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递了一把样式古拙的匕首过来,“你拿着防身。”眼睛在扶疏头上停顿片刻:
“或者,先用来剪头发。”
不等扶疏反应过来,楚雁南已经再次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能听见身后小丫头的怪叫声,楚雁南嘴角不由掠过一丝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笑意——
果然是年少轻狂吗?明明大战在即,自己竟是怎么也控制不了离开之前再来看一眼小丫头的念头。
“剪头发?”扶疏愣愣的拔出匕首,嘴巴一下张的老大,却是闪着寒光的匕首表面,正好照出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
可能是钻灶膛的缘故,头发早已经散落开来,甚至还有几根刘海被烧焦了——
扶疏恨不得仰天长啸,太有损形象了有木有!
第一次见面,自己是骑着头黑羊冲过去的,当时觉得挺威风,可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是不是有点儿太彪悍了!第二次见面,自己又不停搓脚,直接把形象由彪悍变成了猥琐!这次更好,再标准不过一蓬头垢面的烧火丫头!真是什么面子里子全丢光了!
吃完饭收拾好,扶疏先去摘了满满一篮子野果,然后栓上门,这才往连州城里而去——
说实在的,不是没办法,扶疏并不想回那个家。
爹和二哥也就罢了,主要是二娘宁氏。
即便二娘从来没说,扶疏却也能感觉到,二娘对自己和大哥很是不喜。
二哥淘气了,二娘会凶他,凶完又会搂着他掉泪。自己和大哥淘气了——更正,应该说自己淘气了,二娘从来都是不管不问,即便爹爹把大哥吊到梁上打,二娘也是眼皮都不抬一下的……
“谁家的小丫头,怎么走路的这是!”一声呵斥忽然在耳边响起。
扶疏愕然抬头,一个留着几绺山羊胡子的干巴老头,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却是自己光顾着想心思了,两人差点儿撞到一起。
忙连声道歉,那老头哼了声,还要再骂,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却是一匹枣红马,马背上是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明明一身的肥肉,却偏要穿一身红色的武士劲装,配上j□j那匹枣红马,整个人就像一头烧红的烤乳猪!
扶疏挑了挑眉,只觉真是倒尽了胃口——真倒霉,怎么一回城就遇到了陆家成这个混账东西!
这小子和大哥一般大,虽是吃得脑满肠肥,却是一肚子坏水,从小到大,没少欺负自己兄妹三人!特别是养的那一群恶狗——
下意识的往陆家成身后瞧了下,终于长出一口气,好在这次倒是没狗。
瘦老头已经笑呵呵的迎上去,神情又是得意又是巴结:
“二公子这是从哪儿来呀?”
“刚从城外回来。”陆家成气喘吁吁爬下马,故作神秘的道,“我告诉你啊,这马上,可又要打仗了。”
“什么?”瘦老头明显吓了一跳,神情立时变得张皇失措,“老天爷,这才安生几天啊——”
扶疏却是心里一紧,忽然想起楚雁南说他要离开一段,难道是,要上战场?
顿时就有些发急。
刚转身要走,却听陆家成笑道:
“你怕什么?有我保着呢,怎么也不能让你们家受什么委屈。对了,陆大傻子那门亲事退掉了没有?”
陆大傻子?扶疏咬了下嘴唇。陆家成这个混蛋,这是又在编排大哥呢!从一家五口搬到这里,家里就没消停过,特别是有些木讷的大哥,更是陆家成羞辱的对象。
只是,什么叫“亲事退掉没有”?
“二公子放心,就这一两天,老朽肯定能把这门亲事给退掉——”瘦老头忙陪笑道,回头看见扶疏还站在那里,不悦的抬高嗓门,“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呢,去去去——”
怪不得瞧着眼熟,原来这留山羊胡子的瘦老头竟然就是大哥的岳父,董朝山。
扶疏终于明白了爹为什么嘱咐让大哥和自己呆在农庄里,十有j□j,和董家有关!
想要再听,两人却已经一前一后进了旁边的酒馆,扶疏没奈何,只得离开。
刚到家门口,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哭叫声:
“天啊,这可真是没法活了!家里就那么点儿银钱,你都拿去填还那两张嘴了,咱们一家三口就活该喝西北风吗?”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填还那两张嘴,他们就不是你的儿女吗?”是爹爹疲惫的声音。
“我的儿女?是我的债吧?”二娘却是哭的更加厉害,“我也是你三媒六聘娶过来的,凭什么好好的就成了二房了?谁知道这些年我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还有这次,要不是老大的岳父不地道,咱们家会摊上这么大的事儿?还有那个小丫头,你自己说,她是你闺女吗?明明当初你连她的门都没踩过,自己不守妇道也就罢了,凭什么要我替她养闺——”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门旋即拉开,陆清源一眼看到站在院里的陆扶疏,顿时一愣,嗫嚅道,“扶疏——”
作者有话要说:
10
“扶疏,你怎么回来了?”又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却是陆家和正快步而入,鸦黑的发上沾了几根稻桔,便是双肩上也有两道清晰的勒压痕迹。
听到陆家和的声音,房间里的二娘也擦干眼泪走了出来,却是看都不看扶疏一眼,只管上前接过陆家和递过来的十几文钱,红着眼睛道:
“我的儿,就苦了你一个人了——给人家做活到这般时候,怕是连口饭都没进肚子吧?娘做了什么孽啊,自己受苦受累也就罢了,连带着我的儿子也得给人家少爷小姐卖命啊!”
说着泪水扑簌簌就掉了下来,连带着看向扶疏的眼神也更加愤愤不平。
“娘——”陆家和忙上前扶住,虽是不认同自己母亲的话却又不好说什么,看向扶疏的眼神却是愧疚无比。
以往在学堂里念书,陆家和从来不知道原来做农活是这么苦的一件事!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觉得对不起大哥和小妹——
这样的农活,不说大哥,就是小妹也已经做了好几年了,反倒是自己这个哥哥……
看二娘还不想放过扶疏的样子,忙道:
“娘,厨房里有水没有,我都要渴死了!”
直到看着母亲进了厨房,陆家和才满怀歉意的转向扶疏:
“扶疏别气,二哥替娘跟你和大哥道歉。”
“爹——”这样的待遇倒也不是第一次,扶疏不过皱了下眉头,便转向陆清源,“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二哥自来聪明,爹又一直巴望着家里能出个秀才,便早早的送到了学堂,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是决计不会让二哥退学的。
陆清源叹了口气,抱着头就蹲在了地上,神情疲惫而绝望:
“扶疏,是爹,对不起你们——”
话音未落,院门“哗啦”一声被人推开,董朝山一摇一摆的走了进来:
“哟,清源兄弟啊,在家呢?老哥还以为,你又跑出去做大生意了呢!怎么着,欠我的蛤豆钱也该还了吧?”
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要说董朝山和陆清源也是多年旧识,当初在小镇上时,两家便是近邻,这董朝山素来有些游手好闲,又不会其他营生,经常隔三差五的跑到陆家借钱,甚至在陆清源一次上门催讨时,主动提出,愿意把自己的三女儿许给陆家的儿子,两家做个娃娃亲算了。
董家的三女儿叫董静芬,生的很是齐整,陆清源平日里倒也喜欢,当即就应了下来,不但旧日里借的钱粮不作数了,还又奉上一份丰厚的聘礼。
即便是这次回连州,董家也是搭了陆家的车一块儿到的,却没想到,现在竟是这般嘴脸。
陆清源还没开口,陆家和就先忍不住了,愤然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好意思说赖你家的蛤豆钱!若不是你诓骗着我爹种了那玩意儿,我家里那么多田,又怎么可能会闹到颗粒无收的境地?”
蛤豆?听了陆家和的话,扶疏瞬时明白,心里却是大呕,爹怎么这么糊涂?明明之前特意让大哥提点过他的。
陆清源神情也是惭愧至极,之前家宝确实说过,这里不适合种蛤豆,具体原因自己也没听清楚,只是自己却是不信。总觉得,一个毛孩子,懂得什么?自己可是几十年的田把式了!
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局!
“这就是你们陆家的家教?”董朝山神情鄙夷,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模样,“小毛娃子也敢对老夫指手画脚?什么叫闹得你家颗粒无收?陆清源,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赖账就直说,别指使你儿子在这里胡吣!我董朝山真是瞎了眼,好好的闺女,会许给你们这样的人家!”
“什么叫许给我们这样的人家?”厨房里的宁氏也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看着处心积虑害了自家的董朝山,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当初可是你董朝山上杆子求着和我家老大定亲的,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占了我家多少钱粮?现在又说这样的昧心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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