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本性难移(4000)
月上柳梢,疏影淡淡。言悫鹉琻
北唐瑾坐于铜镜前,望着自己略带疲惫的脸容,问道:“园子里来人了么?”
“奴婢看了,没有一个人影。”秋荣一边为北唐瑾拆下发簪,一边用梳子为她梳着头发。
青丝如墨,在指尖滑动。
北唐瑾沉吟了片刻,道:“兴许是太晚了,不来也好。”
秋荣一听,面上一阵怒容,道:“小姐,这个明王也太过分了,大半夜的怎么能来咱们园子里找您呢?”这不是要坏了小姐的名节么?
“啊!”一阵惊叫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秋荣立即放下手中的梳子,走进里屋,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笋犹自惊魂未定,道:“秋荣姐姐,您快看,您看看,这是……”她吓得脸色发白。
秋荣顺着她的目光往里一瞅,也脸色一阵发白。
轻纱云雾的床帐后面,赫然躺着一个男子的身形,宛若紫色流苏的衣角露出一截来,显示着男子尊贵的身份。
秋荣到底是习武之人,她又走近几步,轻纱很薄,薄如云烟,透过那轻纱,可隐隐看见那男子极为慵懒闲适的姿态,以及优雅雍容的笑颜。
秋荣冷哼一声,柔和的面容变得极为冷肃得可怕,转头对青笋道:“今日所见,决不能说出去半个字,否者的话,你知晓后果!”
青笋何曾见过如此面色冷然的秋荣,她本是受到惊吓的,此时拼命点头,道:“是是是,我绝不敢说出去半个字!”
秋荣见她吓成了这般模样,道:“你先不要出去了,免得被人瞧见露出马脚来。”
青笋连忙称是。
这个时候,北唐瑾也走了过来,她刚走到门口便感觉到了屋里面有人,平稳的呼吸,俨然是睡熟了。
她的目力极好,远远便看到那隐隐约约的紫色身影,以及那人松散的姿态。
“秋荣,为我重新梳妆吧。”
“可是,小姐,您累了一天了……”她目光瞟了一眼床帐后面的紫色身影,心中觉得,应当将这个人扔出去!
“即便是是赶人,也要穿戴整齐,礼仪周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转身。
秋荣立即跟了上去,为北唐瑾重新梳妆,又换了一身茜紫色的袍子,待重新梳洗完毕,北唐瑾才进了里屋,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秋荣满眼的不高兴和愤恨,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躬身退下了。
手指慢慢掀开如雾气的轻纱床帐,那紫色颀长的身形便完整得呈现在北唐瑾的面前。
目光停在那安睡的面容上,北唐瑾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叫?还是不叫?
很显然,这个人似乎是累坏了。
她蹙了蹙眉,叹了口气,心道:罢了罢了。
重新将床帐拉好,又从小柜子里面拿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走到不远处的美人榻上,北唐瑾和衣躺下。
她今日的确是累坏了,慢慢得呼吸平稳起来,只是屋里面多了一个人,她终是不敢睡太沉。
浮光掠影,月色如霜。
如雾的床帐后面的身影动了动,凤晰琀半睁着眸子,周身皆是幽幽的梅花香气,他有种置身世外的恍然。
随意扫视了四周,大红的牡丹花锦被,大红的牡丹缠枝引枕,如云雾的轻纱床帐后面,一抹纤长的身影。
凤晰琀这才想起,自己同花涧月喝了酒,便过来等北唐瑾,本是约好了在梅园子里,可是,看到她的闺房,便不由自主窜了进来。
许是她早就同身边的人打了招呼,他进来得极为顺利,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儿后,她仍是未归,后来,他瞧见她的床榻,躺了上去,觉着极为舒服,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只是,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看窗外的星光璀璨,恐怕是大半夜了吧。
他伸了个懒腰,慢慢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的美人榻走去。
她睡着了。
她的呼吸很平稳,凤晰琀嘴角勾起一抹极为柔和的微笑。
她的睡颜极是安静,借着月光,看的不是很分明。于是,他点了一根蜡烛,放在旁边的小几上,不会影响她安睡,也不影响他看着她。
她睡着的时候面色柔和,尖尖的下巴,雪白雪白。修长的脖颈,柔嫩的肌肤,如玉般光滑。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他的确这么做了,洁白的手指慢慢靠近,他用指腹慢慢贴近,然后是整个手掌慢慢下压,在她雪白的面颊上慢慢滑动。
那是极为滑腻温热的触感,极是美好,他舍不得放开手指。
他又倏然发现她的鼻子更是精致,在她美丽的面颊上亭亭玉立。
于是乎,他又摸了她的小巧挺立的鼻子。
只是,他手指刚放下,他便瞧见她那双美丽安静的眼睛,倏然睁开,紧接着更是一阵凌厉的掌风向他袭来,他刚要躲避,手臂便被一拉,他身子微侧,欲要避开,可是她出手奇快,转瞬间,他便被她扑倒在地上,脖颈更是被她攥在手心里。
这么一连串的动作只是一瞬间。
由于脖颈被掐住,凤晰琀艰难地咳嗽起来,她的手劲儿极大,他的脖子要断了,喉咙被卡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咳咳,玉容,放开,是我。”凤晰琀艰难得说着,看着她那柔和沉静的面容慢慢破碎成冰雪冷肃状,不由得十分可惜。
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北唐瑾慢慢松开了手,然后立即站起身来,道:“大半夜的,您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下来偷袭我做什么?”
由于刚刚醒来,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微沉的鼻音,虽然是质问,却是极为好听。
凤晰琀一边咳嗽,一边摸着自己的脖颈,表情极为委屈道:“玉容我的脖子好痛啊!”他坐在地上,声音软软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朝着她伸出自己的脖子,道:“玉容你瞧瞧,我的脖子已经红肿了,这若是出门被人瞧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眨着眼睛,三分的可爱,七分委屈。
北唐瑾本是一腔的怒火,此时也消了一半,她极为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王爷,一阵错愕。
他这是什么表情?他的声音听起来怎么像是撒娇?
他这是装可怜?她记得那日在画舫船上的时候,那一刀下去,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怎么这一次都没有见血,就可怜成这般模样?
但是北唐瑾细细一瞧,那白玉的脖颈上的确是一道深深的红印儿,正如他所说,若是出门被人瞧见的确是不好解释。
“的确是下手有些重。”北唐瑾自言自语得说了一句,算是评估自己方才的出手力道。
凤晰琀委屈得听着,心道:哪里是有些重?他几乎被掐死了!见她的面容始终是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怜惜之色,更委屈了,道:“玉容,好痛啊!”
北唐瑾挑了挑眉,目光极为怪异得在凤晰琀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
此人衣冠楚楚,一身的雍容华贵,墨黑的头发,委屈的容颜,怎么看,怎么别扭。
“您预备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北唐瑾站在一旁瞧着凤晰琀。
两个人一坐着,一站着,仿佛北唐瑾是大丈夫,凤晰琀是受了委屈的小怨妇。
若是换了一般的男子,发现自己坐在地上这般丢脸,定会恼怒。然而,凤晰琀却是慢条斯理得站了起来,他那优雅的姿态,仿佛他方才坐的地方不是地毯,而是铺满明珠馔玉的金床。
北唐瑾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身去找消去痕迹的药酒。
凤晰琀极为优雅又理所当然得坐回了北唐瑾的床榻上,靠在北唐瑾平日躺着的大红芙蓉缠枝引枕上。
他歪着头嗅着那引枕上的幽香,心中甜滋滋的。
他这表情正好落在刚刚转身的北唐瑾的眼中,不过凤晰琀的表情也变得很快,立即将那半含甜意的面容变成了一张委屈极了的苦瓜脸。
北唐瑾皱眉,这个人的脸变得也太快了,但是鉴于他的确是对自己无甚大的影响,于是慢慢走过去,将那一瓶子药酒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道:“抹了这个,明日一早便消了。”
她说着,再也不理凤晰琀,径自躺在美人榻上,盖上被子,阖上眼睛,继续睡觉。
凤晰琀方才本以为她会为她擦药,现在看在她竟然理都不理他便回去睡觉,心里更为委屈,道:“玉容,我伤在脖颈,看不到啊!”
北唐瑾道:“您可以照着镜子擦。”
凤晰琀委屈道:“灯光太暗,看不到。”
北唐瑾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的确是光线很暗,于是她又站起身来,趿拉上鞋子,拿过小几上的药酒,道:“会有些痛,您忍着点儿吧。”
见她终于过来,语气又温柔了一些,他心里甜丝丝的,坐起身来,抬起雪白的脖颈,等着她来擦药酒。
北唐瑾坐在床沿上,用棉布沾了一些,顺着那红痕慢慢擦着。
“咝咝——”凤晰琀仰着脸,皱着眉头,极为委屈。
北唐瑾的眉梢挑了又挑,心道:有那么疼吗?
只是她心里这么想着,并未开口问,手上倒是更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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