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出他了!楚淮的心情有些小小的振奋。立时又想抱她,便听她低泣着哀求,“别杀我,楚淮,求求你,别杀我。”
他怔在那,牀下的肮脏污了他的头发污了他的衣裳,他一无所觉,满心想着都是她说的话。那几个简单的字他每一个都听得懂,可连起来他怎么就不懂了?什么叫……别杀她?
巧九在外拽他,“你先出来,钜子情绪激动,不如让我试试。”
楚淮木呆呆地出来,看巧九一点点地将余欢的情绪抚平,再将她带出来。
余欢的样子格外狼狈,衣裳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头上挂的尽是蛛网,她的神情也不再平静,浑身打着颤,牢牢地抓着巧九不放手。
她一直没有开口,巧九抱住她宽慰了好一会,她才极轻地问:“他还在吗?”
巧九回头看看,楚淮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巧九扳开余欢的手写:“不在,刚刚生气走了。”
余欢明显松了口气,楚淮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早被她伤得透透的了,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站在这里。
巧九同情地瞥楚淮一眼,又问余欢到底怎么了。
余欢抓着巧九的力道渐紧,抿了抿唇,她低声说:“刚才有人来告诉我,他和姬敏要成亲了,花花寨的人容不下我,就让他来杀我。”
巧九听罢大怒,朝着楚淮吼道:“你和那女山贼真要成亲了?我可要恭喜你了!”
楚淮也是恼怒不已!心里想着要去找姬敏算账,可更为难过的却是余欢的轻信。有人说她就信?她把他当成什么了!这样拙劣的谎言,竟值得她怕成这样?他心里怒火熊熊,烧的是对她的恨!恨她太过伤人!
巧九虽对楚淮大有意见,却也不信楚淮会做这样的事情,又急着去劝余欢:就算有人这么说你也不该信,他怎会杀你?
余欢一直闭着的眼睛慢慢地张开来,目光仍是涣散,却有水光在她眼底慢慢洇开。
“不会吗?”
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指望,在余欢反问出这三个字的瞬间,全部自楚淮身上抽离一空。
巧九只当余欢在说之前受伤那事,急忙替楚淮解释,说他是为了救她才出手伤人。余欢自说完那三个字便又合上眼睛,两排细细尖尖的睫毛抖得厉害,再没有回应巧九的话。
楚淮踱出门外,再不出来他会憋死在这小小的屋子里,他靠在墙上,腿却软得厉害,心里也空,头一回,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四周全是迷迷蒙蒙的雾,任他怎么拨还是将他困在原地。远远地,他看见墨离跟着一个墨者过来,墨离该是听说了余欢的情况,神情有些冷肃,进屋前瞥他一眼,似乎很不习惯他这么没精打采的样子。
楚淮提了提精神,“有烟吗?”
墨离便掏出怀里揣着的扁盒丢给他,而后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楚淮拉开扁盒,拿出一根烟,这玩意他抽过一回。跟吸烟囱一样呛人得厉害,他把那根烟捏在手里揉搓着,听着屋里墨离向巧九低声问询,听巧九把这两天的事情如数说出,他把烟叼在嘴里,低头又去盒子里找火折子。拧开火折子的时候他又听到墨离在和余欢说话,或许是巧九写字告诉了余欢,余欢一下子哭出声来,“墨离,我耳朵好疼。从昨晚疼到现在。你快帮我看看!”
楚淮捏在手里的火折子顿了顿。他看着火折子上那暗然无光的哑火,很有将它按到手上的冲动。他想试试疼不疼,他想知道他还能不能疼。
他扣好了火折子,拿下含在唇间没有点燃的烟。缓缓地将它碾成了碎末。
他将墨离的烟盒轻轻地撂在窗台上,到走也没往屋里再看一眼,他是感觉不到疼了,但他还会害怕,要是看到他们紧紧相拥的画面,他也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
楚淮去了墨几那,将墨离到来的消息通知他,让他全力配合墨离给余欢治病。
墨几问道:“之前说的事情……”墨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楚淮知道。墨几也知道,他们不会放过墨离,想用些手段将他拉进来。
楚淮摆了摆手,“稍后再说吧。”
墨几觉得自己是眼花了,他在楚淮眼睛里看到了疲惫和茫然。和这个人相识这么久,哪怕是最绝望的时刻,这个人都有能力起死回生,他亲眼看着楚淮步步为赢、从孑然一身成为在花花寨有一席之地的领导者。楚淮身上时刻散发着一种让人拜服的信念,他让人信仰,令人坚定,可现在这些东西全都没了,他就像一个普通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生活中遭受打击,正踌躇在人生的三叉路口上。
楚淮没理会墨几的走神,出来后又去了姬敏那里。
姬敏因为回头去找余欢而错过了楚淮和七寨主的商议,她回来时七寨主的房门紧闭,她也害怕再听到楚淮说些无情的话,干脆把事情都交给七寨主去办,现在她已知道了七寨主的决定,也知道了楚淮的真正身份和烙伤的由来,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失落,喜的是楚淮果然不是普通人,失落的是她之前因烙伤一事表现得不好触怒了楚淮,楚淮对她一定失望透顶,不过她仍是不死心,总算两方没有闹掰,既然合作,那么将来一切还是有可能的。
楚淮的到来让姬敏万分惊喜,连忙将聚在她屋子里扯淡吹牛的山贼赶出去,在山贼们的起哄声中微红着脸问:“楚大哥,你找我?”
楚淮的神色很平静,直接了当地问她去找余欢的事。
姬敏心中忐忑,但也对自己所做供认不讳,最后道:“我原是想赶她走的,可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对自己有信心,就算有她在,我也一定能让你爱上我!”
楚淮就像没听见她的再次告白一样,“还有谁知道她耳朵不好的事?”
姬敏咬咬唇,“我回来……就和兄弟们说了……都知道了……”
楚淮目光微暗,本来知道余欢听不见人的并不多,后来去找余欢的人既然知道在她手上写字,那么范围就大大缩小了,可现在,原来的推定又全都无用了。不会是姬敏,她才在巧九面前闹过,出了事她是第一嫌疑人,可余下这么多人,心思繁杂,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希望花花寨的二寨主成为他唯一的女人也好、对姬敏忠心也好,总是有大把的理由可以去找余欢,说出那些让人伤心的话。
楚淮又回去找余欢,想问问那人写字的时候她有没有留意到什么,气味、或者手指的粗糙度,他一定要把这个人查出来,也算给余欢一个交待。
他回去的时候墨离正在门外抽烟,见了他丢给他一根,回手一比,“睡了。”
楚淮捏着手里的烟,“她耳朵怎么会疼?”
墨离用鼻子眼喷出烟雾,“她之前伤了耳朵,一直没好利索,昨晚上发烧大概烧出了中耳炎,我一会下山,到关北城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药,明天回来。”
楚淮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说起挑拨余欢那人的事,墨离笑了笑,“别查了,阿欢说既然你没那个意思,就不用查了,免得伤了你们的和气。”
第五十三章 妒夫挨揍的命
楚淮今天受的打击足够多了,听了墨离的话沉默了一会,继而苦涩地笑了笑,也没再提这事。
墨离启程下山去找药,楚淮进了屋子,巧九给余欢擦洗了脸上和头上的灰尘,此时正在给余欢梳头,看见他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只当没看见,待将余欢收拾干净后转身出去,说是去看看晚饭好了没有。
楚淮知道她是有意人自己机会和余欢独处,可看着余欢,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在她对面默默地坐着、默默地看着她,直到巧九回来他站起来,也不再争着给余欢喂饭,简单地交待了几句便出了房间。
巧九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墨离是第二天回来的,大包小包地带了不少的药,极为自然地住地余欢隔壁的屋子里,见天的捣药搓药丸,又做一些药汁给余欢滴耳朵。
楚淮仍是一天几遍地来看余欢,不过再没有留宿过,见了余欢也不说话、也不写字,就坐着看一会,有时墨离扶着余欢出去走一走,他就在后头跟着,听余欢再自然不过地和墨离说话,墨离很少在余欢的手上写字,偶尔写上几个字,又能换回余欢大串的话。
墨离也提过楚淮,余欢的笑容立时便落了下去,楚淮在旁看着,觉得自己的心上都长了硬壳,要不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后来墨离说让余欢帮他做一枚震天雷,余欢问他要干什么他也没说,只问了更多震天雷爆炸会产生的后果,余欢也仔细地答,楚淮还以为墨离是没话找话以余欢的爱好引她开口,心里暗暗鄙视的同时也将这招术默记下来,以备后用。
可不想又过了两天,余欢的耳朵不那么疼了,墨离就找来雷一雷二他们,拿来了大把的木料火药。在余欢的房间里铺陈开来,俨然一副即将动工的样子。
看余欢似模似样地坐在桌前摸索着用小钢锉磨那些机件,楚淮顿时急了,拎着墨离到屋外去,“你干什么?”
墨离叼着根没点的烟卷,还是那副睡不醒的样儿,“什么?你不是知道了么?做震天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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