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宸仅以犀利冰冷的目光,便已将她逼上了绝路。
夏雪委屈得不行,泪水滚滚而下,直着喉咙嚷:“我是替三哥不值!她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羞辱三哥!”
“本王不管孰是孰非,更不管你们之间斗得如何死去活来!”南宫宸盯着她,唇边的一抹笑容极冷:“胆敢算计本王,拉本王下水者,绝不轻饶!”
“我……”夏雪机灵灵打了个寒颤,本想否认到定,无奈樱唇颤了几颤,竟没有勇气。猛地一跺足,扭身掩着脸疾奔而出。
只余几声呜咽,在大帐中淡淡地回响。
夏风不知所措:“殿下的意思,一切都是雪儿设计的?不会的!雪儿虽然刁蛮了些,却不是个心机险恶的孩子!她……”
她心仪燕王,在他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尚且来不及,又怎会自毁前程去算计他?
这个理由,却是万万不能当着南宫宸的面说的!
“相信我,”南宫宸搭着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女人是这个世上最复杂,最深奥也是最狠毒的生物!永远不要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很了解女人!更不要妄想充当正义使者,搅进女人的争斗中!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2”
夏风不以为然:“世事无绝对,不能以偏概全。”
殿下长于深宫,看多了女人间的尔虞我诈,本能地对女人生出排斥之心,这一点他可能理解。
但不是所有女人都心机深沉,喜欢钻营算计。
至少,阿蘅就不是。
南宫宸笑了笑:“那就,拭目以待吧。”
平昌侯夏正庭一生有大半时间驻守在边疆,内宅完全由侯夫人许氏把持,她一人独大,在侯府中呼风唤雨,无人敢逆她之意。连她身边嬷嬷的气势,都压过七品官家夫人一筹。
夏风一生太过顺遂,便以为人生果然如他看到的一样歌舞升平,一团和气。
殊不知他的安稳,是许氏手上染了多少鲜血才换来。
非得亲身经过些风雨,才真正明白世道的艰难,女人的残酷。
夏风怔了一怔,心里生出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心脏,闷闷地透不过气来。
他半信半疑:“这样做,对雪儿有什么好处?”
若阿蘅真的跟赵王有染,传扬出去,阿蘅的一生固然毁了,同样的也会令他颜面无存,平昌侯府威风扫地。
南宫宸忍不住笑了:“你果然天真!女人做事,哪里需要理由?!”
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也许只是想出胸中一口恶气,也许,纯粹看某人不顺眼。
夏风恼了:“你纵然瞧不上雪儿,也别把她跟那些疯妇比!”
“喂,”南宫宸啼笑皆非:“我是为你好,在教你如何正确认识女人,以免情路坎坷!”
“你那全是歪理!”夏风悻悻道。
“好好好,”南宫宸哈哈大笑:“我不误人子弟,你跟我滚回去睡觉!”
夏风一路走一路琢磨,越琢磨心里越不安。
他不是傻子,整件事由一连串的巧合组成,虽然件件都有合理解释,表面看来并无不妥,可往深里想,的确耐人寻味。
不止夏雪可疑,连杜蘅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无辜。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亲妹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一个是他的未婚妻,未来数十年相依相偎的枕边人。
倘若她们之间生了罅隙,必需乘早化解,否则误会越来越多,积怨益深到最后结了死仇,斗得死去活来,让他情何以堪?
心念电转间,脚步一顿,已经自动转往夏雪的帐篷。
四周一片漆黑,他轻唤两声,得不到回应,掀了帘子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他暗道一声糟糕!拔腿就往西院跑。
杜荇和杜荭整晚困在帐中,只见隔壁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预料中的雷霆之怒却始终不曾出现。
有心想出门察探,无奈帐外有恭亲王的亲兵把守,无隙可钻。
想着既是连恭亲王都惊动了,杜蘅必定难逃一死,不料竟是雷声大,雨点小,安然无恙。
正诧异难安之际,夏雪已经怒冲冲地闯入帐中。
大蓟正要吹熄烛火,猛见帘影一摇,眼前已站了个人,哧得大叫一声:“四小姐!”
杜荭本已入睡,听得大蓟这一声嚷,唬得坐了起来,顾不得披外裳,急匆匆迎上去:“这么晚了,四小姐怎会……!”
夏雪杏眼圆瞠,抬手就是两掌,狠狠扇了过去:“贱人!”
听“啪啪”地两声脆响,杜荭脸上已挨了***辣的两掌,鼻子下一股热流涌动,抬手一抹,竟摸了一手粘乎乎的液体。
愣愣地看着掌中鲜血,懵了。“啊!”大蓟瞧到血,尖叫着掩住了嘴。
“你,你怎么乱打人呢?”杜荇这时才反应过来,气得浑身都在抖。
夏雪盛气凌人,眼中怒火熊熊,随手抄起几上茶杯对着她掷了过去:“敢拿我当幌子,把我当枪使,这就是下场!”
杜荇仓惶避让,杯子擦着她的颊飞过,刮出一条血痕。
她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长大的,几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当下怒火蹭地一下蹿起来,猛冲过去将她一把撞翻,骑在身上左右开弓,啪啪几个巴掌扇了下去:“侯府小姐了不起啊?我跟你拼了!”
夏雪万万料不到她竟然敢还手,等得回过神来,脸上已挨了几巴掌。
她从娘胎里出来,还不曾吃过这样的亏。
“敢打我,找死!”侯府靠军功兴家,府里男丁个个习武强身,夏雪虽不曾习练武艺,却习了弓马,身手较杜荇自然灵活十倍。
她一抬手捉了杜荇的手臂,蹬腿踹到了杜荇的腰眼。
杜荇惨叫一声,伸手揪住她的头发,两个人就变成麻花,扭在了一起。
从床毡上滚到地毡上,撞翻了矮几,撞倒了茶壶,咣当哗啦之声不绝于耳。
琉璃,大蓟,霍香几个惊呆了,竟忘了上去将两人拉开。
杜荭年纪小,有心将二人分开,却拉扯不开,混乱中反而挨了夏雪两脚,还给杜荇误打了一掌。
疼得呲牙咧嘴,气得嗷嗷直叫:“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夏风还以为夏雪去找杜蘅的晦气,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却见杜荇所住的帐幕上鬼影幢幢,哭闹声一片。
走进去一瞧,倒吸一口冷气。
夏雪簪也掉了,鬓也散了,衣衫湿了,鼻也青了,脸也肿了,披头散发在骑在杜荇身上;
杜荇就更精彩了,连外衣也没穿,她只着一件亵衣亵裤,前襟歪斜,露出大红的肚兜和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一只雪乳上印着几个清晰的紫斑……
“住手!”他又惊又怒,大吼一声。
平地一声惊雷,激烈缠斗的二人齐齐扭头,瞬间石化!
秋狩二三事(二三)
更新时间:2013-9-28 22:54:53 本章字数:3325
“不象话,太不象话!”夏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眼中乖巧可爱,活泼天真的妹妹,平日里端庄娴雅,高贵大方,背转身,竟然都成了市井泼妇!
夏雪爬起来,拉着他的手哭诉:“三哥,她们合起伙来欺侮我!”
杜荇面红耳赤,慌乱抱着双膝蹲在地上,羞得无脸见人。2
大蓟这时才回过神,拿了件衣服裹住她,扶着她到暗处,一边整理衣裳,一边低声饮泣榛。
“姐夫,”杜荭仰着头,故意让自己的脸暴露在烛光下:“四小姐怕也是受了奸人挑唆,这才一时冲动,你别生她的气。”
夏风见她满脸的鲜血,惊得手脚都在颤,用力摔开夏雪的手:“你干的好事!”
掏出手帕,细细替她拭去脸上血渍,满心都是歉疚:“对不起,我替雪儿道歉。姨”
“三哥~”夏雪顿觉冤枉,不依地娇嚷:“别看她年纪小,最会装的就是她,就属她最阴险!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挑起的!要不是她,我也不会……”
“小姐~”琉璃忙轻拉她的衣袖。
夏雪掩了脸嘤嘤哭泣:“三哥,你不疼雪儿~”
“你还有脸哭!”夏风气不打一处来:“荭姐才多大,把她打成这样,我如何向伯父交待!”
“姐夫言重了~”杜荭乖巧地道:“四小姐定是有所误会,我怎会生她的气?再说,这事大姐也有错,不能全怪四小姐。”
“听听,”夏风又是欣慰,又是难过:“荭姐都比你识大体!”
杜荇穿戴整齐,怯生生地过来:“小侯爷~”
夏风俊容微沉,冷声训道:“雪儿任性就算了,你比她大了五岁,怎么也不知道让着她些?不说从中劝解,竟然跟她一起胡闹!实在是让我失望!”
杜荇辩道:“四小姐不由分说,进来就把三儿打得一脸的血。我,我实在……”
杜荭忙在身后拉了她一把。
杜荇只得把满腹的委屈咽下去,垂了头,道:“妾身错了。”
见她脸上的擦伤还未好,又添了新痕,再想着她被夏雪骑在身上的狼狈模样,夏风倒也不忍苛责,叹了口气:“谁来告诉我,你们几个到底为什么事打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都落到夏雪身上。
杜荇是真的不知道,杜荭虽然猜到一点,却不会蠢到自暴其短,乐得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