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凝顿时凑了个毛茸茸的脑袋过来,“明日,云湖湖畔做什么?”
看着那亮晶晶的双眸,江兮浅扶额转头。
“兮儿,我先走了。”楚靖寒很是无可奈何。
陆希凝却是拉着江兮浅不放,“姐姐,姐姐,那是什么嘛?”
“云剑山庄画舫落成,请大家同游,凝儿若是感兴趣,也可同去的。”江兮浅看着那请帖上的江小姐三个字,落款处分明是云剑山庄的印记,看来是熙宝珠故意将这活儿给拦了下来吧。
想宣扬自己的身份地位么?
江兮浅心中轻笑一声,既然她对楚靖寒有救命之恩,那她是不是也该好好对她“答谢”一番呢?
“真的?”陆希凝可不知江兮浅心中是怎样的九转十八弯,眼睛亮晶晶的,那百遍女戒可都让她烦死了,就算出去放放风也好啊。可是想起刚才那人临走的模样,她嚅了嚅唇,“可,可是,会不会打扰到,你,你和未来姐夫啊?”
“轰——”
江兮浅顿时觉得宛若晴天霹雳般,回过神来,面色顿时暗沉下去,“什么未来姐夫!”
“……那你们刚才……”陆希凝低下头,对着手指。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看花眼了,嗯,就是这样。”江兮浅说着还狠狠地点了点头,说服自己。
陆希凝瘪瘪嘴,眨巴眨巴眼睛,好吧,她看到了什么?脸红了……
大新闻诶。
午时时分,原本江兮浅是打算在汐院用饭的,可季巧萱却打发了人过来。
只道,虽然江嘉金一家的确是势利了些,表现也让人非常难堪,但到底是江嘉鼎的弟弟,就算他们早已分家单过了,也不能生分了去。至少明面上,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好。
所以她做主,在主院明堂设宴,算是款待了。
只是江嘉鼎因为宫刑,伤口又一再经风恢复得不是很好,昨儿又见风吐血了,所以并未出席。
季巧萱由张妈妈搀扶着坐上了正上方,右手下方分别是江文武、江兮浅、江文斌;左手下方分别是张玲玲、江嘉金、江如月、江如丹和江如娣。
“本来今儿这洗尘宴应由我们家爷主持的,可现在老爷这身子你们也见着了,所以今儿弟弟、弟妹还有几位侄女你们都吃好、喝好。难得来一次凤都,是得好好玩玩的。”季巧萱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暗中却是暗示着,既然是客人,自个儿玩玩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江兮浅捂着唇,想不到在她心中向来软弱,谁都能欺负的娘竟然也有这般咬文嚼字的时候。
“娘说得是,小叔,我代表爹敬你们一杯。”江文武起身,江嘉鼎未出席,江文清不在,他就是这个家地位最高的男丁。
“呵呵,说什么敬不敬的,这些面子上的事做得再好啊,啧啧。”江嘉金却并不抬手,任由江文武的手举在空中;好久,季巧萱才开口道,“文武你重伤初愈,哪能喝酒,你小叔这是体谅你呢。”
江文武面色难看,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那就多谢小叔了。”
“哼!”江嘉金突然啪的将筷子拍到桌上,“二嫂,今儿我也不跟你说这些虚的,我就想问问,江兮浅这家到底是怎么当的。上好的衫裙,说撕就撕成了碎片;怎地,就拿几条破裙子送给我们,我们都看不上,不要以为大哥如今受伤了,这府上你们就无法无天了。她一个丫头片子,养得再好,还能姓江了不成。今儿这事,你怎么也得给我一个说法。”
季巧萱自然已经听下人汇报过来,“呵呵,你既然唤我一声二嫂,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可是头一遭听说有客人逼上门强要主家新衫的,这客人没有客人的样子,再说我季巧萱的女儿就是娇养着那又如何,府库中的布匹只要她高兴,全都撕了又如何?这恐怕不关小弟的事吧。”
“……你,你!”江嘉金气得不轻。
这话里话外竟然全都成了他们的不是了。
季巧萱淡笑着,“其实这事,本来也是小辈间的争执,浅浅这丫头从小就是有洁癖的,容不得别人动她的衣衫被褥,这凤都谁人不知。”
“季巧萱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嘉金恼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人做事儿就跟强盗似的。”江兮浅用手帕擦了擦嘴,声音清浅从容。
“你给我闭嘴!我们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来人呐,给我掌嘴。”江嘉金厉喝一声,良久却没人行动,江兮浅突然“噗嗤”笑出了声,“小叔怕是忘了,这里可不是江家老宅。”
江嘉金有些尴尬,看到那些捂唇轻笑的下人顿时恼羞成怒,“不是江家老宅怎么了,今儿我就要替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丫头片子,免得日后嫁出去别人说我们江家没教养!”
说起起身,扬起巴掌就要落下去。
江兮浅也不闪躲,而是含笑看着他,“若我记得不错,当初我爹净身出户时,就已经说清楚了。从此荣辱两不相干,这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不知你有什么立场教训我呢?”
“浅浅!”季巧萱有些急了。
“……你!”江嘉金巴掌扬起却被季巧萱说得下不来台,刚要落下,江兮浅却快速抬起手,捏着江嘉金的手腕快速地回折,众人都只听见那明显的“咔擦”声,“不知是刑部大牢的鞭子太细,还是小叔这皮糙肉厚的,既然您没受到教训,浅浅就免费送你一次,别太感谢我。”
江嘉金顿时愣住了。
可很快手腕儿处那钻心的疼痛传来,他左手紧紧地握着右手手腕,“江兮浅你这个天杀的,啊,啊,我的手断了,断了。”
“活该!”素衣笑声嘀咕着。
“……”季巧萱这才回过神来,“浅浅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娘,这有些人呐,给她三分颜色她就开起染坊来了。”江兮浅轻笑着。
“江兮浅,你怎么这么心狠手辣啊,你这是要断了我们一家的生路啊。爹啊,娘啊,你们怎么还不来啊,你们儿子和媳妇就要被人逼上绝路了啊……”张玲玲顿时做到地上,双腿一蹬,哭天抢地的。
“呵呵,斌儿多瞧这些,如今姐姐算是涨了见识,原来这就是江家老宅的家教呢,啧啧,可当真是好呢。”江兮浅轻轻拍了拍江文斌的肩膀,摇摇头。
江文斌本来也胸口憋着口气,此刻听见江兮浅调侃也附和地点点头,“姐姐说得是,幸好父亲有先见之明,净身出户与老宅断了关系,不然啊,哎。家教堪忧哦。”
“你这小子。”江兮浅摇摇头,看到那不顾自己父亲断手,母亲哭闹还在自顾自地毫无吃相可言的三姐妹,摇摇头。
“这个鸡腿是我先看到的。”
“可明明是我先夹到的。”
“……”
“嗝,这个笋丝好好吃哦。”
“哐——哐哐——”
“吭!”
“……”
江兮浅在心中长叹口气,难道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了不成。
“素心吩咐下去,日后他们的一日三餐全都送到和园去,不用出来用饭了。”江兮浅皱着眉头,转头看着江文斌,“斌儿可是没怎么吃,姐姐今儿亲自下厨给你弄点儿好吃的,这在国子监没呆几日,人都瘦了。”
江文斌顿时眼睛晶亮晶亮,喉头一上一下咽着口水,“姐姐当真?”
“就知道是个小馋猫。”江兮浅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头。
江文武纵然心声羡艳可却也知晓他和江兮浅的关系到底回不去从前了,看着捏着手腕哭闹的江嘉金,哭天抢地的张玲玲,还有那终于吃饱喝足的三姐妹。
“江兮浅,你怎么这么恶毒啊,你居然折断了我爹的手。”
“就是就是,如月,怎么也要找他赔医药费。”
“就是,大姐,让她给十两银子。”
“不,你看这江府富丽堂皇,他们吃的可都是山珍海味,穿的都死绫罗绸缎,怎么也要一百,不一千两!”
“……”
“就是就是,还有我们要住到锦园去,那里风景好,有助你爹的伤口恢复。”
“嗯!”
“就这么定了!”
“……”
听着这一家子极品的对话,江兮浅顿时觉得季巧巧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这才是奇葩啊有木有。
“娘,女儿和斌儿先告退了,您也去歇着吧。”江兮浅揉了揉太阳穴。
“娘的确有些乏了。”季巧萱微微颔首,而后离开。
江文武也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这一屋子人最后竟然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五个,张玲玲双目大瞪,“季巧萱,江兮浅,你们这群天杀的,欺负我们初来乍到啊。”
“江兮浅,你这个蛇蝎毒妇,你怎么能这么恶毒,这么无情,这么残酷。”
“……”
走出主院听到那江如月的吼声,江兮浅不知怎地就笑了出来。
猛然听到以前在戏院听的笑话,“皇后娘娘,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这么残酷,这么无理取闹!”
这丫头是戏院的段子听多了吧。
——
第二天早上。
“啊——”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吼冲破云霄,江兮浅很是淡定地洗漱,穿衣,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