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紧随在皇上身后走向君墨的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慌忙看向君墨的目光,不知他会怎么样为自己辩驳。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君墨神色淡然,没有任何被冤枉对待的不悦情绪,他微微侧脸,目光平静到恐怖的注视着皇帝,清冷的声音,竟是连辩驳也不愿的道:“儿臣,知错!”
“甚好!”皇上点头,厚实的大掌猛然打在君墨纤细的胸膛之上。
只听一声闷哼,白衫飘飞在眼,猩红的血滴穿过我的容颜滴落在地上,宛如天人的君墨此刻不过是个口中吐血不止的普通男子,一个却被亲生父亲如此对待的孩子。
没有任何的询问,也不管事情是如何才会发生,便这样对他定了罪。
“宣,太子德行有失,谗害胞弟,幽禁于东宫,不得传召,不许外出一步,罚抄佛经一千遍,求情着,斩立决。”
一字一句,皇上说的缓慢而沉重,却让人不寒而栗。
君墨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鲜血艳红白衣,他却是笑了,真的笑了,就连眼眶之中亦是有了笑意,清冷的声音,平静至极:“儿臣,谢过父皇!”
皇上走了,慈爱的带走了皇子,温柔对待伴读的模样,他是要至君墨于何地,难道君墨,不是他的孩子吗?
为什么就连毫无血缘关系的臣子之子,亦可让他温柔对待,对君墨却是这样的狠心下杀手。
仿若他们不是父子,而是仇家。
“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呆呆的站在原地,我看着君墨,呐呐道。
他捂唇浅笑,不语,却是终于将视线定格在我的容颜之上。
“为什么……”我固执的问,双目呆呆的看着君墨,泪水滑落脸颊。
你要如何,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笑的就连眼中也有笑意。
就不觉得心痛吗。
“你哭了?”良久的等待,却只是闻得他微邹眉,有些讶异的话语。
我气结,几步窜到君墨的面前:“我问你为什么”
他沉默了下来,眼神之中有什么沉淀了下去,双眸暗的让人心发慌。
良久良久,我只看那张张合合的嘴唇,清冷的吐出这样的字眼。
“有用吗……”
063:想你去死!
我愣,呐呐:“怎么会没用,怎么会没用……”
“你忘了”君墨淡然的笑着,鲜血溢满掌心滑出手掌,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之上。
他却习以为常的临危不乱,经验老到的还在施施然的淡然说着话。
“忘了什么?”我颤颤巍巍的深吸一口气,暮然发现,双手竟不知为何的打着颤。
“这做宫殿,本来就是嗜人命的。你又亲眼目睹了多少次这样的场景,怎么还可以这样没良心的转眼就忘。却还好……”他沉沉的笑了起来,伸指划过我如雪的脸庞,用一种迷离的语调缓缓道:“他看不到你。过去了,就都是小事了。”
小事?我不能理解的盯着君墨面容之上淡然的笑,被亲身父亲强加在身上的罪,被亲身父亲一掌打至吐血,他却好像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竟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你……”我张嘴,才想要说这似乎不像是一直所以为的养尊处优,反而危机四伏的太子两句,却见他笑脸骤然一收,一掌飞快的覆上我的腰肢将我扯向另一边,并且伸掌及时牢牢的握住那支由校场外远处,准确朝他面庞射来的飞箭。
箭尖就那样静静的停止在君墨的眉心之前,我脸上的血色急速流失,震惊的双眸在怔愣片刻后忽的清明起来,身体穿过君墨的身体就要去追在远处宫店之上放箭的身影。
却被君墨用力的攥住了手腕。
“我不会有事的,谁也看不到我,碰不到我,唯有你的例外,你放开。”我焦急的望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愤怒回头,迎上的却是君墨一派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的淡然模样。
“我知道”君墨固执的攥住我的手腕,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但他若也是那个例外呢?我知世间无人能伤你,但却还是不愿看到那样的场景。况且,人已经不见了,你就是去了也查不到什么,而且,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迷路吗?雪胭……”他笑意浅浅的轻耸眉心。
我只觉得喉间似有一双手,狠狠地扼住喉咙,让我找不到言语。
“咳……”君墨难掩难受的咳嗽着,我慌忙一手去扶他的胸膛,双目慢半拍的扑闪间,总算是勉强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个人,是你父皇……”
“嘘。”快速抵在唇瓣之上的手,君墨沉默的摇头:“不可说”
“不……可说?”我迷茫的眨了眨双眼。
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乖,”君墨微笑的拍了拍我的头顶,身子几乎全部压在我的身上,他道:“我们回家。”
脑际里一片空白,用力的搀扶着君墨,我嗤笑,“家?你说家,那冰冷冷的东宫是家?这嗜命的地方是家?那些人呢,为何全部都不见了。他不是你的父皇吗,为何要这样对你……”
替他不甘着,我却没有看到他嘴角的笑因此缓缓退去,许久过后,一抹熟悉至极的笑,又是自他唇边绽放出了温暖。
“对不起!”君墨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猛地一愣,目光疑惑的看向他,眼尖的察觉他的笑意里,似乎有着不肯流泻出的沧桑。
“让你看到这些,你若因此而夜不能寝,可是也会连累的我也睡不好的。”他笑意似有若无的在嘴边,淡淡的诉说着:“所以对不起,不要知道那么多,你还是原来的你好吗。”
我楞,君墨,这样的话,你是想要对谁诉说,对自己吗?
恳求着自己不要知道太多,不要变成那个脸上总是挂着粉饰太平的笑,而将所有心事埋藏的太子君墨?
“我想,我是要昏一会了”眼眸欲合,却怎么也不敢合上,君墨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嘴角却始终挂着那有些疏离,不变的微笑:“你会迷路吗?”
我怒,气他的风轻云淡,“什么迷路不迷路,你有那个闲工夫管我迷路不迷路,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伤快点养好。”我气急败坏的搀扶着君墨。
下一刻,却见他滑过我的臂膀而过,如具被斩断线绳的人偶般,跌坠在地。
“殿下。”突然出现在空无一人校场的冷面宫女大惊失色的扑向君墨。
我的身子在君墨无声穿过的瞬间不稳的晃了晃,第一次有些难以接受有人穿过身体。
可是,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太医,宣太医”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皆像是凭空出现般,仓皇的声音充满整个校场,当君墨被抬走,我双脚却像是被人灌了铅般僵固沉重,无法挪动。
还不能适应,明明可以碰到的人,怎么会一时之间又变成陌生人一样。
明明之前也有穿过君墨的身体而过,为何只这一回心房仿佛被扯紧至欲裂的感觉,有点尖锐,有点沉闷闷的痛。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啪嗒,跌碎在地上水滴,原是不知不觉之间,竟晶莹了双目。
这样闷痛的感觉,总是动不动就掉泪的双眼,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很奇怪,也让人很不喜,却该死的放不下,割舍不掉。
君墨在当天夜里就发烧了,却只有冷面宫女在他的身旁用湿布祛热,没有太医,没有苦涩的药,甚至是就连东宫的太监宫女们也被调走了大半。
一个太子,储君,未来的帝王,却活的还不如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
那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帝王,一句“自作自受”,便堵住悠悠众口,绝了太医去看的路,狠心任君墨生死听天。
明明一切不是他的错,为何要这样全权强加在他的身上,真真是不公平。
那皇权紧握的帝王,难道不知他一掌险些震碎了君墨的心脉?
如若不然君墨为何会吐血不止。
重伤,加上发热,却不给予任何治疗,他想君墨死!
“明明,明明你都已经伤的这样的重了,为何还要逞强的拉着我说那么一些话。我不懂,不懂,为何要让我看到这些,这到底是不是梦?你没有死的,我知道,只是你要何时才能醒来?!”守在榻旁,指尖描绘着君墨因发烧而滚烫的额头,我呐呐着。
指尖猛然一痛,我痛呼一声奇怪的看着冒出一点血丝的指腹,只见君墨面容额际有挥之不去的黑暗缠绕,挣扎,猛然冲着我的脸庞冲涌而来。
……
“哥哥,那个为哥哥挡了一刀的奴婢,她还未醒吗?”悠然居,苏瑾婷处。
苏瑾婷惋惜的瞧着铜镜中美若天仙的容貌,却可惜有一道浅浅的红色,她神色有丝不愉快的问道:“已经两天了呢,怎么还昏着?”
闻言,苏瑾南邹眉,从书中抬起了脑袋,有些低沉的嗓音,疑惑“竟然是还没醒吗?”
苏瑾婷失笑,手撑着下巴,正对铜镜声音欢乐道:“婷儿知道哥哥疼爱婷儿,可哥哥也不能为了陪婷儿,不理会外面所发生的一切,说到底婷儿还要谢谢那个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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