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浅点点头,“多,多谢云梦公主。”
“谢什么,本宫就喜欢你丫头这性子,谦逊恭和。”云梦公主捂着唇,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那天晚上刺杀的些许细节,江兮浅也只是含糊不清的带过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云梦公主起身,“看这时辰也不早了,丫头好生歇着,本宫记得府上还有根野山参,回去之后本宫派人给你送来。”
“……这,这怎么使得。”江兮浅未说话,季巧萱却是急了。
“有何使不得。”云梦公主拍了拍江兮浅的手,“因为丫头你啊,我们家这个野丫头可是懂事多了,不然本宫可得头疼呢,就凭这,她也是受得的。”
江兮浅微笑着,也不推拒,“那就谢公主赏。”
“就是,江夫人可得跟这丫头学学,莫再推辞了。”云梦公主笑意淡淡,“瑶溪、铭书,咱们回吧。”
季巧萱用心留他们用顿便饭,可如今府上兵荒马乱的,哪里有什么招待客人的心思,也只好抱歉地笑笑,“妾身送送云梦公主。”
“嗯!”云梦公主斜眼看着季巧萱那隆起的小腹,“该有三个多四个月了吧。”
季巧萱淡笑着,“是,公主好眼力。”
“……呵呵,都是过来人。这怀着孩子啊,就得多走走,以后生产的时候也少遭些罪不是。”云梦公主由身旁的嬷嬷搀扶着,“不瞒你说,浅浅那丫头我是极喜欢的,只可惜,哎,我们公主府没这福气,也是铭书那孩子没这福气……”
季巧萱挺着这话,怎么越发的不是味道,“公主,这……妾身愚昧。”
“呵呵,实话与你说了吧,凤靖老王爷呀看上了浅丫头做孙媳妇儿呢。所以你也莫太伤心,本宫估摸着,那老头子也快来了。”云梦公主笑着,想到前几日凤靖老王爷挨个上门讨要人家用来吊命的压箱底的宝贝,不给?
不给那是不行的。
就连皇帝的私库他都打劫了不少,别说那些人了。
皇帝都给了,他们敢不给吗?
季巧萱整个人有些发懵,“凤,凤靖王府?”
“呵呵,你也别担忧,凤靖老王爷极是好相处的,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云梦公主笑着,“原本本宫还想着去皇上那儿替铭书求了浅丫头的,可浅丫头到底年纪尚小,本想过两年再说,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是浅浅那丫头没这福气。”季巧萱低着头,心头却是千回百转。
今日云梦公主过府,难道就是为了与她说这事儿的?
就算凤靖老王爷看上了浅浅做他的孙媳妇儿,可这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告诉自己有什么目的?
☆、第116章 靖寒送药,浅浅决心
不管季巧萱心头是怎样的千回百转,云梦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见着一行人走到江府的大门口处,“江夫人留步吧。”
“恭送公主,郡主,小王爷!”
待他们离开之后,季巧萱仍未回过神来,“妈妈,你说公主那话究竟是何意?”
“……这,老奴愚昧。”张妈妈低着头。
“凤靖老王爷看上浅浅,可凤靖王府如今不是空有虚名了么?若在二十年前,那可是盛极一时的,现在老王爷退出朝纲许久,小王爷又是个不顶事的,这……怎么想也不值得云梦公主亲自跑这一趟吧。”季巧萱兀自呢喃着。
“夫人快也别想了,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您可是没听说,那些白衣蒙面人个个高手顶尖都没能奈何小姐,小姐大难不死,必定是有福的。”张妈妈笑着安慰道。
可谁知季巧萱却是面色一白,这几日她每日噩梦连连。
那些白衣蒙面人,会是他们吗?
她虽然刻意地回避,甚至刻意地想要遗忘,可有些事却并不是想忘就能忘得掉的,那些刻入骨髓的记忆,就算再过三五十年,她也没办法忘掉。
难道他们知道了?
不,不可能的。
如果他们真的知道的,派来的白衣使卫就不会痛下杀手,更不会对浅浅那般;她虽然天生阴绝之脉,无法习武;但基本的常识却是知晓的。
她虽然没有见到那些尸体,但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她却能够想象得出那些人的衣着打扮。
像,太像了。
难道真的是她想岔了吗?其实只是单纯的巧合而已。
季巧萱深吸口气,“妈妈,我……”
“若小姐知晓夫人这般担忧,只怕也是无法安心养伤的。”张妈妈无法只能请出江兮浅的大名,季巧萱这才点点头,“嗯,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平静罢了。”
张妈妈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老奴能够理解,任谁遇上这样的事情,只怕心里都是无法平静的。但夫人,现在整个江府上下就剩下您一个管事的了,您可不能再出点儿什么,不然您让小姐怎么办。还有在国子监的三少爷,韵苑里咱们消息也都瞒着的,但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就什么?”黯然夹杂着些许怒火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响起,“咳,咳咳,咳咳咳——”
季巧萱回身,突然瞳孔一缩,狠狠地瞪向观言,“不是说让二少爷好好休息的,你是怎么服侍的?”
“这……”观言低着头。
“娘,你别训他,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文武伤得也是极重,但却比江兮浅要好些,只是身子虚弱些在观言的搀扶下,他朝前两步。
“没什么,观言还不快扶二少爷回房。”季巧萱眸色一暗。
“娘——”江文武皱着眉头,“你要是不说,我自己去汐院,浅浅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
季巧萱抿着唇,低首垂眸,“是哪个在你面前嚼舌根子的,这种奴才尽早打发了去,你自个儿回房好好养伤才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娘!”江文武捂着胸口,只觉得呼吸困难。伤得再重、再痛却都没有他此刻的心痛来得要痛,“我也是她哥哥不是吗?为什么不告诉,为什么?”
“我听不懂!”季巧萱沉着脸,确实是不想让江文武再平添忧虑了。
如今江府这些个子女,伤的伤,走的走……
“难道,难道我这个二哥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了吗?”骤然江文武神色悲切,他轻笑着,悲哀而又苍凉,“是啊,呵呵,是我活该,我活该!”
张妈妈不忍,“夫人,您就告诉他吧。”
“……”季巧萱抿唇,“好吧,你虽我来,浅浅她可能,哎,你自己去看吧。”
*
虽然早有了心里准备,可当真在看到那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双眸紧闭的江兮浅刹那,江文武还是觉得两眼发黑,头脑发懵。
“娘,浅浅她……她……”江文武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若非观言搀扶着他只怕早已经倒了下去。他实在不敢相信,那毫无生机宛若破布娃娃般躺在软榻上的女子竟然是江兮浅,不,不会的,“是谁?到底是谁伤了她?”
季巧萱沉着脸,“娘也不知道,你看也看了,回房休息吧。别忘了你自己身上的伤。”
“可是娘……”江文武捂着胸口,眼眶湿热。
“……哎。”季巧萱在心中轻叹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今想让浅浅在原谅他,依她的性子是绝对没可能的,“有些事只有养好了伤,你才有资格去触碰、去了解。”
江文武嚅了嚅唇,“好!”
“你就是浅丫头那不靠谱的二哥?”江文武转身刚要离开,无梦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神来一句。
“慕大夫。”季巧萱开口,嘴唇嚅了嚅。
“……行了行了,都给我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无梦摆摆手,小声嘀咕着,“现在知道咱家浅丫头的好了,哼!”
江文武顿觉心中百味杂陈,苦笑着,连背影都散发着无尽的后悔和落寞。
季巧萱有心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能作罢,“慕大夫,浅浅她就劳烦你了。”
“老夫照顾自己的徒儿哪里劳烦了。”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的,只在心中嘀咕着,“江夫人客气。”
季巧萱前脚刚走,后面一个宛若雷霆般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小丫头,丫头?不会说还没醒吧,遭了!”
“我说你鬼叫鬼叫的做什么!”无梦没好气的,刚想替江兮浅探脉就被人打断。
“……”凤靖王老爷也不用人引着,自个儿破门而入在看到无梦的瞬间,顿时双目大瞪,抬起手指着无梦,“你,你……你……慕,慕笑?”
“凤靖苍?”无梦轻哼,他约莫着响起,自己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亦或者是更久之前曾化名慕笑在江湖上走过一段时间,好像是认识这么个人来着。
“真的是你的!”凤靖苍大掌狠狠一拍大腿,“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还活着?”
无梦顿时像被踩到尾巴般,轻啐一口,“呸呸呸,童言无忌,老头子我长命两百岁,哪像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老了?”
“……我老?我哪里老了!”凤靖苍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当初凤靖老王爷凤靖苍年轻时与无梦初遇,他便是现在这副模样;现在他都已经年近五旬,是真正的老头子了,偶尔会回想起当年的那个忘年交,本以为他早已经去见阎王爷了,不想还真是个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