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独坐大殿。面前摆着棋盘,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道不出的落漠寂寥,似已等候良久。
望着这样的他,素妍的心头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怜惜。
于她,他是友,是旧识,亦是心头还存有的希望与爱惜。
“臣妇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他端坐在上。眸光里多了几分和暖,含着浅笑,只有面对她时,他故作的冰冷会消,他装出的威严也愿卸下。“陪朕下一盘棋。”
“是。”素妍落座在侧。
每次他们下棋时。跟前服侍的都是新皇的大总管,宫人、内侍等皆被斥退。
他总会在不经意间忆起,哦,曾经年少时,认识了第一次喜欢的女子,她轻盈的踏波而行,真真如世外的仙子,就一眼,他不由自己的怦然心动。
千里夜追,只是少年的热血澎湃,可以恣意而癫狂地示爱求好。
即便他贵为帝王,他也曾那样青涩而冲动地喜欢过一个女子。
只是最后,他放手,她嫁旁人……
淡淡的遗憾,浅浅的哀愁,却无法割舍他深藏在内心的情意。
任时光飞转,看年华消逝,她始终都在。
在他的心底,在他的记忆深处,还在他想见她时,她永时最初的翩然而至。
无论何时,她还是她,不曾让他失望过,就那样静默的关注着他,那样用她的方式实践着她的承诺。
他会在夜里,在每一个寂寥的时刻里,忆起她说过的话,“你守护天下、守护百姓,那么,让我来守护你的安宁。”
他守护的是天下,她所守护的只是他。
每次见她,他几乎是故作冷静,心总会无法控制的加快心跳。新皇问:“你是如何想到要搜查府邸的?”
女人一旦做了母亲,便围着家、围着丈夫、孩子转,而素妍每日都忙忙碌碌,习练大字、丹青,还要打理府中琐事,根本没有闲暇兼顾旁事。
她不紧不慢说了崔珊事后不放心曹玉臻与胡姨娘,派了人跟踪曹玉臻的事。
新皇握紧拳头,白瓷打造的棋子顿时化成了化成了粉末,他一松手,只落出一抹白粉,“他私下与大辽人会面!这是通敌判国!”
素妍道:“崔珊提过之后,我想了很久,我着实想不透曹玉臻背着众人,一次次深夜造造大辽行馆所为何事?想来想去,就想到了通敌判国。”她捏着黑子,气定神闲地,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磁的小事,就似在说‘你捏碎了一粒棋子’。
“当时,越想心里越不踏实。我凭着一个女人的感觉和不安,为防万一,让我父亲搜查江家,而我也一样搜查了左肩王府,没想到,还真搜出了一些东西。”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家人,保护自己。现在她要保护的人又多了几个:宇文琰父子与宇文琰紧要的家人。
新皇对大总管道:“传令下去,速速捉拿曹玉臻!”
“晚了。”素妍脱口而出,“就在几日前,曹家分家。曹玉臻母子也失了下落,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崔珊还想找他还债,不曾想竟是连个人影也没寻着。”
新皇道:“你可知道,不仅是左肩王府和江家,周大学士、曹尚书及右都御使蔡天祥、兵部左侍郎府上亦都搜出了这些东西。”
曹家最初被归为静王党人,后来江书鹏从中周圜。被新皇训斥了一通,如今是皇上最忠实的臣子之一,至少曹家再不敢有二心。
这里面有阴谋!
而且还会是巨大的阴谋。
素妍问:“皇上胸有丘壑,自会查出其间内情。”
新皇道:“这等大手笔,定是里应外合,单凭一个曹玉臻,一个大辽行馆的馆丞做不出这样的事,这幕后定另有其人。”
既然他们布下了这等大局,哪有不用之理。
揭发之人,定是与幕后之人有关联的。
可往往手笔太大。反而惹人嫌疑。
上一世,有人陷害江家,却没同时陷害了这么多家。
江舜诚领着几位臣子向皇上道破此事,下一步,新皇又将如何?
“此事传扬出去了么?“
“不曾。”
素妍道:“布这么大的局,一旦事发。传扬出来会有两种情况,借皇上之手铲除‘通敌判国’的臣子;还有一种,他们并没有要铲除这些重臣,而是借着此事,迫重臣就犯。无论是哪种结果,于幕后布局之人都极为有利。”
“不错。”
新皇昨儿也反复想过此事。
他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让敌人得逞,只怕他心里早已有最周详的计划。
新皇歪头沉吟“二龙夺帝”,他是龙,还有一个人要与他争夺帝位。他绝不允许有人凯觎帝位。“朕就不信,拧不出幕后之人,小小大辽行馆,意欲在北齐兴风作浪,朕定要他粉身碎骨。”
连下两盘棋后。也该用午膳了。
午膳后,新皇离了凤仪宫,回御书房批阅奏章。
素妍又与杨云屏提了叶海虹的事,说云毓华宫便很好。
杨云屏明白她的意思,当即让人去传令,让叶海虹今儿就迁往寻芳斋。
未时一刻,素妍告退离宫。
*
二月二十二,崔左相次子的嫡长女崔瑶出阁。
崔家体面地办了一场出阁婚礼,来吃喜酒的是崔家世交、姻亲,贺喜的宾客更是寥寥无几。
素妍赶在二月十一上午,遣了白芷去崔家送了份添妆礼。这于崔家来说是莫大的荣耀,毕竟给崔瑶添妆的人屈指可数。与昔日崔珊出阁是另一番景象,显得冷清而落漠。
崔家上下张灯结彩,各色绫纱灯笼高高挑起,通宵达旦地亮着,远远看去,如星河灿烂,璀璨晶亮。
崔太太出手阔绰,打赏了白芷二两银子。
白芷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刚出左相府大门,白芷迎面遇见乘马车回崔家的珊瑚郡主,笑着行礼问安。
珊瑚郡主道:“你家王妃可好?”
她多希望能与素妍常在一处说话闲聊,但宇文琰不喜欢她与素妍走得亲近,她只能远远地避开。
白芷答:“王妃甚好,这几日还提起郡主了呢。”
“你与她说,我也好着呢。让她保重!待得了空,我约她到六福楼吃茶。”
白芷应声“是”。
崔珊摆了摆手,“你且忙着。”领着丫头与翠嬷嬷进了府门,也不往别处,先去寻左相父子。
上房偏厅。
大驸马慵懒地吃着茶,身侧站着过完年节后新抬的两位姨娘,他如今也是妻妾成群,大公主对他抬通房、姨娘的事也懒与过问。
崔丛善正与崔太太商议着崔瑶出阁的诸事。
崔珊进了偏厅,行了礼,在大驸马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冷眼瞪着两位年轻貌美的姨娘,“上回我与祖父说的事,祖父可照办了?”
☆、803 崔家祸
崔丛善着实不明白,崔珊好好地让他搜查府中上下作甚?还说什么要掘地三尺。
崔太太道:“瑶儿要出阁,便是婚宴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做这事。”
“你们……”崔珊心头一急,“不就是搜查一遍,怎的就不行了?”
崔丛善道:“等过了明日就令人搜查。”
崔珊冷声道:“祖父、祖母可别当我是随意说说。曹玉臻失踪了,早前我的侍卫发现他常去泰和里大辽行馆……”
崔太太轻叹一声,“你和离便和离了,也不该将曹家人逼得太甚?”
“我不逼他们,他们就要害我。”
胡香灵如今是害不成她了,在暗娼馆里都做了好几日的娼人,就算有朝一日曹玉臻寻到她,也不会要她了,怕是连妾侍的名分也不会给她了。
崔珊想想就解气,她不毁胡香灵的容貌,如今她可是凭着那张清秀的好容貌赚钱呢;她也不毒哑她,让她继续留着一副美妙的嗓子;她要的是胡香灵生不如死。
崔珊原是回来瞧瞧,给崔瑶添妆,随道再问问上回的事,“祖父,不瞒你说,这是素妍的意思,她担心曹玉臻会联合他人陷害崔家,让你好好搜查一番呢。”
左肩王妃说的话,这就要让崔丛善好好想想了。
崔太太一脸肃色:“你怎不早说?”
崔珊道:“我与母亲一说,她就令人搜查了大公主府,虽说也没搜出来。好歹图个心安。我与祖父说了好几日了,至今也没个动静。”
大驸马道:“大公主府没搜出东西,左相府也不会有什么。”
崔珊不安地说了句“希望如此”,可有些事不是她希望就成的。与崔家人闲聊了几顺。崔珊告辞去崔瑶住的阁楼。
与崔瑶添了妆,陪崔珊说了一阵话。
明儿是崔瑶出阁的大好日子,还没坐多久,唐家来催妆的人就到了,过了午后,又有唐家的二十六抬聘礼入门。
崔家给崔瑶备的。虽不如崔珊的嫁妆多,倒也丰厚,皇城别苑两座,良田庄子五座约二千二百亩,又有店铺十八家。嫁妆箱笼有六十二抬,凑足八十八抬的数目。
就在崔珊姐妹闲话出嫁喜事时,刑部尚书顾力行的明镜候府上来了位神色匆匆的大理寺卿白大人。
少了寒喧,白大人拉了顾力行到一边小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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