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中却神色,呃,温柔地,安抚着她。
昌明呐呐道:“小娘子。”
容娘蓦地止哭,看见昌明,不由大怒,尖叫道:“你才来,你才来……!”
……
四喜领了郎中来到前厅,厅中小郡王与大郎等人正在说些事务,见郎中进来,小郡王率先住了口,问道:“如何?可能用药?”
郎中小心翼翼垂首答道:“回小郡王,小娘子乃是惊吓过度,又见了血,乃至呕吐不止,不欲进食。原不需用药,过些日子,自然便好了。”
赵东楼怒极,大手一拍,交椅上的扶手应声而裂。
“过些日子,哼,过些日子人便饿死了!”
那郎中吓得身子直抖,瑟瑟道:“若用药……也可,待小……小人开些安神的药。”
赵东楼手一挥,不耐烦的道:“罢了,你去吧。陈泰,去合肥另请郎中来!”
陈泰欲应,大郎却道:“不必。既然几个郎中皆说身体无恙,那便是心病,药石恐无甚用处。”
赵东楼闻言,心中内疚非常。“若非我骄矜自负,行事草率,本不应有此事发生。”
他始终无法释怀,那么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本应捏针穿线的手,却不得不握了匕首去刺人。
她吓坏了吧?他犹记得自己飞马回来,在临时住所见到容娘的那一刻。她已经收拾干净,但灵秀的眼珠子却茫然无神,见到他,眼珠子便蒙上一层水雾,泫然若泣。他的心中揪紧,心里空了一块,恰是她的形状。他多想拉她进自己的怀里,深深的镶进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如此,他方得完满。
陈昌明惭愧,他被匪人拖住,纠缠甚久,救助来迟。一场醉酒,他瘫在桌上,脸上笑得难看:“我又迟了,又迟了……呵呵,小娘子怪我,为何才来?哼,我真无用,总是迟到一步,让她受尽苦楚,连死都不能干干净净。”
赵东楼心知陈昌明的苦楚,他糊里糊涂,把容娘与自己的妹子混起来了。可是,他不糊涂。迟来的那个,是他啊!
与她青梅竹马的,是六郎。
流落异乡,找到她的,是大郎!
与她志同道合的,是高九郎!
如今,与她共度生死的。又不是他!
天晓得,他多么愿意将娇弱的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任她哭、任她闹,任她胡作非为,为她遮风挡雨,愿她安好无恙。
步步迟,步步错!
若不能得她一个心甘情愿,他愿看她一切顺畅。
东楼苦笑一声,命陈泰搜罗些新鲜食物,并些上好的补药送去徐守中处。
……
容娘总是呕。除了清水。一应食物。只需凑近,便呕的天翻地覆。
嘴里总有一股血腥味道,那血,似能翻涌。总在肚腹内作怪。是那黑衣人的血,难怪如此强蛮!
小环端了汤药进来,那微烫的触感,像极了溅到脸上的热血。喉咙痉挛,似是有甚物事堵住了,将那汤药反搡了出来。
意识慢慢的模糊,身子很软,无力,又不想睡。睡了。许许多多的妖怪便要冒出来,突眼吐舌,七窍流血,十分恐怖。
可是有甚么法子,昏昏沉沉的。极度渴睡啊。
耳边传来遥远的呼唤,是谁在喊?
“容娘,容娘……”
那般醇厚的声音,是阿爹么?容娘欢喜起来,阿爹的模样她已然忘记,但那声音,大抵是忘不了的。
阿爹!
容娘用力的睁开眼睛,欲看清他的模样。那宽阔的胸膛,那般厚实、可靠;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熟悉?
容娘蓦地睁开眼,与她相对的,是熟悉的大郎!
“来,喝粥。”
大郎舀了一匙白粥,递到容娘的唇边,这一回,是凉的。
容娘惊疑未定,她不晓得大哥为何要亲自喂给她吃,这也太——吓人了!
容娘迟迟疑疑的张嘴,她不知道自己可否吃得下,但大哥亲喂,总要试一试的。
糜烂的粥,应该是香甜可口的。心中才刚闪过这一念头,“糜烂”两字入了心,院中的那十来具尸体忽地出现,她“哇”的一声,心底一阵翻滚,便欲吐出。
大郎早有准备,他的虎口紧紧卡住容娘的嘴,不让她呕。容娘的嘴不能动弹,心底却犹自涌动,十分难受。
“吞了。”大郎命令道。
容娘也想吞下去,但心里却不停使唤。里外受制,让她于无可奈何的情绪中生出一种恨意来。容娘左右摇摆,欲挣脱大郎的控制。可惜守中是何等人也,她力小气弱,如何能撼动分毫?容娘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小环看见,心疼不已。
“郎君,放了小娘子吧,她难受呢!”
守中却喝道:“出去。”
小环心里酸涩的出去了。
容娘气极,虽身子虚弱,也聚了一分力气,伸出双手去掰大郎的铁手。
大郎放了手中粥碗,轻抚容娘的背,道:“你不进些吃食,如何有力气?没有力气,如何回家?”
他的手甚大,又使了些力气,抚过去时,十分舒服。容娘虽然羞涩,但心底却松了一些,似乎嘴里的粥也勉强能够接受了。容娘试着咽了咽,大郎瞧见,缓缓将卡住她嘴的手松开。
容娘噙着泪,一点一点地往下吞咽,让空虚的胃肠慢慢的试着容纳食物。
“哇……!”
身体里居然仍是不能容纳,一股浊气急急的往上涌来,容娘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身子便欲前倾去呕。
大郎看到,眉头一皱,抬了容娘下颌,俯身,用嘴牢牢的将容娘的嘴堵住!
容娘大惊,她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大郎。她的双手撑在大郎的胸口,急欲将他撑开。
大郎却用双臂将她裹了,大手兀自在身后不停安抚。
容娘呜呜的叫着,所有吸进来的气息,俱是大郎浓郁的男子味道。这种味道,让她惊骇。
怎么可以如此?怎么可以如此亲密?
容娘绝望,那人却将她的唇含在嘴里,用力吸吮。
容娘哭泣,那人却趁隙而入,将她口中的津液搜刮干净。
容娘恨极,使了全力去咬他,他却退开,轻笑道:“吃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嫌疑
小环见大郎出去,方才轻轻进来。床头的方凳上,蓝花粗碗是空的。小环欣喜道:“小娘子,你能进食了?”
床上侧身向里的容娘却一动不动,小环不以为忤。容娘这些日子睡眠很浅,些许声响便会被惊醒,她谅此时容娘并未睡着,大郎才刚出门呢!
“还是大郎有办法!小娘子,大郎如何让你进食的?”小环倾身去瞧容娘。
容娘却将被子一蒙,整个脑袋掩进薄被里头,只留一枕如云般的青丝。
却叫她如何说?从不知他竟然有如此手段,满腔满嘴都是他的味道,叫她如何开口?唇上兀自肿痛,连舌头都被他……。
他怎可如此,怎可如此轻薄于她!
纵是六郎,也从未如此,——亲密无间到如此地步!
容娘心中隐隐作痛,为不得不切断的过去,为滚滚而来不可抗拒的来日!
小环有些担心,伸出手去摸容娘的额头,不由一惊,小娘子的额头竟然有些发烫,汗津津的。
“小娘子,你怎的烫起来了?我去叫四喜请郎中来给你瞧瞧。”小环急急忙忙的便要起身,容娘将被子一掀,闷闷道:“灌的。”
小环愕然:“甚么?”
容娘狠狠道:“灌的。”
小环愣怔了一时,方才领悟到容娘的意思,原来大郎却是将一碗白粥灌了进去!呵,还道大郎有甚好法子,原来不过是用蛮力!怎的小娘子却不呕了呢?小环捂嘴而笑,她正待询问,外头煮饭婆子却来喊她,说是药煎好了。
小环将药端进来,稍稍晾了一会儿,便唤容娘起来吃药。容娘懒懒的不想起身,小环打趣道:“不如仍叫大郎来灌?”
容娘又气又羞,只得勉强起来。将药一口一口抿了。过了一时,小环见容娘并未吐出来,心中才舒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小娘子当可慢慢好起来了。再不好,这一院子的人都不得好日子过啊!
原来容娘被吓着了,不敢入睡。一不小心睡着,定会被噩梦惊醒,那般厉声叫嚷,若是半夜,直吓得人寒毛倒竖。
“如此大郎该能好生睡上一觉了。他这些日子每晚都要来瞧几回。也太操劳了些。他旧伤复发。又添新伤,郎中嘱咐不得操劳呢!”
容娘一惊:“你说甚么,大哥晚上过来?你,你怎地如此糊涂!男女授受不亲。你也不知避讳些!”
原来那个梦中的声音竟然是大哥的么?她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梦中总是手脚被缚,无法动弹。无数死尸笔挺僵直,张牙舞爪的朝她逼来,脸上带着那般狰狞的笑!她心急如焚,却无法动弹之际,总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语,背上有一只大手抚过,粗粝。却温暖。
“小娘子每每梦魇,如何都唤不醒。定要大郎来,方能镇住那些恶鬼。不然,大家都别睡了,一屋子的伤患呢!再者。有甚么好避讳的。老夫人打发小娘子千里迢迢从清平过来,不就是为了让你照顾大郎么,如今不过是倒过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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