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睡吧。”
楚靖寒瞧她久久没有说话拍了拍她的背。
——
隔天,江兮浅醒来时已经是辰时。
苏云禛和陆希辰两人早早地来到行宫处,陆希凝已经被陆希瑞揪回了陆家庄,原本陆希凝想带江兮浅一起的,但想着她是以晁凤送嫁使臣的身份而来,至少在贺仪完成之前她的身份有所不便,也只能作罢。
江兮浅洗漱完毕之后,被若薇带到了明堂。
“禛皇子,三哥哥。”她微微颔首,转头对着若薇道,“让素衣在不远处守着不许任何人上前,你下去泡壶热茶上来。”
“是。”若薇应声离开。
陆希辰瞧着她的背影,良久才转头瞧着江兮浅,从袖中扔出一个大红请帖,“皇上打算明日在椒房宫摆夜宴庆贺。”
“哦?”江兮浅想到昨夜收到的卷宗,嘴角微微勾着。
看来这蜀皇还是没有学乖啊,椒房宫。
掖室椒庭,他这是想展示他对宛德妃楚天荷的疼宠呢,还是想……
近几年不少大臣的女儿在椒房宫出事的,可是不少呢。
苏云禛瞧着江兮浅的表情,心中有些讪讪的,“江小姐,这,若是可以明日还请多加小心。”
“呵呵,这是自然。”江兮浅嘴角微微勾着,瞧着苏云禛这模样想必也知晓蜀皇的目的吧,她嘴角斜勾着,“你昨儿可取见了如妃?”
苏云禛抿了抿唇,“嗯。”
“如何?”其实瞧着苏云禛那郁结的模样她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不是易容,对吗?”
“可为什么会这样?”苏云禛很是不解,“陆家上辈唯有我母妃一个女儿,不可能会有人跟她长得那么像的,不会有的。江小姐,你这药汁……”
不等他说完,陆希辰很是坚定,“这药汁,浅妹妹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那为何会?”苏云禛摸了摸鼻头,表情讪讪的。
“……”江兮浅心中陡然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当真确定她不是你母妃?”
“绝对不是。”苏云禛语气掷地有声。
江兮浅抬头转向陆希辰,“有没有可能这个如妃是陆家的血亲?”
这话可是说得委婉,就算是血亲也极少有长得一模一样的。除了双胎之外,除非是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姐姐,就差没直接问,你奶奶或者爷爷没有没私生女了。
陆希辰虽然知晓江兮浅是好意,不过面色还是很难看,“不可能。”
“没有就没有,凶什么。”江兮浅撅着嘴,如果不是他们非要她掺和这事,她才懒得管呢。
“浅浅!”陆希辰面色黑沉着,有些难看。
“好啦,好啦。人家也只是想确定一下嘛。”怀疑人家长辈的贞洁的确是不很礼貌,她吐了吐舌头,“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可能陆家小姑姑有麻烦了。”
陆希辰狭长的狐狸眼中顿时泛过一道精光,“浅浅,你知道什么?”
江兮浅摆摆手,“我也不确定,不过暂时先别打草惊蛇,如果宫内那位当真是假如妃,她肯定会露出破绽的。唔,这样……你们先分头行动。”
“那你呢?”苏云禛不解。
“应付明晚的夜宴。”江兮浅很是咬牙切齿,因为对蜀皇的厌恶,连带着对苏云禛也没什么好脸色。
“哦,那江小姐万事小心。”苏云禛想了想又提醒道,“夜宴父皇交由二皇兄全权负责,他可能,嗯,明日夜宴上的东西,江小姐慎用;本宫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他有心了。
江兮浅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行了,你先去忙吧。对了三哥哥明儿的夜宴,陆家可有人要参加?”
“原本阿爹他们都是不屑的,不过有你在,想必他们应该会来的。”陆希辰点点头,瞧着苏云禛离开的背影,他转头怔怔地瞧着江兮浅,“浅妹妹,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江兮浅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三哥哥,如果事情当真如浅浅想象的那般,你们……只怕也不要抱什么希望了。”
“怎么说?”陆希辰眉宇微微蹙起,看着江兮浅的眼神却非常的坚定。
“这种方法其实大师兄也知晓。”江兮浅嘴角微微勾了勾,笑容却非常的勉强,甚至陆希辰能感觉到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着,“说起来,这种方法与无忧谷也有些许渊源。”
“嗯?”陆希辰尾音微微上扬。
江兮浅深吸口气,“罢了,也不一定就是最坏的情况,先这么安排吧。”
“浅妹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不适合说谎。”陆希辰整整地看着江兮浅的眼睛,“其实你已经确定了是吗?是害怕我们接受不了,打草惊蛇所以才选择敷衍?可是浅浅,我们有资格知道。”
江兮浅身子微微颤了颤,“三哥哥,此事……再说吧,我累了。”
“……”
若薇端着茶水早就侯在一旁,她知晓自己小姐是为了支开她,所以她端着茶一直没有上前;所以就不远不近地候着。
“若薇,送三哥哥回去。”江兮浅拔高了声音。
“是。”若薇立刻快走几步将托盘放到桌上,而后对着陆希辰道,“三公子,请。”
“浅妹妹,真的,真的不能说吗?”陆希辰的声音稍微软了些。
“我,真的不知道。”江兮浅吞了吞口水,那种方法实在是太过残忍,但也有一点好处,如果假如妃当真是用那样的方法改头换面,那至少证明陆家小姑姑如今还活着。
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更何况,如果现在告诉他们,她实在不是不敢保证以陆家护短的性子会不会直接冲进宫去将那假如妃给扒拉下来。
陆希辰深深地凝视了江兮浅一眼,终究只能黯然离开,她性子极是倔强,她不想说的,谁都无法让她开口。
“小姐,可要回房休息会儿。”素衣瞧着江兮浅那黯然颓废的模样心中极是心疼,连带着对陆希辰和苏云禛也埋怨上了。
“不妨事,三皇子呢?”江兮浅摆摆手,仰头喝了一大口茶,强压下心头的那股凉意。
“三皇子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素衣瘪瘪嘴。
“哦。”江兮浅手上把玩着请帖,脑中却是在思索着,虽然自己有月佩在百毒不侵,但其中却不包括春药。
苏云韬那个人向来是个没脑子的,除了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她想不到他会有什么方法,不过她可是玩药的祖宗,既然人家出手,貌似她不还他们点儿什么东西,实在不是她江兮浅为人的风格,不过还他们什么好呢?
西蜀的夏日实在炎热。
饶是行宫建在湖畔,只需要靠在床边就能瞧见那凌凌碧波,还有那些泛舟湖上的画舫。但江兮浅还是有些受不了,身上的蛟丝长裙也无法驱赶空气中的炎热,楚靖寒那个家伙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时间匆匆,隔天下午申时刚过。
蜀皇身边的太监总管吴德祥就领着人前来行宫迎接,至于江兮浅为何会认出那人,倒是得益于他那奇特的长相,都说太监多阴柔,这吴德祥倒是长得人模人样,难得的是竟然没有丝毫太监的阴气,整个人长得很是挺拔。
“兮儿可准备好了?”楚靖寒穿上了晁凤皇子的朝服,黑色金丝绣四爪斜襟蟒袍,要带上精致的双龙戏珠盘扣,头发用精致的龙纹玉梳盘起,两边耳畔各垂下一小缕,其他全部披散在脑后,显得俊逸非常。
☆、第06章 椒房宫计,如妃之害
素衣面带恭敬,低着头微微福身,“小姐尚在更衣,请三皇子稍等片刻。”
“嗯。”楚靖寒点头,朝着江兮浅的房间处望了望,“寒风带人到大门口候着,本宫去去就来。”
寒风言笑晏晏,“素衣姑娘可要与我等一起?”
“也好。”素衣抿着唇。
西蜀椒房宫。
坐落在双子峰半山腰相连处,整个宫殿奢靡华丽,大气磅礴。光是那一枝独秀的宫殿便已经让人诧异非常,更让人惊喜的是,呈天井状设计的宫殿中央竟然是镂空的,地板之下都是透着凉意的活水。
“兮儿可是很喜欢?”
看着江兮浅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入那诱地下深水养莲的莲池中,楚靖寒从怀中掏出锦帕,细细地擦拭了,“这水不干净。”
“呵呵,瞧着寒皇子对江小姐倒是宠爱有加呢。”
眼尖地看到两人,苏云韬走上前来,“这莲池中水乃引来的活泉,便是饮用也是可以的。”
“嗯。”楚靖寒只点点头,并未言语。
江兮浅却不得不盈盈福身,“见过二皇子。”
“江小姐快快请起。”苏云韬伸手扶了江兮浅一下,用力朝后推了推;江兮浅嘴角微微勾着,陡然拉着苏云韬脚下一个踉跄,反将人仍入引水的暗洞中,而后捂着唇挽着楚靖寒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二皇子,二皇子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呜呜,阿寒,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云韬从暗洞中爬起来,瞧着已经湿了的鞋袜和下摆,眸色暗了暗,不过抬头看到江兮浅那惊慌失措中波光点点,水花闪烁的眸子时,不由得心头一软,连连摆手,“无妨,是本宫没有站稳。穆公公,小心伺候着,本宫去换套衣衫,很快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