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喜欢宠妃的年轻貌美,时而对他耍小性子,可再关键时候,他绝对不会因为疼爱宠妃就乱了朝纲。
尤其是在吝太子宫变后,他更需要稳定朝局,着重培养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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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日月如梭,一晃过了半年,虽然赵铎泽极力照顾燕亲王,但燕亲王还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他从半月前就卧病在床,无论小老虎如何同他玩耍,燕亲王都甚是没有精力,总是陷入昏迷,清醒的时候很少。
太医早就说过,让赵铎泽提前安排好后事。
赵铎泽神机营也不去了,一直在燕亲王床榻前侍奉,外面的人称赞燕亲王过继了一个孝子!
听见这话,秦王颇为心酸,阿泽果然对他是无心的,只对旁人好,把旁人当爹。
燕亲王一旦故去,燕亲王府的势力一定大不如前,秦王看到了保住第一名门的希望,越发督促儿子们上进,挽回秦王一脉的颓势。
这一日,燕亲王很精神,陪小老虎玩了半个时辰,并把赵铎泽夫妻叫来,见燕亲王红光满面,姜璐瑶明白这是回光返照,赵铎泽嗓子多了几分沙哑:“父亲……”
“阿泽,我能留给你的东西不多,其实以前我家底很多的,只是最后同人拼了个鱼死网破,你们都很聪明,晓得我在说什么,能用的人和势力,我都用了。”
“您给我的是我最缺少的。”
燕亲王握住了赵铎泽的手臂,欣慰的笑道:“我前半生被人耍,最后时候耍了天下人,虽然经历了丧子之痛,但我还有你,阿泽,我知足了。前些天我给你讲过的人名,你要记得,我告诉过你官员的喜好,你最好也记下来,也许将来能用得到。”
“这个盒子里装着一封休妻书,”燕亲王郑重的交给姜璐瑶,“如果你母妃不甘心的话,你就把这封书信公布于众。”
“不至于如此。”
“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毕竟阿泽是要做大事的。拿着!”
姜璐瑶福身后收下了休妻书。
“另外,我昨日已经给父皇上了乞骸骨的折子,等我去后,你和儿媳去北疆就藩,不要留在京城。”
“父亲……”
“阿泽,这也是我唯一能帮你做得事情了。”燕亲王神色渐渐的消散,“在我封王时,父王说疆场征战不容易,他把北疆封给我就是想让我知道我做不成,阿泽……让我的好父王知道,不是我做不成,而是他没给过我机会……北疆,大明帝国,阿泽……去争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下
燕亲王为了复仇用尽底牌,他遗憾没有办法给赵铎泽更多的帮助,但他也不会拖赵铎泽,费劲心思给他安排得好,解除赵铎泽的隐患。
同时,他也想让皇帝知晓,他的儿子是有能力镇守北疆封地的。
“父王。”
赵铎泽慢慢的跪了下来,额头碰触燕亲王逐渐冷却的手心,泪如雨下。
燕亲王给他的东西,是他渴求了一辈子的。虽然只有半年,但相处的这半年是赵铎泽最愉快的记忆,姜二爷虽然也很疼他,对他好,但姜二爷在政治谋略上的眼光不如燕亲王。
同时在阴狠夺位上,无人能同从低谷爬起来的燕亲王相比。
燕亲王失败和成功的经验是他留给赵铎泽最宝贵的财富。
他手把手的教导赵铎泽怎么布局,教他怎么做,甚至给他讲解如何识破诡异的局面,在乱中取胜。
旁人只看到了赵铎泽对燕亲王的孝顺,认为赵铎泽的付出比燕亲王多,只有赵铎泽明白,燕亲王给了他什么。
“好孩子……阿泽,你是好孩子……”
燕亲王声音越来越低沉,唇边扯出一丝满足的微笑……含笑而终。
他虽然最后只能过继嗣子,但却过继了一个出色孝顺的嗣子。虽然他的敌人很多,很强大,但他报复成功,可以无愧的同早逝的儿子们相遇,嘲讽被吝太子杀掉的弟弟们无能。
后世史书对燕亲王只留下只言片语,然他对大明朝的走向至关重要。
后人羡慕燕亲王的运气,他们根本无法从史书上知道,燕亲王付出了什么代价。
燕亲王妃进门时,燕亲王已然去了,燕亲王王妃直接哭昏过去,姜璐瑶让人扶着王妃回后宅调养,看样子燕亲王妃一时半会无法从悲伤中缓过来,治丧的事情只能靠她了。
赵铎泽不肯放奴才为燕亲王穿上寿衣,一直跪着。
姜璐瑶看着很心疼,慢慢的走到赵铎泽身边,“阿泽,别让父王走得不放心。”
“瑶瑶,为什么他会死?为什么他不早过继我?”
“阿泽。”
“我还没做够他儿子……他怎能去了。”
“因为你长大了,他放心把一切交给你。”姜璐瑶缓缓的蹲□体,轻轻靠近赵铎泽,轻声道:“甚至他放心把自己最大的愿望交到你手上,阿泽不能让父王失望呐。”
赵铎泽闭上了眼睛,泪水还是止不住,“瑶瑶。”
“乖。”姜璐瑶把把赵铎泽搂在怀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我晓得这是阿泽最后一次落泪了。”
一直很渴望有长辈真心对待的赵铎泽骤然失去燕亲王,一时承受不住打击,痛哭失声也很正常,姜璐瑶不会因为瞧不起他。
燕亲王是一个很有耐心,也很有涵养的人,在他不疯的时候,是一位慈父,他同姜二爷是完全不同的父亲。
他们一样值得儿女们孝顺且尊敬。
姜璐瑶也在燕亲王身上学了很多,同赵铎泽一起为燕亲王穿上了寿衣,赵铎泽说道:“我想留下陪父王。”
“我去安排治丧的事情,阿泽,仔细身体。”
“我知道。”
姜璐瑶见赵铎泽不再脆弱悲痛,转身出了房门,命人给宫中和各处报丧,并且安排人布置灵堂。
在大明朝,丧礼很讲究,姜璐瑶以前总觉得人都死了,丧礼再周全,奢华也挽回不了生命,此时她改变了这个观点,燕亲王——值得最好,最盛大肃穆的葬礼。
她要让所有人明白,燕亲王是大明朝第一王,哪怕他去了,也比其余皇子,包括吝太子地位要高!
半年积累下的银子足够送燕亲王最后一程。
各寻了五百道士,和尚,齐聚燕亲王府念诵经文,同时姜璐瑶也请了最有经验的人指点自己,在丧葬礼上,姜璐瑶绝对不准许自己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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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燕亲王过世的消息之后,皇帝老泪纵横,“老大。”口中不停的念叨着燕亲王的名字,皇帝同样早有准备长子有这一日,会走得比他早,这一日到来时,皇帝除了悲怆外,对燕亲王更多了几分的内疚。
皇帝想到了许多对不住长子的地方,“朕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当年没有册封他为太子。”
如果皇帝不是晚年子壮父弱,燕亲王才是太子最佳人选。
皇帝很后悔在燕亲王儿子被刺后,对燕亲王不闻不问,如果他当时多关心一句,或是让燕亲王调查下去,也许长子不至于死得这么早。
“陛下,节哀。”
“朕要亲自去,亲自去送老大最后一程。”
皇帝手臂颤抖几乎拿不稳折子,“这是老大的乞骸骨的折子,是老大写给朕的最后的折子。”
“陛下……”
“老大是一个人才,是朕没看出老大之才,大明朝少了一位明主。”
皇帝对燕亲王这句评价可实在是有些高,无人的时候念叨两句都会在朝野上下引起一片的纷争,此时皇帝面前可不是只有总管太监,还有内阁阁老,六部大臣,以及从江南返回京城的萧睿华。
所有人都把这句话记在心上。
萧睿华低垂下眼睑,一旦大明政局有变,赵铎泽完全可以凭此占据帝位,曾经卷进夺嫡的皇子都死了,而他们的儿子也没了皇孙的身份,谁能同被皇上看重的燕亲王一脉争位?
新册立的太子年纪尚小,本身又很怯懦,尚没具有储君的风度,见皇帝难过,他只能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毫无主持大局的风范,阁老们对新册的太子并不怎么看好。
不过圣命难为,他们也不敢违背皇帝的旨意。
“燕亲王给朕的遗折上写了恳请其子就藩。”皇帝悲伤的念着燕亲王的折子,“你们意下如何?让皇子就藩可是良策?”
就藩的皇子按照燕亲王折子里描述,只是名义上藩地的统治者,官员的任免权,行政权,军权,财权,藩王都不具备,可以说藩王是被当成猪养的,吃好,喝好,并受地方官员的监督。
吝太子的宫变已经也让皇帝反思,不是他把皇子们都留在身边,早一点把他们分封出京,也不至于逼疯吝太子。
萧睿华道:“臣以为此举为良策。”
“万一藩王有谋逆之心呢?”阁老反问道。
“从未听说过,有藩王敢威胁京城的,况且一年一述职,皇上对藩王有绝对的掌控力度,藩王只有王府,别的什么都没有,他们怎么可能谋反?陛下富有天下,手握雄狮百万,千万黎民,何必惧怕藩王?”
萧睿华分析的头头是道,“燕亲王世子好战事,但指挥北疆军士的人是陛下委任的将军,他们怎么可能听一个藩王的调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