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安小妖事先担心的,德纳太后会追究龙羿斐如何得到南芝口供这件事,都没有发生。
总觉得,他们都在演戏,演给她看,演给怡静轩的秀女们看,演给全天下想看龙殊国皇族笑话的人看。
就在这一霎那,安小妖终于想明白了。
德纳太后最爱的就是龙羿禹,如今,林栖槿和楚小萌为了上位,恶性谣传南宫芙窈和柳井风的*韵事,她们以为,这样可以打压南宫芙窈,却不知道,这正是德纳太后最为忌讳的。
德纳太后忌讳的,不是南宫芙窈的名声,而是她一生以来最为维护的龙殊国皇族的名声,她最钟爱的孙子龙羿禹的名声,以及任何一个有可能会成为她孙媳妇的人的名声。
林栖槿和楚小萌这么做,无形间,是把自己放到了德纳太后的对立面。德纳太后对这件事早有想法,只是,没有人挑明,身为久居后宫的皇太后,不能轻易干政。
但,假如龙羿禹和龙羿斐主动将问题摆到了她的面前,身为皇太后,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将这些事全部想通之后,安小妖如释重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真笨,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来。
再看龙羿斐时,见他正冲着自己微笑,安小妖忽然的有点崇拜他。
谈生意,或许安小妖是人中翘楚,但要在这皇宫之中生存,她便不如龙羿斐。
“哀家还真是看错了人。”德纳太后一边看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哀家瞅着那林栖槿长得文文弱弱的,一点都不像江湖人家的女儿,心里还有些喜欢。却没想到,狗改不吃屎,竟然对手打人。”
南宫老爷听罢,嘿嘿干笑两声,假装谦虚的回道:“都怪小女年幼无知,惹了林主子,所以才闹了一场误会……让太后娘娘操心了,都是草民的错,没有教育好小女!”
“唉唉唉,南宫你客气了。”德纳太后摆摆手,很放松的应了一句。
安小妖敏感的听到,德纳太后不经意间很亲切的喊他“南宫”,便冲着龙羿斐挑了挑眉。龙羿斐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佯装不知。
“小女孩之间,有些争执,本来无可厚非,她动手打人已经是犯了宫规,还不知悔改,勾结家人和江湖败类,毁我皇族声誉,真是可恨!”德纳太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自顾自的继续评判着。
龙羿斐听完这些话之后,放下茶杯很认真的等着她的下文,龙羿禹也频频点头,很赞同德纳太后的话。
就在大家以为德纳太后马上就要下令决定处理林栖槿时,突然的,她抬起头,看着安小妖,问她:“小妖,你在怡静轩多日,负责管理这些秀女,不知可有发现林栖槿和楚小萌的不对?”
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注意到,德纳太后问的不仅仅是林栖槿,她还把楚小萌也加了进来。
安小妖手上掌握的是林栖槿的证据,对于楚小萌的一切,她知道的不多。而且,德纳太后一直扯着林栖槿不放,突然的,来问她的意见,还把楚小萌拉进来,摆明了,是故意为难安小妖。
安小妖不知道龙羿斐呈给德纳太后的奏折里,有没有关于楚小萌的内容,就算有,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现在德纳太后问她,大有我怎么处理她们全是根据你的反馈的意思。你说好,我就觉得她们好,可以网开一面,你说坏,我就重重的罚她们,让她们永世不得翻身。
安小妖急忙的站起身,走到大厅的中央,跪在那里,许久的没有出声。
德纳太后冷哼一声,大有责备的意思:“哀家和皇上看你是个机灵的孩子,对你委以重任,将她安在怡静轩不是让你为了一已之私,私会情郎的。现在不过是问问你两个秀女的情况,你竟然一句都答不出来!到底是哀家看错了人,还是你辜负了哀家?!”
说到最后,德纳太后的眼角余光飞快扫过龙羿斐,大有故意说给他听的意思。
安小妖听完她这话之后,不但不紧张,反而还放轻松了。
她一直纳闷,德纳太后今天对龙羿斐的态度,太过亲和。就算是一致对外,德纳太后这样的态度转变也令人感到不安。
现在,她还是按捺不住的找机会要来要胁她,并且指桑骂槐的说龙羿斐与她私会之事,安小妖反而感觉平安。
她和龙羿斐在尚勤殿私会,虽然有龙羿禹帮忙,但安小妖知道,德纳太后迟早会知晓。与其让她闷在心里琢磨着他们私会的事,不如说出来,摆在阳光下。下次再见面,就光明正大的,反正安小妖和龙羿斐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德纳太后应该是不知道龙羿斐夜闯怡静轩的事,否则,德纳太后不可能这样斯文的暗示,而会大动干戈的找龙羿斐的麻烦。
安小妖沉下心之后,开始有点明白,德纳太后找她麻烦,无非是给龙羿斐下马威。德纳太后应该是不爽他们私下商量好了给她挖坑,虽说挖坑的不只龙羿斐一人,但这三人里面,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龙羿斐,自然是要把气往他身上撒。
以前,或许就直接冲着龙羿斐去了。但现在,龙羿斐最心疼的就是安小妖,拿安小妖说事,比直接骂龙羿斐更有效。
果然,龙羿斐开始有点坐不住,几次想站起身来,都被龙羿禹用眼神制止了。
在德纳太后没有完全表明态度之前,谁也不能轻举妄动。
“太后娘娘恕罪!”安小妖磕头之后,伏在地上慢慢说道:“民女刚才正在回忆在怡静轩林主子和楚主子的事,一时走神,请太后娘娘责罚。”
“哦,现在可有想到什么?”
“林主子掌掴南宫主子之事,怡静轩其它主子都在场,亲眼所见。林主子与楚主子同住在春雨苑,所以比其它主子亲近许多。平时,小妖只是瞧见她们经常窃窃私语,只要小妖靠近两位主子便不说话,所以,小妖也不曾听说什么,也未曾看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听你这意思,只是那林栖槿为人鲁莽霸道,喜欢打人,而楚小萌则并无过错?”
安小妖愣了一下,脑子里回响起南宫芙窈说的,南宫老爷要一箭双雕。假如南宫老爷真得说了这话,那么他和龙羿斐的手上,肯定会有对楚小萌不利的证据,只不过,她不知道。
德纳太后对林栖槿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不会偏袒,但在楚小萌的事上,她似乎暧.昧不清。安小妖又不知道楚小萌有什么把柄,现在德纳太后逼到头上来问,她真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楚主子与林主子来往密切,据说,有许多事,都是林主子替楚主子出头去办。上回林主子掌掴南宫主子,也是为了楚主子。小妖只不过是一介草民,对主子的事不能过多干涉,所以不甚了解。”安小妖最后决定,只死咬林栖槿为楚小萌打南宫芙窈的事,其它的,全部装糊涂。
德纳太后有心要治谁,绝对不可能因为她安小妖的一句话而改变。所以,无论安小妖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德纳太后的初衷。
与其骗人,或者添油加醋,不如实话实说。安小妖只肯定了掌掴之事,至于谣言,因为柳井风是她表哥,安小妖也撇得干干净净,压根不提此事。
安小妖相信龙羿斐,他一定是有十分的把握,才可能这样将奏折给德纳太后。他有信心,安小妖便更有信心,龙羿斐不要她插手,她就乖乖的装糊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德纳太后在听完安小妖这话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龙羿斐一眼,然后,抬了抬手,示意安小妖站起来:“也为难你了,这么多秀女让你服侍,肯定很辛苦吧。”
“不辛苦,这是小妖的荣幸。”安小妖客气的应着,心里暗暗的长舒一口气。
看来,她的决策是正确的。
德纳太后一定是害怕她与龙羿斐里应外合,操控秀女,影响龙羿禹选皇后的大事。所以,这才借这个机会来诓安小妖,看看她与龙羿斐到底只是有私情,还是在秀女之事上有串通。
安小妖避开了锋芒,德纳太后就算有所怀疑,也抓不到确切的把柄。当务之急,是要清理害群之马,安小妖的事,她暂且不会有所动作。
德纳太后将那些奏折又重新看了一遍,末了,才说:“这上面写的东西,想必摄政王已经调查清楚了,才会呈给哀家看。哀家相信摄政王已经有了打算……哀家没有意见,就按你们的意思去办。不过,国丧刚过,又是选秀的大喜事,不宜见血……就从轻处理吧。”
有了德纳太后的“从轻处理”这句话,安小发知便知道,林栖槿和楚小萌肯定要离开怡静轩,从此不得再入宫。至于她们的家人,不会因此受到牵连,但肯定也别指望翻身。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进行的很顺利,结果也很满意。
安小妖垂着头,尽可能的保持平静。
德纳太后也没叫她起身,把她当成空气,让她跪着,自己则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南宫老爷聊天。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话题终于聊完了,德纳太后打了个呵欠,南宫老爷立刻起身告辞。龙羿禹也赶紧的说了几句哄她开心的话,哄得德纳太后哈哈大笑,然后挥挥手要他们快些离开,别打扰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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