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韶在床边坐下,自然的端过桌上的药碗,蒋阮想要伸手去接,手臂却疼的出奇,低头就看见自己胳膊上缠着的白布条,才想起昨日胳膊上受的伤。她下意识的就去摸从不离身的匕首,摸了片刻才明白当时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萧韶从腰间摸出一物放在她面前:“你在找这个?”
正是那把精巧的匕首,蒋阮用一只手将匕首握在手里。抬头正对上萧韶灿若星辰的眸子。她愣了一愣,萧韶已经垂下头,沉默的用银匙舀起汤药喂到她嘴边。
如今她手上不方便,倒也没有忸怩,乖乖的喝萧韶喂得药。两人身子挨得近,可以闻到萧韶身上好闻干净的喂到。蒋阮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待将一碗药喝了个底朝天,萧韶从一边的碗里抓住几粒糖丸递给蒋阮。那糖丸做的颜色鲜艳可爱,蒋阮一时间倒有些发证。萧韶解释:“吃完就不苦了。”
蒋阮:“……”
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萧韶为何要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那种认真的眼神时怎么回事?只是盛情难却,对上那样一双漆黑的星眸,蒋阮倒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待将糖丸装进嘴巴里,她才回过神来,前世今生,她有多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便是药都是奢侈,更勿用提这唯有精心呵护的人才有资格吃的糖丸。觉得吃这种东西到底有些损她如今沉稳的形象,蒋阮看了萧韶一眼,心想:妖孽!
萧韶挑了挑眉,将蒋阮的反应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趣。想了想,道:“昨晚你中了【春风渡】。”
一听春风渡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蒋阮狐疑的看向萧韶,心中有些不安,试探的问:“我可有对你做什么不妥的事?”
“没有。”萧韶道。
蒋阮方在心里松了口气,就听到萧韶四平八稳的声音继续响起:“只是扑倒我,扯我腰带,抱着我不撒手罢了。”
蒋阮目瞪口呆,偏萧韶还是一脸认真冷清的表情,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他在开玩笑。
“你是男子,吃亏的也是我。”蒋阮强调。
萧韶想了想,点头道:“恩。”
生怕萧韶继续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蒋阮忙将话岔开,问:“你可知昨夜是谁算计我?”
听到此事,萧韶也眸光转冷:“知道。”他看向蒋阮,蒋阮神情冷漠,便若有所思道:“你知道了?”
蒋阮的表情似乎早已知道背后之人是谁,蒋阮道:“你不也知道了么?”
萧韶沉默,锦衣卫是什么身份,便是搜集情报也是京中最快,得知陈贵妃下手萧韶愤怒之下还有惊讶,即便如今蒋阮身份特殊,陈贵妃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折辱蒋阮才是。陈贵妃若是聪明人,便该学会将蒋阮的势力发展为己用,绝不会用最糟糕的方法,简直是要毁了蒋阮一生。若是昨晚他来晚了一些,蒋阮怕是在劫难逃。
“陈贵妃如此算计我,不回份大礼怎么成。”蒋阮眉色间皆是冷意,复仇的道路要一步一步踏上来,可是陈贵妃主动出手,难不成坐以待毙?
“我帮你。”萧韶道。只一句话便表明了他的立场。
蒋阮看着他:“你与此事无关,何必卷进来。”其实私心里,有了萧韶无异于身边有了保命符,平日里行事也会方便许多。若说是借势,事实上萧韶能给予的庇护比柳敏多得多。只是越是亏欠,越是觉得不安。世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这人说到底骨子里重情义,是世上罕见的真君子,只是平日里性情太木讷了些。
“我占了你的便宜,自当要补偿。”萧韶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如是道。
蒋阮:“……”她是眼拙了才会觉得这个人性情木讷!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却是门外偷听的一众人全部劈了啪啦摔了一片,萧韶皱了皱眉,林管家率先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王爷,昨夜给蒋姑娘卖药的一万两黄金已经记在账上了,王爷要不要过目。”
“不必。”
蒋阮震惊的看着萧韶:“一万两?”
锦四躲在林管家身后,“好心”的提醒蒋阮:“昨夜姑娘可不是中了【春风渡】么?王爷用了万两黄金从百花楼里买了解药回来。”
萧韶的眉又是一皱,多嘴。这些钱帐事情他何时过问过,今日倒是全跑到这里来了。
百花楼是什么地方,销金窟啊,当初蒋超之事蒋阮也深入体验过,却不知花魁贵,连媚药的解药也如此之贵。万两黄金,很好,这下子欠债欠的更多了。
林管家心中很是得意,少夫人知道自己欠下多少债就好,钱没有,可以用人来偿还啊。
锦四看着自家少主微微不悦的表情,忍不住扶额,主子怎么这么呆,这样为了自己一掷千金的事情说出来,姑娘家可都是会动心的!
屋中两个人却是不知道其他人复杂的心思。一人表情古怪,一人微微蹙眉。前者是责怪青楼越发心黑和自己欠的债一辈子都还不完了,后者却是想,屋里这么多人,真是好吵,全然和风花雪月打不到一根杆子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宣游之死
昨日蒋府嫁女,庶出的三小姐成了当朝左郎中的夫人,京中人也是津津乐道的。
原是庶女能谋到如此前程,当是全大锦朝的典范。只知昨日宾客尽欢,主人家伺候周到,其中一些隐秘的事情,却是无人可知了。
譬如第二日太阳日晒三竿之时,郎中府的丫鬟和喜婆前来拿昨夜的落红,丫鬟在外头唤了几声后没听到反应,只当是主人家乏了,便推门进入。
一进屋,鼻尖便充斥着一股**暧昧的味道,丫鬟低着头唤了一声:“爷,夫人。”
等了半晌也无人应答她的话,喜婆也奇怪,大着胆子朝床上看去。宽大的床上纱帘轻摆,音乐可见有人光裸的躯体交缠,喜婆老脸一红,心中啐了一句,心道果真庶女就是没规矩,哪有新嫁娘这般不安分的,倒如同窑姐儿一般。
喜婆笑道:“姑奶奶?”
许是终于听到了喜婆的声音,床上之人嘤咛一声,端的是百转千回,一只手撩开帘子,迷迷糊糊道:“谁啊?”
喜婆只往床上看了一眼,就呆怔住了,蓦地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激的一边的丫鬟也抬起头来看床上,乍看之下也惊住了。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恐,再也不说话,尖叫着跑了出去。
尖叫声太过刺耳,几乎要将整个郎中府的家丁下人都引了过来,床上女子也似乎才清醒了些,突然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低头一看,紧接着,也跟着尖叫起来。
那宽大的床上竟然睡了两个不着寸缕的男人!
她的尖叫声终于唤醒了床上的另外两个人,两人沉沉醒转过来。
蒋俪濒临崩溃,此刻她全身光裸,便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那些红痕印在白皙的肌肤上,越发显出昨夜之事有多疯狂。
床上的一名男子揉着睡眼醒了过来,不悦道:“吵什么,闹着本殿等会有你好看。”正是宣游。
而另一人……。蒋俪全身发起抖来,左江睁开眼睛,已经呆住了。
“贱人!”左江狠狠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蒋俪被打的一个踉跄,捂着脸不敢说话,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和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其中一人还是自己的新婚丈夫?
昨日成亲宴上,她眼见着蒋阮喝了那杯加了药的酒水,心中放下心来,可是等敬酒的人出去,她却觉出自己身上的不对劲来。浑身火烧火燎的,如今想来,竟像是她才中了招一般?难道那酒水被蒋阮调换了过来?
蒋俪自然不知道,宣游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将两杯酒都下了足量的【春风渡】,无论蒋阮有没有调换酒杯,她也会中招!
只是她一直都呆在新房中,左江便算了,宣游怎么也会在?
那一巴掌的清脆响声不仅将蒋俪打的清醒,也令宣游明白过来。昨日他抓住蒋阮,原本万无一失的时候,是萧韶带人赶了过来。萧韶当时看起来十分可怕,然后呢……。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已经在左江的床上。
宣游知道这必然是萧韶做的好事,只是萧韶没有要他的命,宣游已经松了一大口气,虽然蒋阮从他手中逃脱很是不甘心,可宣游也没有胆子与萧韶作对。
他大喇喇的看着左江和蒋俪,皱了皱眉,看来昨夜一也疯狂竟然是和蒋俪,也罢,好歹也是个雏儿。宣游伸了个懒腰:“蒋小姐,现在该是称一声左夫人,昨夜谢谢你的款待,本殿很是满意。”
左江捏紧双拳,心中充满愤怒之色,方才喜婆和那丫鬟一嗓子,已经将许多看热闹的人吸引了过来。昨夜府上闹喜的客人有闹得凶了,醉得太狠便歇息在了郎中府。方才纷纷跑过来瞧到底发生了何事,眼下屋门口都围聚了一堆人,这是何等的一个笑话!
新婚妻子第一夜便与其他男子颠倒鸾凤,可当时自己还在身边,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左江有什么特殊癖好。如今这可是让他的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左江想不出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和宣游快活一夜的分明应当是蒋阮才对。宣游此刻既然在此处,说明蒋阮定是无事了,传回宫中,贵妃定会怪责他办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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