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极,也再顾不得理论,赛罕一把拽了子把她拖了下来,“这就跟我走!回去再收拾你!”
一人高的架子,毫无防备,双脚重重落在地上,雅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震碎了。什么理都让他占尽!什么话都让他说尽!他可知道她是如何病倒?他可知道是想到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她便莫名高热……此刻辩白不清,吵也吵不过他,怒火直把所有的理智烧尽,把恨都烧了起来,雅予直起身,脸色苍白,“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矜持再瞒着谁。你说的对,我是成心,成心让他宠着我。”
赛罕一皱眉,“你说什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盛怒之下,唇是青白的,点点冷汗渗在手心,“别说他候了这些年,就是如今的体贴于我这落魄飘零之人也足够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人生得一容我残缺之知己,大幸!你不是问我今早做什么去了?是他要公差往中军大营去,一去半月,我舍不得。正巧昨儿他把我送他的帕子落下了,不想他离身,今儿便寻了借口特意送过去。”
被突然淋头浇了一盆冷水,那烧着火的心不及应狠狠地抖了一下!心里那一块虚浮早就疑心它在缺漏,这一刻真正空缺开,曝出好大一块伤口。疼得他一把把她扯进怀里,狠狠地摁进心口,那力道没有把握,直把她揉碎了一般,仿佛如此便可把那空缺填补……
话音一个一个咬碎在齿间,“……真没瞧出来,这么个水性扬花的东西!”
“哼,”雅予冷冷一声,扬起那苍白的脸庞,现出极是妩媚的笑,“那六将军你告诉我,你要我回去又是做甚?难道不是看上我这水性轻流、扬花漂浮?”
“你,你说什么?”
她踮起脚尖,近近地看着他眸中因着突然震惊来不及遮敛的颜色,“我问你,心里揣着一个,外头还占了一个又一个,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带了我去,两个月,还是三个月?玩腻了之后,你是打算再丢给兄长,还是像当初,丢进狼群里??”
赛罕一愣,气得冷笑,“王八犊子!你打听得倒齐全!那就没打听着,只要是我碰过的人,就是枯干成一个稻草人儿,也得戳那儿让我瞅着!”
“哼,你太抬举你自己了!我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五将军了,我,景同,从此再也不受你摆布!”
“季,雅,予!”他的火又腾地蹿了来,暴怒的狮子一般,“你可知道这事关重大?!”
“你还认得我是季雅予?你还知道事关重大?!”雅予奋尽全力将他推开,“今日,你想得着我,还如此作践于我,家国大义不及你一时兽性!明日,残花败柳,你再不会多看一眼,又如何兑现你的承诺?!男子汉一言九鼎,于你根本就是虚妄一句!我终是明白,从遇到你这无信无义的狼贼那一日起,我们姑侄两个就再也回不了家!你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欺我奴我、毁我清白,我早就还清了!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两不相欠!我与何人亲近,与何人相守,与你无关!”
赛罕一把卡住她雪白的脖颈,只一点点,只差一点就要扭断她的脖子!看着她的脸色在变,却丝毫不挣,心里挖出的那一块终于被她踩碎……
轻轻放开她,斩去了犄角,只剩下鲜血淋淋的暴戾,沉沉的气息压着怒火燃尽的抖,“两不相欠,由得你??”
“怎么由不得我?”他伤了,她的心也早已支撑不住,却为何口中的话与那日的刀一般,一刀一刀扎下去,根本没了把握……“只要我想,来日你就得尊我一声嫂嫂!”
“好,好……”他咬着牙,轻轻点头,“我只当把心喂了狼。可我告诉你,谁敢来动我儿子,来一个,我杀一个!”低头,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唇,“好嫂嫂,待我给你备下厚礼!”
“你,你滚!”
猛地被他放开,她险是一个趔趄,看他大步往外走,雅予忽地一愣,“站住!你站住!”
赛罕回头,雅予掏出木人和靴刀递过去,“这些,都还给你!”
“哼,”赛罕冷冷一笑,“你当这是给你的信物?你也太抬举自己了。”
他转身离去,用力甩起了帐帘。初冬的风呼啸而来,吹起他银白的长袍,大步而去,再不回头。帐帘狠狠地落下,雅予一怔,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
飞雪豹,银色的闪电一般逆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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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
暖暖熏香的帐中,阿日善来回踱步,正是心不静,忽见外头来人,赶紧问,“老五走了?”
“一早就走了,奴下一直跟了十几里出去。动手么?”
“不急,让他走远些。”
“是。那就午饭的时候?”
“嗯,药性要一个时辰发作,别露馅,提前给她弄去。”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是不对滴。╭(╯^╰)╮
谢谢亲爱滴阿富汗妹纸,手榴弹弹可耐!╭(╯3╰)╮
第50章
飞雪豹,雪上飞豹,轻盈如箭,一路逆着风,离弦奔逸绝尘而去,不消一刻便行出百十余里。空旷的原野,冷风呼啸,单衣薄袍早已吹了个透,任是他这般血热之人也是耐不得的风寒。胸中怒火腾腾、直冲在头顶,奔得越远,烧得越旺,幽然深藏的眸底一去平日的阴冷,只若突然迸发的火山翻腾着滚滚岩浆。
何曾无功而返?何曾大败而归??何曾如此失态,怒到不可把持?!好丫头,一年之内,你让爷尝尽各种滋味,睡了都得不着,擒不得,纵不得,比指挥千军万马、攻城夺地还要费心思!偏偏又日思夜念,忍不得,熬不得,些许一点牵扯都成了当务之急,生生折弯了脊梁!
嫂嫂!这两个字她究竟是怎么说出口??想那小身子含苞初绽将将长成,于男女之事完全懵懂,只若一张宣白无暇的纸不着半点墨痕。常在手中暖,常在怀里捂,乖乖的傻丫头只知应礼感恩,近在枕边的危险不知不觉,殊不知男人眼中她就好比鲜美无比的羔羊,从救她回来那一日已然是他盘中美味。待到初尝,青涩娇娇,玉润软柔,纵是他努力屏了力气,还是险些将那白玉瓷人儿彻底打碎。而后那伤心欲绝、人在魂离的小模样,他初时看着吃惊,再时心疼,后来竟是莫名的欢喜。引她扎,任她扎,那血流得如此痛快!
如今正是要接回来好生疼她,怎的几日不见会变得如此泼俗?!难不成是破了身之后,女孩儿成了女人便再无所顾忌,信口绕起妇人经来??还是,当真情难自禁!
狠狠一鞭抽打下去,飞雪豹猛地一蹿,拽扯得身侧的风隆隆呼啸、越加狂劲。
想起那一夜卧在怀中鹅黄的小头巾,烛光里雪白水嫩,细细地绒着小汗毛,像一只将将孵出的小鸟儿,软软绒绒。那一刻,他只觉得该小心地捉起来捧在手里,不防备就任那小手三挽两挽把那只小蝶儿在他心上系了个死结。什么害羞矜持,她实则天生就是个乖巧胆小的性子。这么个小东西是怎的一夜之间长大、出落得不知羞//耻,言语中竟是说出想男人、追男人,舍不得的话来??
彼时已然是头疼欲裂,赛罕不记得她是怎样的神色,耳中只存下了那颤颤的声音,此刻回荡在耳中,竟是当真听出了那其中的绵绵情意,随着冷风刺进了心口,刀扎一般难忍!心咆哮,浑丫头你就是当真这么想,当真这么做,也不该这么张嘴说出来!礼仪廉耻何在?!既然如此郎情妾意,为何听着亲事又张慌失措?既有今日的一拍即合、无所顾及,更做什么矫情要躲入佛门??
原来,这些话都是预备来搪塞给他听的!嫌弃他,怨恨他,与他睡过就是残缺不全!他是恶魔、是禽兽,宁愿枯灯古佛也不肯再多瞧他一眼!她可当真知道他是谁?她可当真认得什么是禽兽?!他睡了的女人,就是扔在外头枯干也绝不许任何人碰!
胸口的闷气狠狠冲撞,不由咬牙低吼出一声!困笼野兽一般!
水性扬花!既然她愿意,那他就陪她水性扬花!喜欢与男人勾三搭四,那咱们就勾!她可知道他心里的火、身上的火足以把那小身子烧成灰烬!想起临别那一日将她紧紧贴在怀中,细皮嫩肉腻在他唇齿之下,一刻**险些将她揉搓断。可彼时的放纵并未迷了心志,他清楚地记得她虽没回应,却也分明没躲,软软地窝在他怀里任他放肆!好丫头,你当真是水一样的身子、水一样的轻浮!
心底突然裂开,疼得他狠狠一低头!
恨被怒火烧得失去了边缘,疼过之后,是难以平息的心燥。放手是绝不能够,只是如今得再想个齐全的法子。看来她是当真于五哥动了心,且这心思如此深沉竟是能让她把那回家的心心念念都搁下,家国秘密也和盘托出,什么肃王之后、季家宗祠都统统不顾了!
呃!赛罕想长长叹一口气,岂料出了声竟是沙哑的吼。丫头,你究竟是有多记恨我?不走了,还要夺了小胖子去,想尽办法戳我的心!可你哪里晓得,狼就是把自己的崽子吞下也绝不会丢给旁人!更况,迫在头上的不过是五哥的一页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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