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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情肆意 (灵鹊儿)



……

这一场比试,兄弟俩都弄了一身的泥污。赛罕吩咐副将们领着兵士继续操练,自己同那钦一道先行回营。

两人在汗帐清洗过后换了干净衣袍,阿木尔适时呈上了热腾腾的奶茶。那钦端起抿了一口,不经意问道,“雅予可起来了?”

“回五将军,”阿木尔恭恭敬敬,“鱼儿姑娘尚在沐浴。”

“什么?”赛罕闻言浓眉一蹙,“还没洗完?大半夜就爬起来洗,洗了多少遍了?没吃饭的力气,倒有矫情的力气!”

“不急。等她收拾停当,再来回。”那钦笑着冲阿木尔摆摆手。

阿木尔瞅了瞅自家主子,见也没再多话,这才悄声退下。

那钦又安详地抿了一口茶,其实听到老六适才的语气好比一道睡一道起的夫妇,那般亲密真似扎进肉里的刺,让他浑身不舒服。可那钦心里也十分明白,她一缓过来就即刻洗澡正说明她对这个强要了她的男人的憎恶。此刻她洗的次数越多、拖的时候越久,他的胜算就越大。遂与赛罕道,“女人事儿多,中原女人事儿更多。随她折腾,你我兄弟正好说说话。”

“嗯。”赛罕闷声应了一声,没再多接话。昨夜他还浑不在意,可今日这一场比试之后,他突然想速速了定此事,若不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很是别扭。

这么一坐,一等就是一前晌,那钦悠闲得把兄弟书箱里的书都翻了翻。赛罕则是一直靠在帅椅中专心雕那块木头,脸色却是越来越沉。

已是午饭时候,阿木尔进来回说鱼儿姑娘那边将将沐浴罢,只问两位主子是先用饭再叫她来说话,还是即刻叫?

“赶紧叫她来!”赛罕一开口,满是不耐。

“慢着。”那钦不慌不忙地拦了,“她的饭可备好了?”

阿木尔略是一怔,回道,“往常都是跟着主人一道吃,这两日……”干干地咽了一口,“这两日也没吃什么。奴下,奴下还没预备。”

“不必多,一碗阿木斯即可。预备好了来回我。”

“是。”

阿木尔应着退了出去。

“五哥,你这是要做什么?用一碗粥示好?”

“两天没吃东西了,一会儿上路如何撑得住。”那钦的话说得过于一本正经,听在人耳中若是当真反倒显得愚了。

赛罕随着笑了,“你倒笃定。”

那钦也笑笑,手指点点他依然正声道,“这叫未雨綢繆。”

低头吹了吹木雕上的锉灰,赛罕没再吭声。

不一刻,阿木尔就端了托盘进来回话。那钦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从托盘中端起那一小木碗粥,转身对赛罕道,“我这就去问她。”

“何不叫她来一道问?”

“老六,你俩见天在一处,我来了可还没见着呢,叙一两句旧再论正事。怎的,你还怕我威逼利诱?”

赛罕摆摆手,“去吧去吧,新啊旧的只管叙,只别误了时辰,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这口气与他之前一样“一本正经”,那钦嘴角一弯,丢过去两个字:“放心。”

眼看着那钦挑帘子离去,赛罕“啪”一声把手中的木雕扔在了案上,心里燥,这是闹的哪一出?五哥显是有备而来,他却不知不醒,昨儿又被那混丫头气了个头昏脑胀,好好儿地竟是拿自己的床上人打了这么个破赌!如今可如何收场?

一时烦,一脚踹在桌腿上。力道大,沉重的大红木案竟是好往前挪了一步,案上的书本纸张一塌扑愣愣往下落,恰有一篇飘进他怀中。正是要甩手往下打,一眼瞧见正是前一日吩咐她默写的文章。

拿起来看,这丫头,练了这些日子还是脱不去汉文的影子。一笔字,清清秀秀,弱不经风却又偏偏要透出个风骨在里头。眼前仿佛是那张美得招祸的脸庞,滑腻如脂、细白如雪,看一眼就能让人动了食欲,想一想便口舌生津。没有那一夜还好,有了那一夜,此刻满脑子皆是那含吮小樱桃的惬意,热燥的心慢慢清凉下来。

自己怎的乱了方寸?五哥不知底里,只当她是寻常江南女子、因着模样俊被劫持,如此一来,再是有备也把不对脉,又有何“威逼利诱”的本钱?更况,那丫头虽是总矫情自己这郡主的谱,可于景同却是视若己出,能撑到今日都是为那小东西。即便是中原那昏皇帝不在意这肃王之后,她也会拼命为季氏一族保留这唯剩的血脉。有当娘的心在此,还有什么能拖得走她?

这么想着,赛罕又重捡起那木雕。心里无意地念着,这回她这病发得急,可见真是让他给气着了,往后说不得还得哄哄,免得落在旁人眼中,又给他生事。

原当雅予平日就倔、如今哑了更不好说话,五哥又断不会轻易死心,这一去定要好费些时候。遂赛罕等了一刻便笃定定吩咐先给他摆饭,自顾自吃起来。没想到统共不过半个时辰,那钦竟已是转了回来。

是时赛罕正喝着热汤,眼都没抬,“如何?”

那钦端端落坐,捡起桌上的筷子大口吃了起来,“她收拾呢,我填些吃食,一会儿就走。”

噗!一口热汤都喷在了地上。

那钦只当没见这狼狈相,只管吃,随口问了一句,“烫着了?”

赛罕哪里还顾得什么形状,“五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她收拾呢,一会儿就跟我走。”

“跟你去哪儿啊??”

“能去哪儿?”那钦莫名其妙,“回我营里去啊。”

啊??王八犊子!她这是应了啊!!

赛罕一刻就气冲头顶,撇下那钦大步出了帐。

……

因着这一回事发突然,营中人尚不知晓雅予的病情,遂为了安全起见,阿木尔在赛罕的默许下将她带去了一个小浴帐中沐浴。小浴帐隐蔽,与汗帐有相当的距离,赛罕一路迎着风急走,口中都不及长喘口气,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心只想着狠狠收拾那忘恩负义的东西!

已是午后时分,虽是春风不尽,日头却明灿灿、暖暖洋洋的。一把打起浴帐的帘子,迎面扑来湿湿温润。阳光借了进来,穿过点点晶莹的水汽,铺洒在帐中矮几旁那屈膝端坐的人。

刚出浴不久,安安静静地梳头。青丝如瀑垂至腰间,雪白娇小的人儿越发趁得盈盈柔柔;几日的癫狂之色早不见,淡淡清香伴着浴汤的水汽在那白净的小脸上涂出朦朦的红晕,香腮媚,秋水淡眉;周身裹着银袍,却未结腰带,一梳一梳,七彩的水汽围绕跳动,娇娇慵懒之态腻入骨髓……

眼中景致让赛罕微微一怔,有些陌生,可暴怒之人哪里还顾得细究此刻她与平日的不同,大步上前,两手钳了那香肩就蛮横地拖了起来。

“你真长本事了啊,敢离了我?!”

于这般的怒吼与力道,她似意料之中,抬起头,迎着这个气急败坏的人,任他掐,不惊,不挣。

扑鼻暖香,粉嫩多汁,双眸又似从前那般漾着满满的湖水。只是,这么静,这么冷冷,空空不见底……

这副作死的模样又是来与他对阵叫板的么?!赛罕怒,“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你当我探马营是何等所在??今日你胆敢踏出半步,我即刻捏死那小肥崽子!”

一湖冰水一丝波纹都不见,倒叫那怒火燃烧的语声投在空中,干干的,没了去处,好是无趣。

他怔了好半天,她微微一笑,粉唇玉齿,一字一顿。出不了声,口型却是清清楚楚。看着,读着,让这嗜血之人都觉得后脊生凉,她“说”的是:悉听尊便……

好你个王八犊子!!

赛罕一弯腰扛起她就往浴榻上一摔,俯身重重压了下来。

轻轻咬了唇,冰封的湖面终是起了波澜,却依旧冷冷地与他对视着。软软的身子不抗不挣,赴死一般,可那怀中细微的抖却一点点、一点点地传给了他。这究竟是怕还是恨?命都不要了,为何还会发抖?赛罕的心突然狠狠一揪,觉得自己有什么从根儿上起就错了……

不能再看这眼睛,他低了头。暖暖清香,是她身子的味道,那一夜他留恋辗转、腻缠其中,此刻却直恨得牙痒!

忽地想就此捏碎了她,不自觉就越裹越紧,轻轻咬了她的耳垂,“你我,来日方长。”

……

出了浴帐,赛罕在风里好吹了一刻。为了离开他她已是浑不顾及,可他却不能不顾,略凉一凉头脑,赶紧大步往汗帐去。未及近前,见五哥那钦已是站在帐外候着。

“想带她走必须应下我几条。”

“老六,这可不像你,愿赌服输,何时这般不爽快起来?”

“五哥,你应我,你们走;不应我,说不得我就赖下了。”

那钦蹙蹙眉,老六向来说的出做的到,在他营里夺他的女人已是出其不意,此刻若一味驳他,惹恼了谁又敢说这最后一刻不会前功尽弃?遂点头应道,“好,你说。”

“一,她的名字,我改了鱼儿就是鱼儿,不许再叫‘雅予’;二,我不管你接了去把她供多高,我只提醒一句,能护她不露中原人的身份方为稳妥之策;三,她的病不要假手他人,既是因我而起,我给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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