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没有他那么显赦的身世,加上又是个女子,虽已退婚,毕竟是许过人家了,总是一个污点,如何能如他一样无所顾忌?
她为情所困,心事重重才是对的,若无其事才奇怪吧?
萧绝知她的心事重重未必与他有关,也不便对钟翰林诉说,胡乱应付过去。
心中虽急,却也知这并不是着急或是用强逼她就能解决的事,只能捺下性子,每日下了衙也不往别处去,直奔杨柳院,好言好语地哄着她,深夜才走。
杜蘅心中不安,无奈暗示明示萧绝一概不理,嘴里答应得好好的,晚上照样又来,几次之后,她也就索性不说了。
算算时间,已到三月底,前世此时时疫虽未大面积暴发,各种征兆已显。只是初时死人不多,又大多是集中在东西两城。
那里本就是贫民集中之地,去岁从夏旱到初冬,一场飞蝗几乎令秋粮颗粒无收,紧接着又是数场大雪,一直到三月气温才回暖放晴。
穷人缺医少粮,冻饿病死,为抢粮食斗殴时有发生,死亡人数激增,本就不足为奇。
却不知,正是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心态,最终酿成了一场人间惨剧。
杜蘅犹豫着,该不该让萧绝想个法子——哪怕是给临安府尹韩宗庭一点提示,早做预防也好啊!
可这话却不好启齿,前帐还未结清,怎敢再欠新帐?
这么拖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萧绝平安无事,萧乾也安然无恙。
她掐着指头算着,只要过了今晚,便到了四月,萧乾父子就算逃过一劫。
偏偏就是这天,萧绝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踩着饭点出现在杨柳院,死乞白赖地赖在这里跟她用餐。
杜蘅提心吊胆,不断遣了人去打探。
次数多了,连初七都瞧出不对:“小姐,是不是饿了?”
“我不饿。”杜蘅心不在焉,吩咐:“白前,你再去门口看看。”
白前忍不住挑眉:“小姐,白芨刚出去,还没回呢。”
“是吗?”杜蘅看一眼窗外,站起来,在房里焦灼地来回踱步:“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来?”
白前低头忍笑,心道:天天嘴里埋怨他不该来,可人真不来了,小姐立马就急得没了章法了!可见,女人不管多聪慧理智,总也脱不了口不对心的毛病!
“才怪!”初七噘着嘴:“定是师兄总也不来,你等不急了,想吃又不好意思。”
白前莞尔,偷偷塞了只鸡腿过去:“给你。”
初七摇头:“我早就吃过了。”
白蔹挑了帘子进门,委婉地道:“七爷没来,许是衙里有事耽搁了,要不,小姐先吃着,别等了?”
她心里想的其实是,都这个时辰了,七爷要来早该来了。定是见小姐病好了,今儿起回穆王府吃饭去了。
杜蘅却道:“那你叫林小志去忠义营去打听一下,看他是不是有事留下了。”白蔹骇然。
这算什么事?
莫说小姐跟七爷还没成亲,就是成了亲,也不能这么做呀。
“小姐!”紫苏轻咳一声,急急冲她使了个眼色。
杜蘅这才省悟,红晕飞上双颊,支唔其词道:“那就算了,我,我不着急。”
这话谁信?
白蔹想了想,道:“要不,我让林侍卫去忠义营外守着?”
虽说依旧不成话,总比冒然进到营里去打听要好。
“好!”杜蘅立刻点头。
白蔹正要出门,听得外面白薇一声欢呼:“七爷来了!”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白前最夸张,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可算是把这位祖宗盼来了!”
紫苏狠狠瞪她一眼:“胡说什么?”
白前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了。
杜蘅已顾不得这些,急急迎了出去
萧绝不意她会出来:“夜里风大,你病才好,不在屋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杜蘅不答,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紫苏不满地轻哼一声:“七爷既是有事,就该打发个人来说一声。”
他自己倒无所谓,却害得小姐牵肠挂肚,心神不宁!
萧绝一怔,随即会过意来,咧着嘴,笑望向杜蘅:“你等我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杜蘅不答反问,说话间,手指已搭上他的脉门。
萧绝越发心花怒放,反手握住了她的,拉着手进了门,一眼瞧见桌上没有动的碗筷,牵了她到炕上并肩坐了,这才含笑训道:“傻丫头,饿了便该先吃。身体这么弱,可别饿出病来。”
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虽是训斥,语气却极喜悦,显然很是高兴。
“别闹~”杜蘅挣扎着抽出手来,重新搭着他的脉,见脉息平稳有力,这才放下心来,收回手,触到他微带讶异的眸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日举止委实有些失常。
她强装镇定:“今日怎么这么晚?”
话一出口,立刻便知不妥。
再一瞧,萧绝果然龇了牙,笑得得意无比:“想我了?”
祸事不单行(八八)
更新时间:2013-11-27 13:01:55 本章字数:4506
初七抢着答话,干脆利落,声音响亮:“想!”手掌一伸:“我的栗子糕呢?”
萧绝气结,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就知道吃!”
白前骇笑,忙将她拽了出去:“七爷和小姐用饭,咱们先出去。睍莼璩晓”
“师兄坏,不给我栗子糕,还弹我脑门!”初七噘着嘴,很是委屈。
“等阿蘅嫁了我,别说栗子糕,便是栗子糕它奶奶,师兄也给你弄来!辂”
杜蘅飞红了脸,啐道:“呸!又瞎说!”
萧绝伸手将她揽到怀里,笑道:“冤枉,对你我可是字字真心,句句发自肺腑!”
杜蘅唬了一跳:“你疯了?当着丫头的面呢~嬗”
萧绝气定神闲,张口含着她的耳垂,轻轻地啃咬着,含糊地低笑一声:“哪有人,早都走光了。”
“那,那也不行~”杜蘅被吻得浑身发烫,气息不稳。
“乖,闭上眼睛~”萧绝低笑着,好温柔地凑过来,薄唇轻轻触着她的,哑声诱哄着她。
杜蘅心中悸动,鬼使神差地依着他的指示,傻傻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他的唇覆住了她的,舌尖传来淡淡的酒香,涩涩的,微苦中带着点淡淡的甜……
脑中模模糊糊地想着,咦,他喝的是秋露白。
他搂着她的纤腰,温柔地加深着这个吻。
在他柔情似水的细吻,热情如火的抚触下,杜蘅情难自禁地逸出娇喘,心跳骤然加快了数倍。
萧绝的呼吸渐渐浓浊,身体的温度迅速飚升,亲吻的力度也变得狂野而粗鲁。
杜蘅心软得一塌糊涂,恍惚中理智一直在叫着:好了,该叫停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可是身体贪图这短暂而美好的欢悦,沉沦着不愿意反抗……
最终还是萧绝先放开她,微微退开身子,触到她慵懒茫然的目光,不禁心神一荡,伸出挴指轻轻摩挲着她红亮的唇瓣,近乎呻/吟地道:“好媳妇,别用这么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跟自己的欲/望拔河!才勉强控制着,没有不顾一切地要了她!
轰地一下,杜蘅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脑门,整个人红得象尾熟透的大虾:“谁,谁失望了?”
“呵呵~”萧绝愉悦地轻笑着,搂着她低语:“好媳妇,是我失望。等你除了服,咱们立刻便成亲,好不好?”
杜蘅垂了眸不答。
此时两情相悦固然觉得什么都好,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他还会想娶她为妻吗?
萧绝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瞅着她:“我媳妇害羞了~”
杜蘅顾左右言他:“你进宫了?”
“你怎知道?”萧绝奇道。
“秋露白是贡酒,听说一年才贡二坛,等闲人喝不着……”杜蘅不假思索地道。
萧绝很是讶异:“你尝出来了?”
杜蘅恼羞成怒地嚷:“酒气那么浓,隔老远就闻到了!”
萧绝桃花眼一眯,笑得很是可恶,浑厚的嗓音里笑意浓得溢出来:“我媳妇长着一对狗鼻子,光用闻的就知道我喝的是什么酒……”
看着她瞬间脸红似火,捏紧了拳头,大发娇嗔:“你还说?”
可爱的模样,顿时令他笑出声来:“哈哈!好,是我错了,你真是闻出来的。”
“讨厌!”杜蘅气得猛跺足:“人家真的可以闻出来!别说秋露白这么有名,便是寻常的酒只要叫得出名,拿来一闻,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信不信?”
一副只要他敢说一句“不信”立时便要叫人拿几十种酒来试给他看的模样。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杜蘅,象个做了错事被逮到,却撒娇耍赖,硬是不肯承认错误的孩子。
“我信我信,媳妇的话,怎么能不信?自是千信万信的!”他强忍了笑,语气十分诚挚,只差赌咒发誓了。
可那表情,分明就是不信的意思。
“可恶!当人家是三岁孩子呢?”杜蘅捏紧了拳头。
萧绝再忍不住,捶着炕大笑出声。
难得他笑得这么开心,她的气渐渐消了。
而且,他的笑声,优雅如琴,很好听诶!
杜蘅噘着唇,悻悻道:“不信算了!”
萧绝一把抱住了她,死命地亲了几下,叹道:“死老头,明知小爷家里放着这么可爱的媳妇,偏偏要我出京办事!坏人姻缘,也不怕损了阳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