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江兮浅搀扶着季巧萱,“娘,我送您回房。”
“既然如此,将中公的钥匙留下。”江彭氏不怕死地开口,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江兮浅宽袖一甩,一把钥匙落地,发出“吭”的一声巨响。
“钥匙拿去,但本小姐把话撂下了,若有人敢打锦园的主意,别怪本小姐翻脸无情,哼!”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虽然心惊,可江彭氏却很是兴奋,那可是中公的钥匙,她能不开心吗?
尤其是每次看到汐院那些富丽堂皇的摆设,再看看和园、秋园、绿园,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她此刻正美美地想着,自己拿到中公的钥匙要如何如何。
……
隔天早晨。
许是因为下过雨的缘故,太阳出来得格外早。
“小姐,听说您把掌家权交出去了?”素衣语气轻快。
“嗯。”江兮浅点头。
“嘿嘿,小姐幸亏您交出去了。”素心接下话头,“今儿听主院传来的消息,他们昨儿盘算出来,中公账上竟然不足三千两,其他的东西虽然珍贵可那都是御赐,想要换成现银都是不成的。”
“就是。您不知道最后听说还是老爷用自己的私房凑齐一万两,这才摆平了和园那边那些人。”素兰也忍不住开口道。
江兮浅低声琢磨着,“私房?哼!”只怕是他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吧。
“如今,整个江府怕是已经被掏空了。”素衣很是欢喜。
“哦?难道他们现在都是喝清粥,吃咸菜了不成?”江兮浅懒懒地斜靠在软榻上,看着很是兴奋的三个丫头。
素兰淡笑着,“那倒还不至于,不过今儿清晨听采购的嬷嬷说,如今整个府上的份例都减半了,原本夫人仁慈,那些签了死契的丫头也都是有月钱的,现在全都取消了。”
“……”江兮浅微微颔首,“继续。”
“嘿嘿,好些签短期的下人,只怕做完这一茬以后就不做了,还有那些准备签死契的,也都纷纷扬言要转投其他地方,主院那位可是气得不轻呢。”素心嘿嘿一笑,“您不知道,这江府好歹以前是出过丞相的,这些婢女小厮若是出去定能卖上好价钱。”
这点江兮浅倒是明白,只怕是看能不能从那些下人的嘴中抠出些八卦来,能将江嘉鼎踩到泥里再也翻不得身是最好。
“您说那人好歹也当了十余年的丞相,怎么就连这么点银子都拿不出来?”素衣很是疑惑不解,她小声嘟哝着。
“那倒也未必。”江兮浅抿着唇,只怕不是拿不出来,是不敢拿出来罢了。
其他的达官贵胄也就罢了。
有祖宗庇荫,家底撑着,江嘉鼎从一介平民步步爬上来,十余年的俸银也不过万余两,但吃穿住行,人情交往哪样不用银钱,他如果真的胆敢一下子毫不心痛地拿出万两银子赎回江嘉金,府上还一如既往的生活,只怕他和皇宫当中那位之间,就有得闹腾了。这个姿态做得,啧啧……
若说别人两袖清风,她或许还会相信。但江嘉鼎,前些年或许,但在那个圈子里呆得久了,以他的个性真的会忍得住?他能忍着将女人养在外面而不带回家让她娘堵心就已经够了。
“如今除了咱们汐院,其他院子早上吃的都是馒头清粥呢。”素心很是欢快。
“小姐难道不觉得很解气吗?”素衣的语气也非常的轻快。
“有什么好解气的。花的又不是咱的银子,厢房那边如何了?”
见江兮浅神色平常,语气淡淡,素衣三人也不由得噤了声,话题陡转,“大公子和凝儿小姐天明前才睡下,若薇姑娘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若芸姑娘体内的毒可能有些棘手,小姐可要过去看看?”
“不必了。”江兮浅摆摆手,“今儿你们在屋里好好呆着,若有人来只道我在休息,别让人闯进来。”
“小姐,您这是……”素衣眉宇间带着浅淡的忧色。
“有些感触,闭关调息半日。”江兮浅张口就连。
虽然明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素衣三人也点点头,小姐现在还是没能全心信任她们,这事,到底是急不来的。
*
楼外楼中。
银面瞳孔微缩,“属下见过主上。”
“行了,不必多礼。”江兮浅摆摆手,“前些个日子让你们查的东西如何了?”
银面嘴唇嚅了嚅,银色面具覆盖下,唯有那双灿若星子的明眸,眸底是浓浓的忧色,若江兮浅此刻回头定能发现他眸中带着压抑的苦涩和担虑,只是江兮浅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凤贵妃一行,与三日后到达凤都,行程已经安排好,从北门而后直入皇宫,约莫在未时左右。”银面声音淡淡的,带着清冷。
“未时?”江兮浅颦眉蹙頞,双眸半眯着,单手环胸,一手摩挲着下巴,“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锦城。”银面秉承一贯的言简意赅。
江兮浅点点头,“那应该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啊。”
若是快马加鞭不过两三个时辰的距离而已。
锦城虽然是城,说到底也是凤都的辅城,就算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也用不了三天吧。
“连日赶路,会在城外驿站暂时歇息,整理行容,以入宫面圣。”知晓江兮浅对这些事情不很了解的银面淡淡地开口解释道,那微微带着冷暗的音调,让江兮浅的心稍微颤抖了下,这声音,好熟悉。
是了。
每次只要银面用那样带着安慰的嗓音说话时,她都会觉得好熟悉。
好似那声音在前世便耳熟能详般,可每次她要仔细回忆时,都想不起来,那种感觉,实在太过煎熬。
“银面。”江兮浅语气淡淡。
“嗯?”银面不解,她为何会突然转移话题。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让我见见你这面具下的容颜?”江兮浅不敢回头,她怕自己忍不住,双手都紧握成拳,闭上眼深吸口气,不等银面回答,“罢了,是我唐突了。还有那个东西,到底怎么样?”
银面张了张口,想要说的话终究咽了回去,“不太确定。若属下推断没错,应在南诏使队。”
“情况如何,能不能劫了?”江兮浅眸色暗了暗,若等拿东西入宫之后再动手,只怕难度加倍。
劫使队,相对而言应该会好些。
“难!”银面抿了抿唇,“他们走的是官道,因为护送那东西,边关的将军特地派了一个营的兵力护送,而且他们每日只行十里路,保护得太过严实,障眼法也太多,我们的人接触不到核心。”
江兮浅点头,这些她也是明白的。
那个东西,既然连无梦都这么看重,南诏皇帝自然也会器重非常。只是她倒很是好奇,那南诏皇帝竟然舍得贡献出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银面淡淡解释道,“就算外面没有风声传出,可未必就没有人知道,到时,南诏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江兮浅点头,“也是。”看来当真别无他法了。
“下去安排安排,三日后,无忧公子自北门入凤都。”江兮浅思索许久。
君无忧出现在凤都,比起凤贵妃回宫,这风头可是丝毫不差。既然已经注定了,那何不借此机会探探,那大公主和二皇子,若能结识,倒是为自己多铺出条路来;想要嫁入皇家,自然得步步小心。
太子楚靖宇为人太过阴沉不适合成为同盟,若是楚靖寒乐意,若是二皇子人品过得去,帮他一把也未尝不可。
银面却有些担忧,“主上是打算与他们正面冲撞?”
“呵呵,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不是吗?”江兮浅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进宫多次,都没有见到过庄和皇后,甚至皇宫中的后妃她一个都未见过,就从这个凤贵妃开始好了。她可不信能隐忍数载不发的,会是简单的人物。
“……”银面深吸口气,“是,属下会下去安排。”
“嗯。”江兮浅点头,“近日记得让若咬以逍遥公子多在凤都转悠,还有让他带着四婢去北门。”
君无忧出现,若任逍遥不去迎接,那岂不是太不合常理。
银面点点头,“听闻江府最近惹上了麻烦,不知可需要……”
“不必。”江兮浅抬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那些人还不值得她出手,“你们记得随时查探那个东西的消息,一旦确定,立刻传信给我。”
“可是主上,您那边没问题吗?”银面很是担忧,她一人担着多重身份,若是被拆穿了,只怕很恼火,尤其是江府小姐,只怕到时候又是轩然大波。
“不妨,素衣她们皆出自无忧谷,到无须掩饰。”江兮浅兀自琢磨着,“清风和清月可都赶回来了?”
“尚未。”银面眸色暗了暗,“若主上以无忧公子入凤都,由他们赶车才是正常,毕竟他们可是无忧公子的医童。”
江兮浅点点头,“也罢。”
“后日辰时,属下让他们在城外十里坡处与主上汇合,不知可否?”银面低下头,在心中略微盘算。
“好。”江兮浅颔首,“另外,查查田国舅和田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