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声谷怎会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又哪里知道何谓隔行如隔山?也想不明白的是程灵素看病治伤就和他们耍刀弄剑一样,不过因是本行,所以做着容易罢了,他只是突然有种感觉,觉得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治好三师兄,那么他们这些年来究竟是为何而忙呢?
“傍晚再来看一下,换个药就行了,再说啦,我上次光想把个脉,俞三侠就一脸好像会被我吃多少豆腐似的,这敷药包扎的事,我怎还敢亲力亲为?反正清风明月他们两个做事也算灵巧,领悟力又不差,我只需在一旁指点他们怎么做,照样可以把俞三侠的伤治好,其实有好些事也不是非我不可。”程灵素回头看了看俞岱岩的房门,甚是轻快地笑着解释几句,便又回过身径自离去。
莫声谷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发愣,突然有些心虚地想难道他真的错怪她啦?她根本不是草包丫头,而是真有几分本事的,所以四哥才非要请她上山救治三哥,偏偏自己还不知死活地去得罪她,也幸亏她那天没有被气跑了,不然四哥不得跟他急嘛?真是好险!好险!
莫声谷重重地吁一口气之后,转身又走进俞岱岩的屋里,就看到清风明月正小心地替俞岱岩挪动身体,俞莲舟与殷梨亭都坐在一旁,大约是想等俞岱岩醒来,或者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状况。
“程姑娘是不是还交代了什么事?”俞莲舟看着又走进来的莫声谷,轻声问道。
“没有,她只是晚些时候会再过来看看就走了。”莫声谷摇摇头,随后坐到另一张椅子上与俞莲舟殷梨亭一起等待俞岱岩醒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咱们俞三侠如何治伤的过程就直接快转了,因为实在是没啥新意啊~~不过,总觉得俺把俞二的个性写歪了……(默默望天三秒钟,淡定低头装傻中),所以个性严肃什么的最难写了=.=。
正文 16第十五章 撞见
当程灵素再次过来俞岱岩的院子时,张三丰也正来到这里探望三弟子的情况,在程灵素进屋的前几分钟,他才替俞岱岩把了脉,发现情况甚是良好,心中着实感到无比欢喜,于是当他看见程灵素时,那脸上的笑容就好比菊花盛开…呃~好吧,他老人家的笑脸应该没这个效果,总之就是非常非常高兴的模样。
“程姑娘当真是我武当的大恩人,老道在此先替岱岩多谢程姑娘了。”张三丰心甘情愿地放下身段对程灵素拱手行礼。
“张真人不可!这是晚辈该做的事,若非当初祖父得到那张药方时,并不曾得知俞三侠受伤之事,或许他老人家早就上武当山为俞三侠治伤疗毒了,只是可惜祖父那年自远方回来之后,便因年老力衰…病痛缠身好些年,便是我这一身医术再好也治不了岁月的无情,尔后又因为守孝之故,闭居山庄数年,若非张四侠寻上门来,晚辈也不敢贸然上山…。”程灵素低头极为歉然地说道。
其实按她先前的说法,这‘黑玉断续膏’是五六年前,她所谓的祖父远去西域之时,偶然得之的药方,也没说这药膏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能够医治一般药物难以救治的骨伤,当然这中间的断层总是要连接得上,才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当然她也能说她一个姑娘,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就大老远地跑来这里说要替俞岱岩治伤,便是她敢如此做,人家也未必肯信。
“程姑娘不可如此说,妳一个小姑娘家自然不可能独身从杭州一路来到武当,便是老道早些知道你祖父有办法医治岱岩,也定然要派名弟子亲自上门护送前来才是礼数。”张三丰果然挺有见地地连忙摆手说道。
“师父,程姑娘。”俞岱岩躺在床上,弱弱地喊了一声,似乎是才醒转的样子。
“俞三侠现在觉得如何?”程灵素连忙几步上前,关切地问道。
“甚好,只是…有些酸疼又有些刺痛的感觉,不过我还能忍受。”俞岱岩说的似乎很是轻描淡写,好像真的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不过程灵素却明白这种重新生筋接骨的痛非平常人可以忍得住,俞岱岩便是胜在这一点好,他能够把痛吞进肚子里,只求恩师和几位师兄弟不必总是为他的事挂心。
“我开的调理药方里会有些止痛的作用,可也不能叫你忘了痛,省得你一时不注意挪动伤处,那骨膜要是没长好,对你重新练武会有很大的阻碍。”程灵素说道。
“我知道了,多谢程姑娘。”俞岱岩见程灵素此时似乎少了点第一次见面的张扬,心里反而松快许多,他还是有些畏惧程灵素又无视男女分际地抓着他的手把脉疗伤,总觉得莫名地感到压力好大…。
俞岱岩却没有忘记他曾经有过的几次突然昏睡,其实程灵素早已经趁着那时候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摸了不少…地方,而且绝对不仅仅局限于他的手腕上,不过有时无知也是种幸福,所以大家都自动忽视掉这一个可能让俞岱岩抓狂的细节。
“不必谢我啦,真要谢就谢谢老天爷给你一个好师父还有几位那么关心你的师兄弟,便是为了他们,你也该好好振作起来才是。”程灵素笑着招呼两名道童过来,提醒他们为俞岱岩换上新的药膏。
俞岱岩见清风明月为他换药时,程灵素并没有避开的意思,本想出声提醒的,但是转念一想,人家既是大夫,断没有连伤口都不让她看的道理,只得闭上眼睛,劝说自己眼不见为净。
程灵素对于俞岱岩的反应仅是觉得有些好笑,却没有怪罪之意,她明白便是身为江湖儿女,也不是枉顾世俗礼仪之辈,张三丰的观念再怎么开明,却仍有一定的底限,只看宋远桥和俞莲舟这两个受其熏陶最久的人是如何固执保守,已能窥知一二,如今的模样不过是因为人老了,总不免有些贪恋儿孙辈的温暖罢了。
程灵素一边走着一边心想,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俞岱岩要到伤愈也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若后续没有什么意外,这重拾武艺的事与她已无多大关连,她便可以回杭州去了,不过…昨日张松溪临时受命下山去了山东为当地百姓捉拿一处山寨贼子,估计最快也要一个月来回,总是要等他回来才好离开,再说一事不烦二主,这返程之路少不得还得央张松溪护送一回。
小路的另一边,一名少年低着头走向程灵素这里,而且脚程飞快杂乱,只是他的反应彷佛有些笨拙,程灵素本就已是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了,偏偏又遇到这么个莾撞小子,于是才没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撞在一块了。
“哎唷!”少年看起来远比其他武当派弟子还瘦弱许多,这一撞分明没有使出多少力气,那少年却瘫在地上许久不曾起来,只是微弱地发出一个叫声。
“你没事吧?”程灵素略迟疑一会儿才上前作势要扶起少年。
“没事、没事,是小子无状,刚刚不小心冲撞到姑娘,真是对不住了。”那少年还算守礼的连忙自己站起来,又对程灵素拱手赔罪道。
“你的脸色很不好…你是张无忌?”程灵素见少年面色绿中带青,全身又似有些颤抖发冷的模样,想来这武当派之内就仅只一人会有这个情况,便脱口说道。
“小子正是张无忌,姑娘认得小子?”张无忌见眼前的女子长他不过几岁,却是面生得很,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呢?
“你的寒毒似乎是发作了,为什么还出来乱跑?”程灵素觉得这个孩子真是叫人不省心,既然人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呗,出来外面晃荡啥?还是在这种初秋微凉的时候,他不怕自己的情况加重吗?
“我、我听他们说,那位程大夫已经在为三师伯治伤,我正想过去看看,一时着急,所以就…。”张无忌手足无措地解释道。
“便是这个时候想去探望你三师伯,只怕他也早已安歇了,你就不担心会打扰到病人的休息吗?”程灵素暗暗地对天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想表孝心也得看看时辰吧?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选在这种太阳已下山,夜晚闲来无娱乐,所以只能睡大觉的时间去探望长辈?
“是吗?实在是我晓得这件事的时候,也不过一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我又刚好…因为一能出门就急急忙忙跑过来,竟完全没发现已经天黑了,既然三师伯已经安歇,那我还是明早再去看三师伯吧。”张无忌有些羞愧地抬头看了看早就东升至山头的月色,发现果然已经很晚了,只好垂头丧气地转身准备离开。
“我怎么说啥你都信呀?!也不想着好奇多问一句我究竟是什么人,就这样转身走掉?你是病傻了不成?不怕有人潜进武当捣乱嘛?”程灵素双手环在胸前,噗哧地轻笑一声,对着张无忌的背影,问道。
“姑娘既然能够在这里逗留许久,肯定是师伯他们作主请上山的客人,怎可能会害我武当派,无忌不敢多此一举,得罪贵客,但若姑娘是因为介意无忌刚刚无礼之举,那么无忌在这里向姑娘赔个不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张无忌闻言,只得停下脚步,缓缓回过身来,垂手应道。
“不错嘛,说起话来倒也有条有理,不过怎么居然会犯傻呢?”程灵素又上前几步,弯下腰,好奇地打量起张无忌,她真的想知道张无忌是怎么长歪的,难道就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何谓是非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