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
立在门口的小二哥伸手拦住了两位直奔店内而去的不速之客,赔笑道,“二位客观,真是不好意思啊,今日小店不做生意,二位要打尖儿还是要吃酒,都去别地儿吧。”
两位不速之客皆是一身玄色的长衫大袍子,戴着一顶斗笠,垂下的纱帘遮去了二人的面容,教人心头隐隐地有些发寒。
小二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咽了口唾沫。
“……”忽地,其中一个身量较高的黑衣人伸出了右手,五指纤细白皙,明晃晃地如白雪一般。
“哎哟,”小二又是赔笑,“客观,今日老板说了,小店儿不做生意,别说五倍的价钱了,就算你给十倍的价,小的也不敢放您进去啊,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闻言,黑衣人的喉间溢出了一声笑,却俨然是女子般明丽清脆,半晌复又沉声道,“还真是蠢。”
“……”
“……”另一个黑衣人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凑近那个不明所以的店小二,低声道,“我家小姐的意思是,要么,你让我们进去,我们给你五十倍的价钱,要么,你们楼外楼上上下下,可都就三长两短了。”
……
望着两人纤细瘦弱的背影,接过金锭子的店小二挠了挠头,口里支吾了半晌,方才蹦出了三个字——
“母老虎!”
“小姐,席北舟的大军,入城了。”
“嗯。”
“小姐……”明溪的眉头微拧,迟疑道,“这个定昭王同我们无冤无仇的,又是我朝的中流砥柱之辈,今次你若伤了他,岂非造孽?”
闻言,她的唇畔扬起一抹笑,白皙纤细的右手缓缓地探入怀中,摸索了起来,口中却笑道,“定昭王爷,大万的战神,庶民出身,平生最不愿与王孙贵族往来——既然拉拢不得,有这么头老虎在枕头边儿上蹲着,叫我南家如何安睡。”
“可是……”
“明溪,你记住,成大事者,不可妇人之仁,”她低低一笑,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包袱,接着便将包袱放到了桌上,摊开来,只见里头躺着百枚银针,又勾了勾唇,笑道,“况且,我也没想取他性命,不过是告诫他,老虎再怎么威风,它上头,到底也是有狮子在的。”
……
“……”话及此处,明溪却忽地收了声,不再往下说了。
南泱微微蹙眉,却还是没有出声打断明溪。
“……”明溪徐徐望向南泱,笑道,“自娘娘你出身之日起,便像是这天下,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天下人都说,没有人晓得南家的大小姐,究竟有多聪明,而那日,四十九枚银针自你手中飞出,却是教席北舟一支不落地尽数还了回来……”
……
“呃——”
一声闷哼,从她口中溢出,左肩处传来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痛楚,竟是要将她生生痛晕过去一般。
“小姐!”明溪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了她颤颤巍巍的身子。
“……不可能……”
南泱一把推开了明溪,捂住伤处踉踉跄跄地走向窗台,扶着窗沿朝着那人的背影望去,满眼的不可置信。
只见那人身形威武挺拔,端坐在黑色战马之上,一身银色戎装在阳光下折射着光芒,竟是耀眼得教人不敢鄙视一般。
“不可能……”她的面容上尽是不可置信,口中呢喃着。
亦正是此时,那个高高在上如神祇一般的男子却蓦地回过了头,犀利如鹰一般的眸子定定地望向了阁楼上的她,唇畔一样,勾起了一抹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
南泱的双眸蓦地一凛,一口血水从口中涌了出来——
那人方才的唇形,是在说……承让?
第29章 往事
“四十九枚银针被席王爷悉数了折了回来,那些伤痕,迄今都留在娘娘的左肩。”明溪的眸中夹了许多的复杂之色,望着南泱,缓缓又道,“娘娘,奴婢也不晓得,如今失了往时记忆,对你是好,还是不好。”
“……”南泱并未做声,只静默地望着明溪,等着她继续将前皇后曾经的故事往下说,她着实是好奇——如前皇后这般的女子,竟也能有心头放不下的人?
“娘娘,奴婢还记得,那日席王爷从丞相口中得知了你同皇上的婚事后,来寻你的情景。那日,未名湖的风光委实是极好,烟柳花桥,菩紫花开着,蝶儿飞舞,好看极了。”
南泱的眸色深深,那段像是被埋藏在雪中的往事,经由明溪清清淡淡的声音,徐徐铺展开在她的眼前。
那日,是南家大小姐应了四皇子婚事的第十日,恰逢陌阳城的菩紫花盛放,整个皇城美得不像是在凡间。
纤长秀美的五指,缓缓从鲜艳绛红的嫁衣上抚过,南泱明艳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
“小姐,这衣裳是普罗国上好的绢纱纺成的,据说是宫里的绣娘花费了整整半年才织好,可见四皇子是真的将您放在心尖儿上的。”明溪望着那身嫁衣,朝她笑道。
“唔,”闻言,南泱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指下的触感光洁丝滑,她自然晓得这件衣裳的价值连城,“若非晓得那个皇子素来是个绣花枕头,没准儿,我还真就瞧上他了。”
“……”明溪闻言一阵浅笑,回道,“那是自然,小姐您是何许人,当初奴婢就觉着,普天之下唯有席王爷能配得上……”
话声戛然而止,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不过是瞬间的事,明溪一滞,面上浮起一丝尴尬之态,立时住了口去打望自家主子的面色。
却见南泱仍是一派的大定,风轻云淡。
“小姐……”明溪低低地唤了声,半晌方才又道,“奴婢失言了。”
南泱杏眸抬起,望向她,满不在乎地摇头,笑道,“没什么失言不失言的,你说的很对,往时候,我也觉着席北舟那人,与我甚为般配。”
“……”明溪没有做声,只静静望着她。
“席北舟的模样生得好,性子虽不算好,却也不讨人厌……”想起那张漠然得有些生硬的脸,南泱只觉心口涌起一股子淡淡的异样,沉吟了半晌,方才又徐徐吐出了几个字,“明溪,你知道么,其实我心头,约莫是有几分喜欢定昭王的。”
“……”明溪心中一痛,道,“小姐,你我从小一同长大,你的心事我又岂会看不出来……你喜欢席王爷,我晓得,那日他大捷而归,我头回从你眼中望见了女儿家的情态,我便晓得,小姐你动心了。”
“……”听了明溪的这番话,南泱一阵失笑,却觉得心口里漫开了一股酸涩,竟有些苦,又道,“是么?只是,从前我还以为,我是不会欢喜任何人的,此番看来,我倒还算个正常女人。”
“小姐……”
“明溪,别做出这副模样,我不喜欢你这样。”她瞅着明溪眼中的心疼,蹙眉道,“你应该知道,我心头除了万家的这天下,是装不下其它任何东西的。来,替我宽衣,我要试试这身衣裳是不是合体。”
明溪闻言便再没开口说话,只默默地上前替她解了衣衫,换上了那件殷红华贵的嫁衣。
眼前的女子,高挑瘦削,肤如凝脂,眉眼如画般美丽静好,额间那株妖异的红莲在嫁衣的衬托下妖艳似火,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其实,也许她说得对,南家的大小姐南泱心头,除了江山,本不该再有其它。明溪望着她,想着。
“明溪,我好看么?”南泱浅笑,问道。
“嗯,”明溪重重地颔首,“好看极了。”
席北舟闯入未名湖雅间时望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那个落在他心头的姑娘,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巧笑嫣然地望着窗外的片片菩紫,如墨的长发垂在耳后,仍是如初见时那样美。
只可惜,她穿上这身嫁衣,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无尽的苦涩涌上心头,喉头,他被那股滋味哽得一阵呼吸困难,漠然的眉宇难得地轻轻蹙起,望着她,听见自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竟要下嫁给那个草包,南泱——你就不怕自己后悔么?”
明溪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连忙见礼,“奴婢见过席王爷。”
南泱却是毫不诧异地回了回眸,望了他一眼,笑道,“席王爷这话说得好生可笑,四皇子模样生得极好,性子温润,待我也好,是个正常女子都会心动,我嫁他为何要后悔?”
俄而,未等席北舟开口,她便望向了明溪,淡淡道,“明溪,你去外先候着,省得又有不相干的人闯进来,这里的店家着实不懂事。”
“是。”明溪颔首,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一室之内静得有些诡异。好半晌,席北舟方才缓缓开了口,碎了这难耐的静默。
“南泱,我今次来,是想晓得一件事。”他的嗓音不似四皇子般清冷温润,许是多年铁血沙场的缘故,他的声线已有了一丝淡淡的沙哑。
“席王爷,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南泱回过身子,第一次定定地望进他的眼,淡淡道,“你我之间的交情仅限于朋友罢了,如今我要嫁人,你非但不道一声贺,净说些奇怪话,怕是不大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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