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滟敛了瞬,心跳漏了拍,脑子里滑过几日前阴森大牢里某人那狼狈的模样,她起身,还没问出话,就有穿红衣的喜娘进门,扬着手里的帕子一脸笑容,“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六抬花桥在门口等着,凤家可是来人迎亲了哪。”
虽不是八抬大轿的正妻之礼,六抬花轿爷还是不会亏待你的……
凤翊说过的话又响起在她耳边,唇角勾人的弧度有隐约的上翘,他应许妾之言而来。
“知道了,喜服放着下去吧。”上官轻言回道,示意婢女接过喜娘手里的粉红衣袍,将面色僵了下的喜娘推出了房间。
抬一个妾,以六抬花轿之姿,一应正经嫁娶的准备,在旁人眼里,她是有多受凤二公子的宠爱来着,殊不知这些荣宠的背后又是怎样的一番恶意。
一位悍妻妒妇,十房美妾,又有哪个是好相予的,风光入凤府,凤二带给她的不过都是他人算计而已。
即便如此,她也明白自己是根本没退路,不管是想通过凤二攀上凤家摆脱主上的控制亦或是如主上的意,帮他图谋凤家,从在那个雨夜她初遇凤翊的最开始,这一切就已经别无选择。
他们的相识相遇,不过是那人的一场阴谋罢了。
唯一阻扰她的槲阑,不管因何目的,在主上的手段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辕,她从大牢回来的那日,槲阑就已经离开,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一如多年前,没人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被上官带回来出现在下北坊一样。
他在凤翊每次出现时,杀了梅花院和红玉院的姑娘,一早就预谋要陷害凤二,为此特制了假的金饰,便是要让她怀疑到凤翊身上,她还让他去龙凤楼刁师父那里打听,哪种说词都是他张口便来的,眼瞅着她不想追究,索性偷了金饰报官,还将御史何玄引来,至此凤翊下狱。
至今,她也不知槲阑这么做是所谓何,但无论怎样,她也是必须要进凤府的。
这是主上的意志,便是她无法违背的,槲阑只是没算计到这点。
“妈妈,好美……”小婢子惊叹出声,将上官思绪唤回,有浅显的叹息从红唇边沿铺泄而出,粉红的喜服穿在她身上,将那么妖娆蔓延的淋漓无边,唇不点而朱,美人痣恍若胭脂一点,盈盈桃花眼中再无任何缤纷洒落,只有沉浮不定的氤氲墨染,在睫毛轻颤的缝隙间,闪现微末荧光。
她将盖头拿在手里,就那么施施然打开房门,看呆了喜娘,从容优雅的下楼,白日楼子里没什么恩客,只有几个伙计在干活。
突见那抹妖艳的粉,皆反应不过来,满目只有那份让人心窝悸动的且艳且烈,堪比盛极而开的雨后海棠。
来迎亲的人不是凤翊,没任何人,没有人来迎,只有花轿,轿夫,唱唢呐的队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明媒正娶的娶妻。
唇勾点笑,便是惯常的讥诮,她上官也有嫁人的一天。
步步到花轿前,她转身,视线在下北坊她的楼子前转了圈,有暗影的角落影影绰绰看不清,但是她知道有谁在那看着。
她手一扬,粉色绣交颈鸳鸯的盖头随风而起,飘上半空,延展开优美的姿态,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悠扬下落。
然不等盖头落地,她已经衣摆飞扬如云卷云舒地入了花轿,并清喝道,“起轿!”
话音一落,静了那么瞬,紧接着就是唢呐震天,花轿摇晃,一队喜庆的队伍掉了个头,往凤府而去。
跟着的喜娘抬头看了下还在半空飘着的盖头,欲伸手去抓,哪想不知从哪又刮起一阵风,将那本要落地的盖头又吹上了天。
喜娘晦气地跺了下脚,眼瞅着队伍要走远了只得赶紧跟了上去。
苍白热闹的唢呐声依稀渐远,暗影角落里迈出了只金线勾勒云纹的厚底靴,那双靴子站到日光下,金光点点,有种隐晦的尊贵。
盖头落地,竟恰好就落在那双金靴面前,有低沉的笑声响起一下,然后就是一双修长无茧的手从袖子伸了出来,捡起盖头,那指腹反复的摩挲盖头,丝滑的布料触手微凉,那交颈的鸳鸯活灵活现。
弥生 (他人即地狱) 2014-01-18 16:14:26
51、本督讨杯喜酒喝
偌大的凤府,背阴墙面一片缠枝藤蔓攀爬,在初春的天气里吐露嫩绿,整个二房花厅里头在炎炎夏日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凉快,这是凤翊呆的最多的地方。
他今日一早也待这里,绾玉冠束银丝镶红玉腰带,他手里摇着折扇,扇柄垂着红丝流苏,一点的红就将他的俊逸风流增了几分喜庆。
“凤二,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六抬花轿抬个风月老鸨进门,你还要不要脸面了?”花厅正堂上,端坐着个脸沿线条盗削冷硬的凤家二爷凤易翔,他下颌黑须抖动,已然被凤翊气的不轻。
凤翊指尖在扇柄红丝流苏里穿过,他余光瞅了眼门外,心里估摸着时辰该差不多了。
“混账东西,想我堂堂礼部侍郎,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你……你……”说到最后凤易翔已无话可说,心里有憋闷发不出的愤怒,让平素威风八面的礼部侍郎脸都涨红了。
凤翊懒懒地瞥了他一眼,理了下袍边,就起身欲往外走,他还边说道,“有精力?您还是省在那些姨娘身上吧,虽说儿子不争气,但也已经长成这样了,难不成您还能将儿子重造次不成?”
他语调暗含讽刺,那种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性子端能让凤易翔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你若让那老鸨进门,今晚就准备好棺材给人收尸去!”凤易翔放了狠话,儿子纨绔不成材,这在同僚中早便是抬不起头来的事了,往日还胡闹的娶十房美妾,他也当看不见,总归这脸面早就让他给丢尽了,只不想今日还越发的过份。
凤翊堪堪到门槛的步子止了,他回身定定看着凤易翔,脸上没了轻佻的笑意,眸色沉着,再是冷凝不过,“还想有人给您送终,您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不行……”凤易翔勃然大怒,他一拍案几,身上官威突显,眉一竖,神情急阴沉的骇人。
父子俩一个站主位上,一个站门口,遥遥对峙,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光影横斜在中间,由敞亮到黑暗,不过一瞬的距离而已。
“哟,这唱的是哪出戏?”突兀的声音插进来,也没个下人先行禀报,就那么直直的不阴不阳的调子,听的人心头瘆的慌,“看来本督来的不是时候。”
凤易翔面色一凛,别有深意地看了凤翊眼,然后几步越过他,果然就看到圆领灰衣蟒服戴黑帽,面抹白粉,眉心一线朱砂的红,描斜飞入鬓的长眉,丹凤眼的太监笑的意味深长地站在门口,他身后颤颤噤噤地跟着本来要先来通报的下人。
“不知九千岁驾到,实在有失远迎。”凤易翔拱手行礼,他头微垂,就敛去最阴郁之色,再抬起时,就是一副客套又热络的淡笑。
九千岁双手拢在腹部踏进门槛,只瞧着凤易翔就道,“也是皇上突然下了旨意召见侍郎大人,本督只好过来趟。”
凤易翔收了笑意,眼底的狐疑一闪而过,“九千岁可知,皇上是所为何事?”
九千岁唇边的暗影深邃起来,丹凤眼斜睨,竟有一股子白粉胭脂都掩盖不住的风华霎那流泻一丝,倏地又很快被特意的掩藏了起来,“圣心难测,侍郎大人还是赶紧的好。”
“是,是,容我换身衣裳,这就随千岁一起进宫。”凤易翔连忙道。
九千岁点点头,手一松,垂在身侧,灰衣蟒服上的蟒纹有隐晦的暗光流蹿而过,他似才想起什么,蓦地回头就道,“本督来的路上可是见着花轿进凤府,听人说,另公子今日娶妾?”
视线落到一直没吭声的凤翊身上,九千岁上下打量了他,丹凤眼微眯,只隐约的微末之光像溪流婉约而过,“本督讨杯喜酒喝,不知侍郎大人方便否?”
弥生 (他人即地狱) 2014-01-18 16:15:24
52、公子昨个特意吩咐的
上官是从凤府侧门被抬进府的,喜娘带她到早准备好的房间候着,便有管家模样眼泛精光的中年男子随手指了几个奴婢到她房里,示意这三名婢女日后就留在这院伺候。
从下花轿到进新房,上官从未盖盖头,她就那么唇勾点笑,媚若狐妖,水蛇腰姿聘婷地走到床沿,微弯腰,青葱玉手从粉色锦被上一抚而过,有冰凉入手,一挥宽大衣袖,她坐到床沿。
逐个打量了留下的婢女,开口道,“说说吧。”
三婢女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个愿意首先站出来的。
上官也不催,她目光从梭巡过整个房间,在瞧着那对燃烧的喜烛时,微顿了下,但也只那么一下而已。
桌上摆着点吃食,整个房间没惹眼的大红,可细节处处都透着周到,都添着喜庆的粉色。
“回十一姨娘,婢子叫红月。”终于有个胆大的,主动站了出来,低声道。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又有一丫头上前一步道,“婢子叫红伊,见过十一姨娘。”
只剩下最后个婢女,那婢女五官在三人中最为出色,小家碧玉清透可人,她先是飞快地抬眼瞅了上官一眼,自以为没被注意到,这才小声的说,“十一姨娘,婢女是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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