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主子了这一边,就算从门口听到了只言片语,觉得主子这次玩大发了,也把责任毫不犹豫的推给了齐安之。
齐安之眼皮子一跳,看着隐隐透着责怪的宫女,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顺着她,朕哪里不顺着她了!
关键是再顺着她她就要一个人回娘家常住了!
齐安之还不能和一个小宫女计较,眼下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齐安之咬牙道:“一会儿太医来了,你跟朕出去。”
绿意以为她露出的神色太露骨,立刻跪下,磕头道:“皇上恕罪,奴婢该死。”
识时务的样子让齐安之感慨,怎么她主子就不能这样,转而一想乔叠锦卑微至极的样子,立刻心道,如果是那样那也不是乔叠锦了。
齐安之不说话,绿意又咚咚的磕了两个头,额头立刻青肿了,看得出来用了大力气了,齐安之反应过来,道:“行了,去门口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不等绿意欣喜,又道:“一会儿记得过来。”
高升亲自去请的人,太医自然不敢怠慢,看高升满头大汗的样子,院长还以为是齐安之出了事呢,提着药箱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听到外面的声音,齐安之小心的把没有意识的乔叠锦放好,小心盖好被子,又放下帐子,淡淡道:“进来吧。”
院长看着好好的齐安之和昏迷不醒的乔叠锦,什么都明白了,也放松了,这位贵妃经常生病,今日生了一场病也不稀奇。
齐安之道:“小心伺候着,一会向朕汇报。”
又对绿意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出来,绿意担忧的看了一眼乔叠锦,又对着刚进来的红绸使了一个眼色,苍白着脸出去了。
今日确实是她冲动了,被罚了也是她自作自受。
但是齐安之还不至于跟一个小人物计较,走到外间,也不看她,冷不丁就问:“贵妃和乔将军的关系很好?”
绿意本来想着早死早超生,正等得越发的恐惧,听了这句话,愣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的道:“确实很好。”
齐安之仿佛漫不经心的道:“那给朕说说她们的事情,”伸手摸了一下多宝阁上一件宝石攒成的盆景,精致漂亮的很,不含有一丝杂质,确实很像是她的喜好,接着道:“不得有隐瞒,不然,慎刑司可是很缺人j□j的。”
☆、第四十七章
乔叠锦出生的时机不太好,当时乔夫人年纪已经偏大,怀孕有些吃力,当时乔叠景还没有娶妻,乔夫人不放心独自在京城的打拼的乔叠景,就跟去了京城为他打理后宅,没成想竟然到了京城才查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乔叠景彼时未到及冠之年,刚刚参加完科举。
作为乔家新一辈的出仕人选,乔叠景颇得先皇爱重,之后皇上派乔叠景自己去边关巡查,在突厥的一次奇袭当中失去了踪影,当时怀孕八个月的乔夫人受了刺激,早产了。
当时瘦巴巴的样子,让很多人都以为乔叠锦活不下去了,乔夫人精神身体受了大损耗,还要过问乔叠景,乔叠锦的就被暂时撇到了一边。
后来乔夫人对乔叠锦近乎溺爱的表现不得不说带着一丝愧疚。
如果当时乔夫人把所有的心力放在了乔叠锦身上,为她寻访名医,不一定会是后来病怏怏的样子。
之后乔叠景不但安全回来,而且带领一队人袭击了突厥人的粮仓,自此弃笔从戎。
在很多年轻人看来,乔叠景是偶像,是大将军,是英雄,但是乔叠景却对自己这个病怏怏的妹妹有着无以言表的愧疚。
就和乔夫人的心里一样,之后,乔叠景总是把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尽可能释放他所有能付出的宠爱,乔叠嘉从小被乔夫人精心教导,一言一行完全是世家女的典范,行事手腕完全是乔夫人的翻版,根本用不着他担心,而这个小妹妹和乔叠嘉就是极端。
单纯,固执,看似乖巧却是十足的任性,骄傲。
乔叠景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把她的性子给掰过来,乔人家关系家的姑娘大都是进大家族当当家主母的,而这样的性子和身体进了大家族,单单是那一连串的关系就能把她压垮了。
她行事很有原则,做人确实需要一份原则,一份底线,这没有错,错就错在,她简直黑即黑,白即是白,从来没有模糊不清的灰色地带。
乔夫人和乔叠景几乎可以预见得到将来的悲剧。
可是,最后乔叠景还是没有硬的下心肠来给她“上一课”,这是他捧在手心连弹琴都恐怕伤了她手指头的妹妹,让他愧疚得要死的妹妹。
虽然悲观,但是乔叠景当时就是想,如果这个妹妹注定红颜薄命,他宁愿这辈子都让她干干净净的,他会尽量得把她护在羽翼下,替她扫清眼前的脏污秽,你不想看我就不让你看,直到-----------
死去。
乔叠景后来想,他深入敌营带着必死的心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悲壮的心情。
她会拽着他的袖子道:“哥哥,给我吹一段笛子吧。”
“哥哥,我想要孤本,你去藏书阁给我找本好不好----------”
“哥哥,我想要去看大漠孤烟,草原落日,你曾经征战的地方,肯定漂亮极了。”
“哥哥,我想要······”
就算后来有了长子,乔叠景却好像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乔叠锦,这个一直病着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妹妹。
都说长兄如父,乔叠景从某方面来说充当了乔叠锦父亲的角色。
----------乔老爷永远是在书房里研究一堆在别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东西。
乔叠锦当时进入一个陌生的社会,陌生的环境,那种惶恐,忐忑,惊慌,都说让乔夫人和乔叠景一点一点的磨平,恢复上一世那个被家里人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公主。
他们告诉她---------
你想要怎么都可以,因为你身后有我们。
哥哥是乔家的嫡长子,下一任的家主,乔家是他的责任,抗旨意味着乔家犯了死罪,那她愿意为他牺牲一切。
-------所以,我愿意进宫,甚至死去成全你的仕途。
因为母亲想要我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着。
----------所以我愿意努力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活着,甚至在开始的试图用稍微积极点的态度去接受那个男人。
只不过,就像前面说的一样,她很有原则,很固执,很任性,她可以尝试着去做,却无法勉强自己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
你看,我就是讨厌你,你做的事情再冠冕堂皇,可是做就是做了,我不喜欢,我的世界不再尝试着接纳你。
----------可是现在的皇权的社会让乔叠锦根本做不到完全拒绝,她可以抗拒,可以沉默,却无法强硬对一个帝王说不,无法拒绝他一而再的进入长乐宫。
名义上,这所皇宫乃至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更何况是他的女人的住所。
这种难受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她,前面口里说出一连串的讨厌更是她忍受到了极致的爆发,她讨厌这里,她讨厌这个总是强硬的无法拒绝的男人。
那种厌恶也许只是开始的一点,经过各种不良情绪的累积,现在确是集中性的爆发。
也可以说齐安之来的时间太不对了,要是他过几天再来,让她彻底冷静下来,也许就是这样被气的青筋直冒的下场了。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乔叠锦确实是情绪过于激动,等院正施诊后,就醒了,但是就是不说话,每次小日子的时候,大量的失血总是让她像是丧失掉很大一部分生病力,这次尤为明显,红绸在一边吓的心惊胆战,正在犹豫要不要叫一声的时候,齐安之进来了,红绸看了眼他身后,没有绿意的身影,又颤了一下,以为齐安之真的把绿意拉下去打板子去了。
齐安之在帐子外面听了院正的回话,低声应了声,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又顿了一下道:“你也下去吧,朕看着贵妃。”
说的是红绸,红绸低眉敛目的道:“是。”
眼角看了眼没有反应的乔叠锦,悄声的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齐安之耐心等了会儿,也没有掀开帘子,就坐在扶手椅上,道:“朕知道贵妃醒了。”所以,不要装哑巴了,先前对朕那么多不敬,也不要逃避了,朕在这等着你回话呢。
潜意思可以翻译出来这么话。
乔叠锦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开口道:“臣妾有罪。”
齐安之嘴角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又很快的扯下,用听不到情绪的声音道:“你当然有罪。”
乔叠锦:“臣妾自请打入冷宫。”
齐安之一滞,乔叠锦接着道:“这不关乔家的事,是臣妾自己的事情。”
齐安之咬牙道:“贵妃就这样给朕说话么?”
乔叠锦:“臣妾身体不适,不能亲自向皇上跪下请安,还望皇上恕罪。”
齐安之暗暗出了一口气,说了无数次冷静后,柔声道:“贵妃多虑了,朕没想责怪贵妃。”
但是配合着前面他阴阳怪气的话,只能让人产生不好的影响,乔叠锦挣扎的起来,勉强跪下,在床上行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礼,道:“臣妾一力承担责任,请皇上不要怪罪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