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寨主闷闷地说:“都是你把她惯坏了,当初就应该早早给她在寨子里说门亲事,也免得到这把年纪还得替她操心。”
白香娘叹口气,接着道:“你不知道,每次接到京都来的信,她都翻来覆去看好几遍,信是镇儿写的,可镇儿是她跟大将军的孩子。这下,大将军也来了,我看着他心里也有阿香,就琢磨着不管两人闹什么别扭,只要把结解开了,日子还能往下过。你说,真要将就了贵根,阿香心里委屈,这贵根不得更委屈。你说呢?”
白寨主起身,扶着白香娘躺下,“你歇会,我出去看看……阿香惯了一辈子,都这把年纪了,还是由着她自己的性子来吧。”
东西虽多,归置得倒是井井有条,吃食放一摊,布匹放一摊,其他药草补品放了一摊,还有各种小玩意也是一摊。
打点这些东西,想必用了些心思。
白寨主看着满脑门汗珠的清平侯,怨气消了不少。
清平侯指挥着四个亲卫帮助白寨主一份一份地归好,又陪着白寨主挨家挨户地送去。
等天色暗下来时,满村寨的人都知道白香的男人来接她了,还带着不少东西。
贵根也收到了礼物,是半匹青布。
贵根摸了摸柔软顺滑的布匹,眸光时明时暗……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香对清平侯仍是冷冷淡淡地,不多看他一眼,也不多说一句话。
清平侯倒是不急,每天除了在白香爹娘面前尽孝,就是策马四处奔跑。
生活清苦却极悠闲。
贵根也没死心,照旧背着竹篓出去,有药草就挖回来,没有药草就捎几只蜜瓜,摘几朵野花,悄悄地放在白香屋外。
白香娘已经大好了,腿脚不算利索,但是已经能慢悠悠地走,并不要人搀扶。
白香娘便催促白香,“已经住了三四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镇儿媳妇又怀了身子,你这个当婆婆的是半点没尽心。”
白香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很快,清平侯在土家寨已住了一年,转眼又是桃花开。
三月三,土家寨的妹子跟后生会聚在一起唱山歌,踩脚定亲。
如果后生瞧上了心仪的妹子,会偷偷随在她身后踩她脚跟一下,如果妹子也有意,就回踩一脚。
两人便心照不宣,手拉着手往树林子里钻。
年轻人寻意中人,年纪大的人也不闲着,在场院上点了篝火,唱山歌、吃烤肉、喝米酒。喝到微醺,围成一圈跳舍巴。
白香跟爹娘坐在一处,看着场院中央欢庆的人们,笑意渐渐在唇边散开。
贵根酒至微酣,看到白香极难得的笑容,亮开嗓子,对着白香唱道:“为郎想姐想得呆,每日把姐记心怀,走路难分高和低,吃饭不知把碗抬,愿作桐花同结籽,为郎与姐不分开。”
白香娘侧头瞧瞧白香,白香低头抿口酒,装作没听见。
贵根也喝了口酒,再唱,“为郎想姐想得癫,煮饭不知滗米汤。猪圈里面丢把草,牛栏里面倒瓢糠……”眼神清亮,肆无忌惮地落在白香身上。
清平侯原本坐在场边看热闹,此时也坐不住了,三步两步走到白香面前,抓起她的手就往外拖。
白香冷不防被他拖着走了几步,很快反应过来,斥道:“放开。”
“放开你干什么,还要跟那人眉来眼去?”清平侯拽着她往马棚走。
白香冷冷地说:“再说一遍,放开我!”
“不放!”清平侯根本不看她。
白香挣扎着用脚踢他,只是她原本就不如清平侯功夫高,而且女子力气到底差上一截,根本挣不脱。不由气急,低头咬在清平侯的手背上。
她下口狠,再松口,就觉得嘴里一阵腥甜,想必是咬得极深,已经见血了。
清平侯沉着脸,眉头不皱一下,只走到马棚,才松开手去解马缰绳。
白香趁机往外跑。
清平侯翻身上马,马鞭一甩,缠在白香腰间,生生将她拽回来,伸手揽在她腰际,打马飞奔而去。
天际墨蓝,缀着繁星无数,一眨一眨地,像是多情人的眼睛。
山路颠簸,好几次马腿趔趄,险些将两人翻下去,
清平侯勉力拽住缰绳,冷声道:“不想摔死就别动。”
白香恨恨地说:“有本事,你放我下来,真刀真枪地打一仗,玩这种把戏算什么英雄?”
清平侯道:“到了地方,自然会放你。”稍用力,让她坐在自己身前,手臂仍是箍在她腰间。
山风呼呼地吹,白香的发辫散开,长发飘扬着扑在清平侯的脸上,有暗香隐隐。
清平侯夹夹马腹,马跑得更快了些。
渐渐地,眼前开阔起来,有流水潺潺。
白香早已认出是自己常来的河边,不禁咬了咬唇。
清平侯缓缓松开缰绳,抱着白香跳下马。
刚站稳,白香劈手推了清平侯一下,趁他愣神之际,回身去抓缰绳。
清平侯身经百战,岂能容她得逞,手中马鞭一抡,打在马臀上,马吃痛,倏地跑开。
白香扑了个空,又朝清平侯袭来。
清平侯不闪不躲,将马鞭一扔,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手却是扳住她的头,劈头盖脸地吻下来。
他的唇压在她的唇上,舌尖强硬地撬开她的牙齿,探了进去。
白香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清平侯吃痛,“嘶”一声,却不回缩,豁出去一般,舌尖仍是纠缠住她的不放。她的口中有淡淡的酒香,混合着她原本的气息,让人沉醉。
清平侯想起贵根唱得那首煽情的山歌,还有他看着白香那痴迷的眼神,狂劲上来,死死地压住白香。
他的舌粗野肆虐,带着腥甜。
白香欲再咬,牙齿搓了搓,最终狠不下心来再咬,脚却没闲着,一下下踢在清平侯的腿骨上。
清平侯终于受不住,喘息着松开,白香又挥掌击来,“啪”一声掴在清平侯的脸颊,甚是响亮。
“你疯了?”清平侯气道,拉扯着白香往水里走。
“你才疯了,”白香再度挣扎,“秦澈,竟然学会强迫女人了,真是越活越有出息。”
说话间,两人已踏进水里,水不算深,尚未及膝。
可春寒料峭,河水冰冷刺骨。
清平侯去扯白香的衣服,白香拍开他的手,嘶喊道:“我说过别碰我,我嫌脏,恶心。”
静静的夜里,她的吼声尖锐刺耳,尤其尾音中隐隐的泣意,让人心惊。
清平侯停住手,眼眸尽是狂野的火花,直盯着白香。
白香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颊,清平侯瞧不清她的神色,伸手拨开乱发,却触到满手的泪。
清平侯大惊。
多久了,他没有看到白香流泪。
事实上,自打他们认识,白香只哭过两次,一次是成亲那夜激动地哭,另一次是争执之后,她窝在他怀里委屈地哭。
清平侯有些无措,俯身抱起白香上岸,将她放在大石上,又替她脱下鞋子,拧她裙摆的水。
白香拨开他的手,毫无表情地说:“我自己来,不用你。”
清平侯半蹲在她面前,眸光对上她的,低声问道:“白香,过去的事,是我错,可我当初纳陈姨娘时问过你,为什么你不拦着,为什么你不哭闹,为什么你不说不乐意?你明知道,我尊重你的意见。”
老夫人逼他纳妾,他问白香,“娘要我纳个姨娘,你的意思呢?”
白香神情淡淡地说:“我不管这些,你自己看着办。”
清平侯知道白香别扭,但是并没多想。朝中为官的大臣,十之八~九有小妾,有些还不止一个两个。
他想,他装在心里的仍是白香,陈姨娘不过是供他亵~玩的奴才,只要不做出宠妾灭妻之事,只要不违背尊卑伦常就行。
他的同僚哪个不是这样的?
可当他自陈姨娘处出来,白香已搬到了西跨院。
他去找她,白香冷冷地说,“我嫌脏。”
他气不过,去了四川。
在军中苦熬了两年再回来,白香仍是冷冷清清的,用那种鄙夷的、俯视的目光看着他,“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转身进了屋子。
那天,秋风肆虐,秋雨飘零,他听着满院风雨落叶声,在西跨院站了半夜,白香始终没有再出来。
他赌气去了陈姨娘那里。
他病了七日,陈姨娘小心地伺候了他七日。
他对陈姨娘说不上有感情。
起初是图新鲜,后来是寻找慰藉,每一次在白香处受到打击,就会醉醺醺地到陈姨娘那里。
再后来,则是感激她的伺候与照顾。
可他不曾爱过她,有时候夜半梦回,甚至想不起陈姨娘的样子,而白香的音容笑貌却始终清清楚楚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忘不掉他们并肩作战时的彼此回护,也忘不掉策马奔腾时的相视对笑,也忘不掉林间草地翻滚时的入骨缠绵……
相似小说推荐
-
妃本红裳之凌霸天下 (红衣相思) 潇湘VIP2014-08-10完结相传,灵魂徘徊在人世之间不肯离去,是因为生前还有未完之怨! 雪胭,被她人赋予名字的冥...
-
重生之废柴威武 (月半弯) 2014-08-05完结姬扶疏重生了。没人知道,这个爹不疼娘不爱只有一个傻哥哥相依为命的小可怜却是堪称大齐命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