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蘭是合格的御宅,难得出一次门。
牛排还算新鲜可口,白秀蘭摇晃着手中玻璃杯,酒香四溢。眼睛望着落地窗外,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和谁都没有亲情关系。
顾钊白之卿陈氏,他们都有自己的谋划,都有自己的主张。
白秀蘭像个笑话一样存在,她不喜欢现在的状态。
“想什么呢?”
夜幕渐渐降临,窗外灯红酒绿。
顾钊用餐的姿势十分标准,静静看着白秀蘭。
“天气热,心情不好。”
白秀蘭笑着回望他,仰头喝完了杯中酒。
对于白秀珠,她原本不是在意,可最近频频出现在眼前,就像雪白墙壁上出现的黑污,无论她多想忽视,可每次视线都会不由自主往那里扫。
“少喝点。”
顾钊并不拦着,切着盘中餐点。“山中还有一栋房子,环境不错。改日接你过去住,那边会凉快许多。”
“山上?”
“嗯。”顾钊说道:“明日带你去看看。”
白秀蘭那句热也是随口一提,她今日见到那个人,忽然觉得这件事说不定有转机。对于别人帮忙,不如自己谋划,她是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白秀蘭原本是打算看看这个时代的夜生活是什么样子,可饭还没吃完,就见顾钊吃饭的动作顿住了,他的视线越过白秀蘭看先门口的方向,脸色十分难看。
白秀蘭稀奇,也转头看过去。
然后稍稍有些惊讶,竟然是叶崇,随即她的视线就被叶崇身旁的女人吸引过来。
她是海报上的那个人,真人更漂亮,气质纯洁,干净的像一朵初开的茉莉。白秀蘭看看她又看看顾钊,眯着眼睛,难怪自己提及她的时候,顾钊会变脸色。
顾钊放下了刀叉,他眸光越来越沉戾,缓缓站了起来,高大身影透着凛冽杀气。
“顾督军,好巧。”
她没躲避顾钊的目光,款款大方的走过来,嫣然一笑。
与她携手而来的叶崇,也朝着顾钊点点头:“督军。”
然后他视线就落在了白秀蘭身上,桃花眼幽深,微微笑道:“夫人,你好。”
漂亮小姐挽着叶崇的手臂,笑容娴静。
“这位是督军夫人了?还真是漂亮。”
第一眼看,白秀蘭以为她最多十八九岁,如今走近,白秀蘭猜测,她应该有二十四以上。虽然皮肤光滑,吹弹可破,可是眸光中的沉寂,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白秀蘭也站了起来,朝着那女人微微笑;“你好。”
顾钊却突然开口,他视线一直盯着她,眉头拧的很紧,半响后,才松开。
太长时间的沉默,白秀蘭都觉得尴尬。她眼睛从这三位身上扫了一遍,都没动,他们在对峙,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女人是谁?
“董小姐。”
这是顾钊对着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发狠,话音落。那位董小姐表情也渐渐敛起,静静望着顾钊。顾钊却忽的笑了一声,他仿佛想起什么视线不再专注。“很好,敢出现了!”
“督军说笑了,小婉做事光明磊落,何来敢不敢。”
董小宛?白秀蘭没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她听过这个姓。
顾钊和她有事。
顾钊望着董小宛的目光很深,两人对视,顾钊手指捏紧又松开,终于是恢复以往的沉稳,笑道:“是吗?”
他的视线落在董小宛挽着叶崇的手臂上,黑眸阴沉。
“光明磊落这四个字不适合你。”他朝前走了一步,距离董小宛很近。两人对峙,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止。
白秀蘭看着看着,突然有些不舒服,漂亮的董小宛看起来也不如第一眼舒服。这种感觉来的突然,也十分陌生。
☆、第八十四章
回去的路上,顾钊脸色一直很不好看,白秀蘭望着窗外的风景。
董小姐?
她没死,哦,这件事就十分精彩了!
想到董小宛挽着叶崇的胳膊,顾钊阴沉的脸,那画面太美。白秀蘭侧头看他,顾钊一言不发,沉默着。坐姿沉稳,脊背挺得笔直。
一路上,白秀蘭也没说话,她此时的心情说不上好坏。只是有些遗憾,好端端的一顿饭,因为末尾这件事影响了,到底是有些不舒服。
回去后,顾钊一言不发径直走了,至始至终,他没和自己说一句话。白秀蘭挑了下眉,去洗澡,他如何,和自己有关系吗?洗澡出来的时候,没见着顾钊的人。
刚要往梳妆台前坐,看露台的门开着,落地窗帘被风掀起,手里拿着头巾缓缓擦着,就走了过去,刚要抬手拉上窗帘,就看到了顾钊的背影。
她顿住了脚步。
顾钊站在露台上抽烟,背挺得笔直,依旧是那件长衫,风吹过,下摆微动。他沉沉的抽烟,烟雾缭绕中,高大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那个人是不要他了,他也会难过。
白秀蘭站在那里很长时间,她不知道该想什么,就是看着这个男人。顾钊原来也有心爱的人啊,他也会因为一个人难过,也会面对她无法维持以往的沉稳,他原来也会针锋相对。尖锐的感情,根本不像他。
白秀蘭走近,和他并排站着。
顾钊察觉到旁边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吐出烟圈,黑眸深远,静静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黑暗。
他就是那么站着,明明很沉静,白秀蘭却感受到他沉默中带着浓郁的悲伤,那种不为人知的情感,沉甸甸的厚实,深深藏在心底。
“夫人。”
过了好长时间,顾钊才开口,他手里捏着烟头,眼睛依旧望着遥远处,飘忽而深远。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白秀蘭原本无话,可是顾钊这么问,肯定是要她说点什么。
她笑了笑,手里捏着头巾:“董小姐很漂亮。”
顾钊转头看她,黑眸深邃,白秀蘭和他对视,表情未变。
“海报上的人物,竟能亲眼见着。”
半响后,顾钊表情渐渐收敛,声音低沉粗粝,含着沉甸甸的情绪:“她是我的前妻。”
意料之中,白秀蘭没有多少意外。
“当初因为一些事,假死离开。”
似乎想起当年,顾钊浓眉紧蹙,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极力压抑烦躁的样子。
“好几年了,都没她的消息,今日是第一次见面。”
白秀蘭手指搭在栏杆上,夜风微凉,她眯着眼看向远处。花园中玫瑰开的妍丽,浓厚的香味弥漫在夜空中。
他们都沉默,许久后,白秀蘭说。
“你还爱着她?”
顾钊猛的转头,捏碎了手中的烟蒂,凛冽眸光直射白秀蘭。
白秀蘭表情坦然,笑笑。
“督军表现的很明显。”
顾钊脸色一瞬间,十分难看,沉沉盯着白秀蘭看了一会儿,狠声狠气的说道。
“小孩子懂什么!”
顾钊这个人很少发脾气,至少很少和白秀蘭发脾气,他身上有着长辈的沉稳。可是他现在面色十分难看,语气也很不好。
掏出烟盒:“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什么都不懂。”
白秀蘭耸耸肩,站在栏杆处,眼睛眺望远处。
“我又没爱过人,我怎么会懂。”
想起刚结婚时,顾钊对于爱这个字的定义,那时候,他是悲伤的。白秀蘭想,他肯定是深爱过董小宛,只是在他心里,权利地位永远比爱情更重要。董小宛的事不难理解,白秀蘭把前后锁知道的线索一连接,就能得出个完整结论。
顾钊黑眸凛冽,盯着白秀蘭,突然觉得她此时的平静很碍眼。
她没有爱过人,她怎么会懂?这话刺一样扎进他心里。
“白秀蘭。”
“督军?”
白秀蘭目光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平缓娴静的笑。
“哼!”顾钊的怒火来的莫名其妙,直接摔了烟盒,转身阔步朝里面走,步伐沉稳有力,带着股杀气腾腾。
走到一半,又回头冲着白秀蘭吼道:“头发还湿着,吹什么风!”
他怒不可遏,把火气都发在了白秀蘭身上。
“回来睡觉,多大的人了,连个头发都不会梳,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
白秀蘭不想理他,连头不回,拿起头巾慢吞吞的擦头发。
“你去洗澡吧,我已经会梳头发了,谢谢。”
狂犬病发作了!她默默的在心底为顾钊下了结论。
顾钊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甩手出了房间。
白秀蘭靠着栏杆战,夏日的风吹在脸上十分舒服。
顾钊爱着谁,喜欢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夜风凉凉,白秀蘭的头发吹得半干,刚要回房去。就见浑身水汽的顾钊站在卧室中间,头顶是水晶吊灯,映着一张脸刚毅冷硬。他头发还湿着,穿了长裤,裸着上身,看到白秀蘭,眉头皱成了一团。
白秀蘭嫌热,穿着改版后的无袖睡衣,头发半干,蜷缩着披散在肩头,微微凌乱。小脸白皙,一双黑眸明亮如初,她看着顾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