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一个手掌便可盈握的细小腰肢,轻轻的摇摆,合身的兰色浅衫儿随着她的动作,勾勒出丰满挺翘的曼妙曲线。
人人呼吸一紧,目光神迷。
苏卿想被贵妇们所接受,她就必须跟她们一样,做到矜持而高贵,初时,这对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都风姿撩人的苏卿来说是极为困难的,最后她百般注意,一言一行都规范到古板苛刻,才真正为贵妇们所接受。
收敛了这么多年,此时的苏卿,方是回归了本性,妖孽得浑然天成。
她咯咯一笑,团扇蛊惑般的在中年男人面前轻轻一挥,嗔道:“大人且慢,容我跟夫君说句话。”
男人只觉得一阵温香软玉拂过,熏香馥郁,靡软惑人,他无意识的点点头。
苏卿妖媚一笑,一双玉璧搭上贺彦的肩,“夫君,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这‘呐’字说得又软又绵,恁的娇媚,恁的靡软,恁的勾人。
贺彦心神一荡,差点就搂上她的腰,心肝宝贝的一顿轻哄了。
苏卿依旧道:“你都知我千娇百媚,夫君就舍得?”
贺彦一僵,连忙哄骗道:“乖,就一个晚上,明日我便来接你。”
苏卿忍不住发笑,一个晚上?待她明日从这里走出去,世人会如何看待她?
不戳着脊梁骨骂她人尽可夫,面前这个轻声细语,百般温柔的夫君怕也会以不洁之名,将她休弃!
一个晚上?呵,一个晚上就可以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一个晚上就可以让她从云端摔落尘埃!
他是忘了么?若没有她的万贯家财,没有她的良田商铺,没有她的智谋良策,他一个庶子怎么会在短短几年间一跃至定州第一富商的位置?!
是了,她差点忘记了,为了资助他的生意,她的嫁妆早早的就投进了那一桩桩的生意里,商铺也被贺彦用各种借口归到了他的名下,她原以为夫妻同心,他的即是她的,可如今一回想,她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贺彦,精打细算的他会如此迫切的将她转手,原因无非是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苏卿靠在贺彦身上,思及此,心如刀绞。
她吸了一口气,美目流转,忽然媚笑道:“妾身可不依哦,妾身零落成泥碾作尘,怎么会甘心看着夫君官袍加身,美妾成群……”
贺彦皱眉:“夫人,你……”
‘扑哧’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在嗡声大作的喧闹中,这小小的一声,经不起半点波澜,却让贺彦的话戛然而止。
苏卿把锋利的簪子往前一推,尽数刺入他的胸膛,脸上的笑容却灿若夏花,笑看着那个瞳孔逐渐放大,怒瞪着她一脸不甘的男人。
下一刻,贺彦高大的身躯砰的一声往后倒去,鲜血在白玉地板上流淌,尖叫声四起。
苏卿的身子猛地剧烈一颤,猩红的鲜血顺着她妖艳的嘴角往下涌,她妖媚一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
贺彦,你负我的情,已用命偿还,我们再不相欠,若有来生,但愿我们永不相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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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重来
“姑娘真是傻,老爷都捎信来说明日才到,你昨日一大早便急急巴巴的跑去角门等,这天儿才下过雨,到处又湿又滑,你不听乳娘的劝,这不,磕到脑袋了吧,还好是后脑开的口子,要换成脸,姑娘这花儿一般脸蛋,该如何是好哟……”
“不对,这话说的活像我挺开心姑娘磕到后脑似的,呸呸,我怎么能这样说,姑娘磕到哪儿都不行,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才是。”
林妈仔仔细细的帮苏卿后脑的伤上着药,一边念念叨叨的说着,待她上好药,才发现苏卿一脸泪水。
“哎呀,姑娘怎么哭了?可是伤口疼了,乳娘帮你吹吹,别哭了啊。”
苏卿眼眶通红,头上又绑着纱布,看起来好不可怜,她摇摇头,拉着林妈的手,低声道:“乳娘,你还在,真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
一定不会让你帮我张罗婚事,染上风寒,在她与贺彦成婚前一天,撒手人寰。
原以为咬舌自尽,与贺彦同归于尽,即是生命的终结,料不到,她竟回到了八年前,此时她才十四岁。
十四岁的她,似一朵美丽的花正含苞待放,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幼弟没有夭折,父亲没有被贼寇所杀,母亲没有郁郁而终,她没有为了保住家产不被族亲所夺,匆匆嫁给贺彦。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苏卿喜极而泣,她还有机会,她还有机会在双亲膝下尽孝,她还有机会力挽狂澜。
林妈被她软绵绵的声音说得心都软了,直笑得合不拢嘴,道:“傻姑娘,乳娘一直陪着你呢,哪儿也没去,不过姑娘可得快些好起来,你这一受伤,可把夫人急得,昨日守了你半天,偏夜里壑哥儿又咳起来了,老爷不在,你们姐弟俩一病一伤,夫人这心怕是都操碎了。”
林妈皱着眉,一脸担忧。
她的话一落,苏卿的脸色越发白了。
她记得,明天即是她的生辰,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苏卿记得特别清楚,她当初就是因为担心父亲不能及时归家帮她庆生,所以天天去角门那张望,才会不小心磕破了脑袋。
当年的苏治或许也是着急归家,竟走了一条他鲜少经过的羊肠小道,结果却被贼寇盯上,虽然幸运的被人救下,但一概货物却被洗劫一空。
似乎从那一刻开始,霉运便紧跟着苏家,先是生意亏损,幼弟患病不过半月,便已夭折,一家人悲痛欲绝,生意也开始一落千丈,父亲为了挽救,冒险南下进货,却被贼寇所杀,母亲经受不住幼子和丈夫双双离她而去的打击,缠绵病榻几月,也紧随而去,族亲见苏家绝户,上门威逼交出父亲的田契商铺。
在这灰色的一年里,是贺彦不离不弃的陪伴着她,所以在族亲的逼迫之下,她携着家产,毅然嫁给了贺彦,在婚前一天,她的乳娘林妈也撒手人寰,离她而去,短短一年里,她彻彻底底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再次想到贺彦,苏卿心下一片复杂,却下定决心这辈子绝对不会跟他再有往来,前尘往事,早就已经随着她前世身死一刀两断了。
苏卿想到随时可能面临危险的父亲,连忙拭干眼泪,掀开绣衾,林妈见她起身,急忙阻止,“我的姑娘哟,你要什么告诉乳娘,乳娘给你拿就是,大夫说了,你头上有伤,不能随便下地……”
苏卿握住她的手,抬头道:“乳娘当我为什么哭?是爷爷给我托梦了,他说父亲有血光之灾,让我赶去救他,乳娘你别拦着我了,再耽误下去父亲会没命的!”
按照父亲信中说的行程,还有一日便可归家,遇上贼寇一事差不多是发生在今日,如果她能赶去相救,这批货兴许就不会被劫,她父亲也不会因为此次的亏损疲于奔命,冒险南下,最终丢了性命。
林妈大惊,她就说姑娘怎么哭得那样伤心,原来是老太爷给她托了这样可怕的梦,那可不得了,老爷是这一家子的顶梁柱,若是倒了,这让孤儿寡母的该怎么活?
惊慌之下,林妈也顾不及去劝阻苏卿了,见她起身,连忙拿过一身杏色的兰花纹衫儿帮她穿上,因着后脑有伤,也不能梳妆,林妈拿着角梳帮她梳理了几下,苏卿往外喊了声瑶光,一个娇俏的婢女即掀帘走进来,苏卿挑开妆奁,把里层几个银饼一拢,全部交到她手上,吩咐道:“把这银饼给阿成,让他去城南请几个打手来,越强壮威武越好,一定要快,再让李叔把马车停在角门处等我。”
城南乃鱼龙混杂之地,混混流氓杂沓其中,阿成喜欢去那里看杂耍,哪些是有武艺的打手,他有经验也能辨认一二。
瑶光捧着银饼,不敢置信道:“姑娘,好端端的用这么多银饼请打手做甚?”
林妈瞪了她一眼,“姑娘吩咐,定是十万火急的事儿,还不快去!”
瑶光见二人难得的严肃,急忙点头,转身就走,林妈后脚也出了门,扶着苏卿匆匆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了。
苏老太太见孙女儿头上缠着纱布,一脸苍白的赶过来,登时心疼不已,“卿卿,我的傻孩子,怎么就过来了?大夫说过你还不能下地的,若落下头风的病根该如何是好?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也不劝劝姑娘,伤着后脑是能乱来的么?”
这责问的话显然是对着林妈说的,林妈忧心忡忡,也不在意苏老太太发脾气,只道:“老祖宗,您千万别恼,姑娘梦魇了,醒了坐那儿直哭呢,说是老太爷给姑娘托梦了,您老快给出出主意吧。”
苏老太太搂着苏卿,想摸摸她的额头,却对着那一圈圈的纱布无从下手,闻言她讶异道:“卿卿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苏卿眼眶一红,开口道:“奶奶,爷爷托梦说父亲有血光之灾,若是不去救,后果不堪设想,我想求奶奶,让我去救父亲一命。”
苏老太太呼吸一紧,顿了顿,才低声劝道:“卿卿,那只是梦罢了,当不得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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