那老妖怪会放她一条生路?骗鬼去吧!
“……该死的……老妖怪……把四师姐……还给我!”
现在屈服,那乐正珏还算是个人吗?明知道曼珠沙落在冥夜教手里是比死了还要痛苦,还把曼珠沙拱手送给她的仇人,想想曼珠沙虽然话语不多却是对所有人都十分温柔,还会经常指点乐正珏的武技,开导她不要煞气太盛……乐正珏早就已经将她和自己其他的师兄师姐们一起,真正看做了兄姊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会答应把曼珠沙交给他们!
乐正珏明知道自己与面前这个老妖怪的实力相差太远,但却依然还是不屈服。喊出这句话之后便只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哪怕双膝几乎断裂,哪怕全身如同要寸寸碎裂一般痛苦,她都没有呼痛,更没有求饶。
她知道,自己越喊痛,越求饶,只能越满足那老妖怪的变态心理。因此,乐正珏是打定主意,哪怕今日让那老妖怪折磨到死,也绝不吭一声。
那老妖怪显然没有想到,乐正珏的骨头居然这么硬,如此大的折磨,换做一般人,哪怕是修为高强的神兽,在他这引以为豪的折磨下,也必然会忍不住要痛哭求饶。
可是,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居然能够这么撑得住,硬是一声也没有喊。唯独喊的那一句,却是依然要阻止他们带走曼珠沙。
然而,乐正珏越是这样宁死不屈,那老妖怪的怒气就越大。因为乐正珏的强硬,让老妖怪觉得尊严受到了冒犯,更让他觉得自己先前嘱咐教育随从的那番话,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笑话。
“本座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硬气到什么时候!”那老妖怪原本还算是从容不迫,此刻声音都有些发颤,可以想象得到面具后面他是如何的横眉冷眼,咬牙切齿。
“呸!”
乐正珏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身子也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着,尽管如此,她却依然毫不客气的骂道:“你这该死的老变态,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莫不是下面没了的太监,却还在这里装大瓣蒜!我今天就是不跪下,就是不求饶!我们无云天门下,只有宁死不屈的好汉,没有贪生怕死的怂包!”
“好汉?哈哈哈哈哈哈……”老妖怪疯狂地大笑起来,“你算什么好汉?是好汉,就奋起反击给本座看看啊?在本座的手下像一只死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你这算什么好汉!”
“老匹夫,我的修为虽然不及你这老妖怪,但你别想在信念上摧毁我。想让我求饶,门儿都没有!我乐正珏,上不跪天下不跪地,这辈子只跪过我师父一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乐正珏的话还没有说完,恼羞成怒的老妖怪手指又是连勾几下,一时间气压更大,乐正珏的脸颊,顿时几乎要变了形。
“说,你服还是不服!”老妖怪肆意地冷笑着。
“服你大爷!我瞎了眼才会服你这个该死的老变态!”乐正珏虽然已经有气无力,但依然宁死不屈。
老妖怪的声音就是一变,显然已经是没有什么耐心了:“不服,那你就去死吧!”
就在他要对乐正珏下毒手的时候,忽然,在老妖怪的身后,空气忽然荡漾起了波纹,一柄如同水一般的唐刀忽然出现在了老妖怪的脖子下面。
那老妖怪倒也真不含糊,就在刀刃贴在他的脖子上,即将砍下去的时候,那老妖怪忽然把自己的脖子扭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仿佛没有骨头的蛇一样躲过了这一刀。
然而用刀的那位也不是一般人,当下一翻手,刀刃立刻又削向了老妖怪的脑袋。
老妖怪的脑袋,竟然也像是一团棉花一样,轻轻的就又把头扭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什么人!”老妖怪刚刚这么喊了一句,忽然看到了攻击他的那人,霎时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半个字也再不敢多说,猛地一扬袖子,卷起一片黑色的浓烟,转眼间跟那两名随从消失了,连多留一秒钟的勇气也没有。
老妖怪一离开,乐正珏所受的禁制立刻被解了开来。
她双腿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却还是强硬着支撑住了。
刚想抬起头来看看究竟是谁出手救了她,乐正珏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顿时天旋地转,似乎有一个黑洞在发出强大的吸引力,将她彻底吸了进去……
“主子!那老妖怪临走之前还摆了咱们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竟然是从那把刀上发出来的。
“嘁,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老妖怪出现在这里,如此一来许多事情就可以肯定了……那‘万仙盟’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说话的,赫然是离殷。
只是他的全身都包裹在一副黑漆漆的战甲里,就连原本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现在也挡上了一副黑色的面具。
唯独一双眼睛,里面流露出的是滔天的杀意。
“解除合魂,你们都回去吧。”离殷说完,唐刀、战甲和另外半张面具全都消失无踪。
他快步走到乐正珏的近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忽然之间怔住了。
“惑神幻境……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然而,离殷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万分惊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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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众人唾弃的童年。
被关进柴房里受罚,被推落悬崖险些丧命,亲眼看着唯一疼爱自己的兄长惨死,接受难以想象的折磨和实验,第一次杀人时颤抖的双手,成为杀手潜藏于黑暗之中,得知一切的真相后心如死灰……
最后,是天空中的一轮红月和一双伸向自己的手……
前世的一幕幕场景,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在了乐正珏的面前。
其实前世的许多细节,乐正珏早就已经记不清了,但是现在,由不得她是否愿意,她都要面对着自己前世所经历过的一切。
这就是那老妖怪临走之时对乐正珏所下的“惑神幻境”,能够引出中招之人心底最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和经历,将这些全都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中招之人的面前。
如果在此时有人跟中招之人产生了身体上的接触,就会一同陷入到中招之人所见的幻觉之中去。
看着前世的自己从城头上坠落,乐正珏忽然轻声冷笑了起来。
“还真是兴趣卑劣的死变态老妖怪啊,居然逼着我想起这些事情来。真是不爽啊……不爽到想要杀人了呢……老妖怪,你等着我的,早晚我要把你大卸八块挂在百花天音派的大门上……”
她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睁开了眼睛从幻觉中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了半张妖孽绝伦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离殷?!你怎么会在这里……”
发觉自己倒在离殷的怀里,乐正珏下意识的就想要跳起来,但却因为之前受的伤过重而无法实现。
“离殷,你怎么了?你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啊……”
离殷却只是低头看着她,眼中复杂的神色让乐正珏看不清,唯一看懂的,是离殷隐藏在眼底深处的一抹恨意。
“从城头上坠落,感觉可好么?”
他忽然轻声问了这么一句。
此言一出,乐正珏何等聪明,根本不需要再去询问,就知道离殷看到她所看到的一切。当下也只是轻轻舒了一口气,道:
“啊,好得不得了,就像是,终于可以飞起来一样。”
“可那不是真正的自由,你还是回来了。”
“不错,我回来了。但是这一次,我想我不会像上次一样了。”慢慢的抬起手,用五指挡住空中的明月,随后慢慢握拳,似乎要把月亮握在手心似的,乐正珏继续道,“我还是太弱,太弱,我的敌人比我强许多倍,但我不会被打倒,也不会因此沮丧……他们已经老了,活了太多年,而我还年轻,我有的是机会……”
“原来,这世上竟然还有跟我一样的笨蛋。”离殷忽然低声叹道。
难怪她似乎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却对一切都充满了敌意;难怪她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狠辣和冷血,难怪她看上去对许多本该不为人知的事情那么了解……原来全都是她的亲身经历……
被本以为是亲人的人背叛、被出卖后的感觉,离殷也懂。
甚至比乐正珏懂得的还要早许多年。
一个人的心死掉会是什么感觉?离殷很难去描述,但是他知道,自己和乐正珏同样,都是心已经死掉的人。
然而此刻,他那本该死掉的、比一潭死水还要平静的心,忽然轻轻的、微微的跳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怀中人儿的身影,便深深印刻在了他的心上,再也没有消失过。
真的好想给她一个拥抱,为什么这样美好的人儿前世却会得到那样凄惨的下场,上天如此的不公,却又如此的公平,给了她再生为人的机会。
离殷生平第一次觉得,这贼老天终于也开眼了一回。
这一世,给了他们相见、相识的机会,真是太好了。
能在将要到来的灾厄之前遇到乐正珏,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份心意,已经来不及传达给怀中的少女了。想到这里,离殷下意识的抱紧了乐正珏。
见离殷的神色有些不对,乐正珏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几下:“喂,离殷,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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