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不能不能唷——”乳母抱着他轻轻哄着。可是不疑明显嫌弃乳母碍事,咿咿呀呀的叫个没完没了,露着长着四五颗牙的嘴表示抗议。
一日多的路程赶到广武大营,不疑在车里又是蹦跳又是大叫,昭娖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但是到了广武后,闹腾够了的孩子在乳母怀里睡的沉。
前来接她的并不是张良本人,而是在张良面前经常服侍的竖仆。
竖仆招呼昭娖下马车来然后恭恭敬敬一路迎到张良所住的营帐,张良的营帐内大多是竹简等物什,外加一张折榻,其他东西倒是没见到。
简洁的厉害。
乳母将怀里的孩子放进了一起带来的小榻上掩好被子。昭娖在查看孩子睡得安稳,乳母和两个侍女守在旁边后,心里也放下心来。这两日赶路昭娖自己也累,不久和衣在榻上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她醒的时候也恰好听见孩子睡醒的哭嚷声。
昭娖从榻上爬起来,眼里还带着睡醒的惺忪,突然听到外面的竖仆报了一声“主回来了。”
原本还帮着乳母哄逗孩子的侍女一下安静下去跪伏在地上。
营帐前的布帘子一下子被打起来,张良走进来听到不疑正在哭。再一看,看到乳母怀里抱着一个都快一岁了的婴孩。那婴孩身上穿着好几件细麻衣。像是刚刚睡醒哭着要找人,乳母哄逗着他,哄的他开心,胖胖的手指塞嘴里不哭闹了。
张良咧开嘴角几步走过来,也不理行礼的乳母径自抱过来。这会的孩子已经能爬行能坐立,腿脚那个利索。因此张良把他竖抱着,没有半点异议。只是一双黑白眼睛望着抱着自己的这个人。
张良少见自己抱着儿子有不哭闹的,心里头更加高兴。
“不疑,阿父还记得么?”张良抱着他笑问。孩子怔怔望着他,学着他的口音咧着长着几颗小牙的嘴“甫——”
声音里还漏着风。
张良惊讶的睁大了眼,然后又高兴的笑出来“这孩子会叫阿父了。”说罢,又来逗不疑“来,再叫一声。”
这会不疑却已经是不乐意了,他虎着一张小脸身子就朝乳母那边歪过去。很明显是不乐意让张良抱着了。
见儿子不乐意,张良有些悻悻的。让乳母抱过去之后,他走到昭娖坐着的那张榻上坐下。
“辛苦你了。”张良说道。
张良一离开便是□个月,如今孩子都要满一岁了。
“嗯,我辛苦了。”昭娖顺着张良的话没有半点的谦虚,“这孩子前段时间还病了一场,够吓人的。”
“生病了?找疾医了么?”张良听见儿子生病了立刻问道,话语里带着紧张。
“找了,也痊愈了。”昭娖答道。说完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让乳母和侍女带着儿子去外头走走透透气。
等到营帐内就剩下自己和张良两个人后,她身子靠向身边的男人“刘—汉王真的要和项羽议和?”
这个她印象中的历史不符合,项羽最后不是被刘邦逼得乌江自刎么?怎么眼下还议和?
“嗯。汉王太公和王后还在楚军军中。汉王欲和项籍议和。”张良答道,预调平稳似是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对项羽连名带姓的称呼还是透露了他对项羽的不满。
“我总觉得这还没安定下来。”昭娖说道,“孩子一天比一天大,我也不想他长大了也还是这世道。”
张良伸手顺了顺昭娖背后乌黑柔顺的长发,他手臂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拢到自己怀里,眼里柔情快要满溢出来。
“快了。”他说,唇在昭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那双昳丽的凤眼转向广武涧的那一边:楚军扎营的方向。
双方各自吵扰,扒开地图讨价还价之后,最后确定楚汉以原魏国境内的鸿沟为边境二分天下。
誓盟过后,项羽也将刘邦被扣在楚军内的亲人放回。吕雉和刘太公坐在一辆牛车上拉回了汉营。
刘邦亲自守在营门辕门那里,见着父亲妻子坐着牛车前来,牛车停稳他亲自前去扶老父亲下车。而妻子吕雉他看都没看过。
也的确没什么必要去看,吕雉因为将近三年的人质生活,脸上的皮肤已经粗糙眼角也有明显的纹路,就是露出袖口的那双手都是粗糙伤口。刘邦日日看戚姬,再一看结发妻子只是觉得索然无味,甚至有些烦躁。
他欠她太多,但又不知道如何去弥补。干脆选择眼不见心为净。
审食其和太公吕雉一起被俘,在楚营中没少照顾过吕雉和太公。他跟在牛车旁,见刘邦没有正眼看过一眼发妻,心中有些愤怒。而吕雉没有半点表情的从牛车上下来,似乎刘邦这个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审食其走到她身旁,悄声问道“王后,还好么?”
吕雉闻言,看着照顾了自己三年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嗯。”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万岁!”然后在场的沛县的老弟兄们欢呼起来。
“万岁,万岁,万岁!”城头城内的汉军也受到激励,大声呼喊了出来。墙头上长戟舞动。
“嫂子,嫂子!”那些老弟兄在后头簇拥着吕雉,“这些年兄弟们都在盼着嫂子您回来呐。”周勃说道。
吕雉笑着点了点头,“有劳你们了。”然后她扫视了一圈前来迎接的人,没有发现自己两个孩子,“阿盈和阿乐呢?”
说到两个孩子周勃脸上有些疑迟,吕雉见着他面上的一闪而过的疑迟,袖中的手顿时颤抖起来。她紧紧盯紧了周勃,似是一只受伤了的母兽,“他们怎么了?”
“阿盈被大兄封了太子,命他镇守都城栎阳呢!”樊哙大声说道,“阿乐也随着阿盈在栎阳,栎阳好咧,咱们打仗的地方又乱又差,哪里比的上栎阳好嘛。”
“是啊。”周勃说道。“到时候嫂子回了栎阳,就可以看见太子和公主了。”
吕雉听见两个孩子无虞,这才露出了笑容。
汉王王后回到汉营,刘邦的那帮姬妾都要前去觐见。在一众姬妾准备着觐见王后的事的时候,唯独戚姬什么都不准备。
“妾怀着大王的子嗣,若是贸贸然不小心动了胎气伤了腹中孩儿,谁担得起呀~?”戚姬一边伸手拿过剥好的橘子扬高了下巴说道。
戚姬在众人之中远远的见着王后吕雉一面,当即她就被那个装扮和普通农妇似的汉王王后给惊了一下。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农妇的样子,她看不出那个王后有什么王后样。
虽然她话里说是对肚中子嗣的担心,但是那话那表情分明就是对王后的不屑一顾。
她这话被石美人听见,石美人的弟弟石奋是刘邦的中涓。石美人在吕雉面前曾经侍奉过一段时间。
别的姬妾听见她那话酸道“庶孽罢了,再高贵也高贵不过王后太子,那样儿!”
姬妾们在刘邦叫戚姬去给成信侯夫人披发赤足道歉之事,能了解到汉王对戚姬也不过是相当于对一匹好马的钟爱罢了。因此吵起来也并不留脸。
“你!”戚姬听见别的姬妾这么说俏脸一青就要翻脸,然后她弯下腰抱着肚子喊“我我肚疼。快叫大王来,哎唷——我的孩子啊——”
石美人冷眼瞧着戚姬原本想要撒泼打滚,但是碍着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敢只好装模作样乱喊。她摇摇头走开,亲自去见吕雉。
此女姬如此愚笨,迟早都要遭灾。石美人想着。
155毁约
戚姬向来在刘邦面前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再加上她纤纤楚腰,跳起楚舞来别有一番风味。在那群姬妾中,戚姬的身段也是少见的好。因此刘邦对她颇为宠爱。戚姬凭着这份宠爱也在姬妾中耀武扬威。
如今她有了孩子,她和其他的姬妾一吵架,她脾气一上来想要装肚子疼。没想到她这么一装模作样,本来就八个月的肚子深夜就发作起来疼的她在床上滚都滚不了。
此时风俗妇人生产不能在室内,而又因为戚姬姬妾的地位,刘邦也没有给找来贞人占卜,毕竟光是楚汉两军的战事就有够让他烦心了。他还真的不想来管妇人的事情。
当戚姬要生产的消息被她身边的寺人送至刘邦营帐里的时候,刘邦很烦躁的搂住身边今日在新召的薄姬。
“让王后处置!”刘邦手在薄姬身上上下揉搓,很没耐性。
后宫事宜由王后管辖,这是规矩。寺人一听就傻了眼又不得不去找吕雉。吕雉听了按照习俗搭起帷帐,让戚姬移出军营生产。
妇人生产见血并不吉利,吕雉这么做也是按着习俗来。
戚姬在怀孕的时候有什么要什么,也不怎么走动。生产起来格外费力,又加上初次生产,从深夜腹痛痛到天亮都没有半点动静也不见破水,戚姬疼的越发狂躁。疼得几乎晕死过去好几次,终于在第二日夜里才产下一名男婴。
刘邦换了新的美人,一夜春宵。欢*爱过后,他懒懒的躺在榻上看着美人起来穿衣跪伏叩拜而去。
其实刘邦对这个曾经在魏国宫殿里呆过的薄姬没多少兴趣,只是前两日临幸别的姬妾的时候听她们提起这个薄姬,因此召来一幸。一夜过后,刘邦觉得此女姬与平常妇人也无甚区别,更没有戚姬在床榻间的肆意妩媚,只不过她说的苍龙盘腹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