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静静离开,纤细的身影在昏暗的长廊中略显萧索,月白色的褙子将她的身形勾勒出丝丝寂寥的味道,闵嵇神光冷邃的眸子闪了闪,看着她的背影没入黑暗,才关上了窗户。
他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娇娆的少女也有这么沧桑的一面。
苏卿回了院子,让丫鬟们烧水准备沐浴,她把整个人泡在水里,把身上的因为奔跑发出的粘腻洗干净后,让瑶光帮忙把脚上的伤口上了药,即睡下了。
多日来的紧张和担忧放下之后,苏卿睡得格外香甜,这一睡就到了翌日饷午,才起来没多久,刘氏就过来。
刘氏夹了一筷子的酱菜放进苏卿碗里,又帮她撩了撩颊边的碎发,温柔的道:“你奶奶和你爹也是心急才说了你两句,你别往心里去啊,本来你爹还想把你叫过去好好跟你说会儿话的,可不巧,一大早就出去谈生意了,卿卿也别怪你爹了,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要不是你壑哥儿也不知道怎样了,我们卿卿啊真是本事。”
刘氏一提起昨晚还心有余悸,可想起一早见到健健康康不咳不喘的幼子后,心里安定了不少,看向苏卿的目光更是疼惜中带着骄傲。
苏卿总不能说这是从一个医女那学来的吧,只能含糊说是书上看到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见弟弟情况凶险,便死马当活马医了,说起这事,苏卿又提了句,“娘,弟弟怕是被屋子里的棉絮堵住了呼吸才会这样的,先让他搬出来住几天吧。”
刘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闺女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卿见她一脸疑惑,便把昨天发现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省去了一些阴谋论,只说是屋子里的绫罗绸缎怕是有问题,要彻底的把她屋子里里外外换置一遍,弟弟才能住进去。
刘氏听了之后,怔了一会儿,心里百味陈杂的道:“你的意思是,壑哥儿是被那些东西害的?天啊,我竟然都不知道。”
“弟弟才一岁,身子又娇嫩,自然比我们这些大人来得脆弱敏感,娘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只是我想问您,弟弟开始发病也是这一个月的事,您在这几个月中,可有新采买了什么东西添进了房里?”苏卿想到要从来源查起,即开口问道。
换做以前,刘氏肯定以为苏卿说的是女儿家的玩笑话,可这大半月来,苏卿做的哪一件事不是条理清晰,稳重聪慧的?所以关于闺女这番话,刘氏并没有质疑。
她沉吟一会儿,才一脸复杂的道:“咱们家有这个能力,给壑哥儿添置的东西都是顶好的,都说小孩子认生,我也怕频频跟换料子会让他不适,所以自他生下来之后,一直是用陈家商号的料子,开春后,就新制了些绣衾和软枕,以前也换过几次,也不见壑哥儿会有这反应,哎,本想让他睡得舒服些,却不想好心做了坏事。”
☆、39 监视
陈家商号?是在庞家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宛家的商铺?苏卿细细一想,陈家跟她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陈家有什么理由要害弟弟?难道这中间还有个经手人贺彦?
苏卿抬头看着刘氏一脸愧疚,便安慰道:“娘,弟弟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以后注意些就是了,要不让弟弟过来我这吧,我这屋子宽敞,他住进来也是够的。”
刘氏微怔,随即用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苏卿额头,笑道:“不用,咱们家又不是没有别的屋子了,我让丫鬟们把向西的那间院子收拾收拾搬去住一阵,等我那院子清干净了再搬回来,你还是个孩子,哪能照顾壑哥儿,他要是哭闹起来,没得把你吵醒了。”
苏卿只道没关系,可刘氏却坚持说不用,苏卿见她坚持不肯把苏壑给她照顾,她也不再多劝,只道:“那些绫罗绸缎弟弟这阵子怕是不能用了,让丫鬟们去买些寻常人家用的料子吧,越多人买回去给小孩子用,那些布料应该就越没问题,也不怕弟弟再发生这种事。”
苏卿这样说,其实是不想给有心人动手脚的机会。
刘氏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她笑着摸摸女儿的头,欣慰道:“卿卿懂事了,还会帮娘出主意了,娘可真欢喜。”
刘氏从苏卿这得了不少消息,急于回去清除幼子身边的所有不稳定因素,跟苏卿又说了两句,就领着丫鬟离开了。
苏卿见刘氏走后,她才叫来林妈,问道:“乳娘,咱们家负责采买的人都有谁啊?”
刚才她没在柳氏面前问出这事,就是想让她单纯的把这件事认定为陈家的绸缎质量有问题,虽然她对陈家会心存埋怨,可总好过让她怀疑是有心人作怪,而跑去质问陈家,打草惊蛇好吧,现在刘氏不在,苏卿便大大方方的询问起林妈来。
林妈把刚才的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又想起了上次苏卿说的那番话,心里当即就明白壑哥儿这事怕是有人动了手脚,她沉吟片刻,严肃的道:“这事一直都是刘强夫妇负责的,只是他们都是夫人的同乡,又带了点亲戚关系,姑娘是怀疑他们吗?”
苏卿眉头微皱,没想到这采买的人竟然是娘的亲戚,这事她可半点都不知道,“这料子也是过了他们手的,便是我娘的远亲,也不能不怀疑,乳娘可知他们一般跟陈家哪个掌柜要的货?”
林妈皱眉想了一会儿,“其实乳娘也记不清全名,只听刘强家的时常喊着白掌柜,正好东大街不是有间陈家商铺吗?咱们上那打听打听兴许就能知道白掌柜是谁了。”
苏卿点点头,心想贺彦心思细腻,手段又做得极其隐蔽,是不会给机会让人明明白白查到他头上去的,但他要是真在这料子上动了手脚,必然要跟这白掌柜,或是刘强有多多少少的联系,不然他不可能那么顺利的指使他人,达到目的。
且以苏卿对贺彦的了解来看,这人心思百转千回,从来不走寻常路,他利用得最多的就是别人的弱点。
白掌柜和刘强都是男人,这个弱点,简直就是呼之欲出了。
苏卿起身走到妆台前,把妆奁里层的银饼拿了出来收好,便走了出去,林妈见她似有了主意,连忙使个眼色让瑶光跟上。
苏卿走到铺子后门,就见几个伙计正围在那说话,苏卿走上前喊了声阿成。
阿成转过身来,见来人是她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大姑娘来了,你找我有事吗?”
苏卿点点头,走到一处绿荫下,瑶光见她走路有些不自在,想着脚底的伤口怕是疼着呢,连忙上去扶了一把。
苏卿在瑶光的手臂上搭了一把,说道:“上次你请的那些打手看起来有些本事,这次我想让你再请他们一次。”
阿成讶异,“还请他们去打架吗?可老爷这回……”
“不是,我想让他们查查跟苏家负责采买的刘强接触的白掌柜是谁,还有贺家的三少爷贺彦,让他们监视好这三个人,看他们平常都有些什么消遣娱乐,每一条都要记下来跟我禀告。”
阿成一怔,大姑娘让他请打手他能理解,可让打手去监视别人,他就不能理解了。
瑶光见他傻乎乎的样子,瞪了他一眼,说道:“姑娘让你去你就去,发什么呆啊。”
阿成被她怒斥着退了一步,憨憨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苏卿则把银饼给他,然后又给了一个荷包,说着:“这是你办事的酬劳,让那些人监视贺彦的时候小心点,他那人精着呢,若让他发现了蹊跷,这买卖就不作数了,明白吗?”
阿成接过荷包,认真的点点头:“诶,我知道了大姑娘。”
“嗯,去吧,别让我爹知道了。”苏卿又嘱咐了几句,让他小心一些,才转身离开。
阿成藏好了银子,回了铺子之后,立即有人上来打趣道:“好你个阿成,艳福不浅啊,大姑娘都跟你说什么了?”
阿成白了他一眼,走他们身旁走过,哼了一句,“大姑娘可不是我能肖想的,你们也把脑子洗洗,别成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伙计看着他离开,不由瞪大了眼睛,“嘿,这个阿成,混小子……”
苏卿的吩咐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刘氏也换了向西的院子,苏治原本还无法理解,可听刘氏那番解释之后,也不再多说,只道陈家的布料恁的差劲,日后再也不用他家的料子了,苏壑换了院子也没有太大的不适,但或许是穿不惯寻常料子的原因,经常躁动哭闹,刘氏看着心疼,但看见幼子渐渐红润的脸色之后,也坚持不换料子,对苏壑日常要用到的东西更是慎之又慎。
而苏治在忙了几天之后,也主动找来了苏卿承认错误,只是那态度怎么看怎么端正,不像是说好话,反而像是在训导,苏卿也不在意,反正从小到大,她爹对她都是这副古板先生的样子,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40 入住
只是她见苏治态度软和,便想到了让他跟苏璨凑一堆参加乡闱的事,便开口不动声色的诱导了一番,苏治从来就没有断过想入仕为官的念头,他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求的不就是功名吗?可苦于能力有限,加之又成家立室了,因为生意上的事忙得团团转,就算心里再不甘也只能把那颗的心歇歇,如今被苏卿这么若有似无的一提,年轻时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满腔热血仿佛又回来了,再细细听苏卿说了族里那位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的侄子一身过人的学识,还准备参加今年八月的乡闱,他这心思也开始活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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