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叠锦闻言仔细的看了下虞答应,又开始想,虞答应怕她想不起来,就道:“您还送了我一个素银的镯子!”
说完,突然跪下给乔叠锦行了一个大礼,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
“当时妾就想如果还有一天能遇到您,一定为奴为婢的报答您!”
“如果没有您那日的善心,也就没有今日的我!”
“父亲也不可能凭借着那个素银镯子卖的钱,继续的寒窗苦读,您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
乔叠锦让人扶起她,道:“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不记得我赠与过别人镯子。”
女孩家的东西都是不能外传的,她自幼身体不好,教养在闺阁中,出门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如果做过这样的事情,她一定记得的。
虞答应闻言差点又跪下,道:“肯定是您,妾定是没有记错!”
“当年,我们全家逃荒去了蜀中,我娘去了,就剩下我和我爹相依为命,我爹身体又弱,冻了一晚上之后就病了,当时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到处求着人,我年纪小,做不了工,最后只能坐在城门口跪着哭。”
“当时您坐车从城门口过,您让人赏了我一个素银镯子,也没有留下姓名,幸好青莲城都知道您。”
乔叠锦听到后,确实想起了一点,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个素银的镯子根本不是她的,她当时只是看着她孤零零的可怜的很,就让一个丫鬟赏她一点东西,不至于出了什么事情,之后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虞答应说的很动情,道:“妾一直记着娘娘恩情,只可惜之后机缘巧合,妾离开了蜀中,没能报答娘娘的恩情,只望有一日还能见着娘娘。”
说 到当时的艰难,虞答应眼眶还差点红了,当时真的只剩下两条命了,蜀中多山,他们的脚上的鞋早就磨破了,最后只能草草的裹着往前走,脚上全是伤口,因为没有 及时处理,脚上全都出脓了,肿了整整一大圈,走一步都疼的要死,父亲还躺在破庙里生死不知,当时她就有种等父亲死后,她掩埋父亲之后再自杀的念头,真的是 万念俱灰。
乔叠锦看她说的动情,安慰道:“以前的日子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
虞答应忍住哽咽,在娘娘面前哭,实在太不吉利了,就强笑道:“后来,妾随父亲四处为家,父亲不善庶务,还要准备科举,妾就跟着来往的戏班子学了不少的东西,没想到娘娘还看得上,妾,妾真的·······”
乔叠锦见她激动的好像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打断她的陈情,无奈的道:“你唱的很好,本宫夸也是情理之中。”
虞答应使劲的点头,道:“妾,妾只是太激动了!”
然后果然激动的说了一句让人震惊的话。
“希望娘娘不要嫌弃妾,妾愿意侍奉娘娘左右,若有二心,愿天打五雷轰,天地可鉴!”
乔叠锦一众人有些傻眼,乔叠锦心里有些疑惑,当年她也不过是随手帮忙罢了,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有人记得她的好,她就很开心了,现在看着虞答应感恩戴德的样子,她就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绿意也有些傻眼,心想这位怎么有些傻乎乎的。
乔叠锦和虞答应又说了会话,就让虞答应先走了,等虞答应走了之后,乔叠锦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虞答应刚刚好像看到神明一样的眼神,让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攻于社稷的大事。
不说虞答应回了屋里冷静下来,为自己刚刚的表现再次懊恼了好一阵,寻思着再找一个机会表忠心。
她进宫就是为了贵妃娘娘,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齐安之到了长乐宫的时候,听说那个小答应果然来找乔叠锦了,他当即斩钉截铁的对乔叠锦道:“虞答应不知道是何居心,贵妃还是不要和此人多做接触了为好。”
乔叠锦白天的事情给齐安之说了,就奇怪的道:“事情都过去了十年了,当时她最多不过五岁,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
齐安之毫不犹豫的道:“所以,肯定是别有用心,为了安全,以后还是不要见她了。”
乔叠锦蹙着眉看了他一眼,道:“皇上······”
没有隔上一秒就回答了她的问题,肯定没有好好的思考,她是想问一下他的想法,不是听他这么武断的判断。
齐安之咳了一声,道:“朕让人问了,这个虞答应是一个知州的女儿,在他们那里,名声不太好,朕还想去向虞知州问罪,居然把一个名声不甚好的人往宫里塞,是和居心!”
乔叠锦:“名声不好?”
齐安之:“她怎么都是一个官家千金,整天却和一些不入流的人来往,真不知道虞知州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乔叠锦:“什么人?”
齐安之:“商贾,戏子,木匠·····”
乔叠锦叹道:“她小时候吃过苦,四处流浪,自然和一般的千金不太相同,白日的时候又听她说,她父亲当了官,家底也不甚殷实,她总要多照顾着些。”
齐安之嘴角一抽,他总觉得刚刚那句话反而给虞答应加了印象分。
乔叠锦叹道:“臣妾若是有她这样的遭遇,并不一定能熬下来。”能够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之后活了下来,都是一个心性坚韧之辈。
齐安之皱着眉道:“说什么话呢!朕就是饿死,也不会让你有这么一天!”
乔叠锦一怔,解释道:“臣妾是说,臣妾只是幸运的生在了乔家,若是一个平头百姓,臣妾也许早就成为一捧黄土了。”
和真正的苦难人比起来,她真的幸运了不止千百倍。
乔叠锦说的感性,齐安之却直接想起了去年的时候,乔叠锦看见什么都觉得抑郁,整日生生死死的,话里话外都是一股超脱感,差点让齐安之急白了头发,现在见她又感慨了起来,他就赶紧打岔绕过了这个话题。
“安阳急着相看青年才俊,看中了柳榜眼·····”
也不着急着让太后赐婚了,不就是怕他真的把她闺女送到草原去和亲么?安阳公主的担心的事情,他心知肚明。
突厥一直想要一个和亲的公主,只是宫里没有适龄的公主,只能从其他皇室中选,而他一直没有明确表示答不答应,让安阳公主差点吓死,也不像以前那么挑剔了,这次科举完了之后,看着柳榜眼虽然出身不太好,但是也算青年才俊,就开始打听柳榜眼的事情。
乔叠锦见齐安之说起来似乎在忍笑,就道:“中途出了什么事情么?柳榜眼不愿意?”
齐安之眉毛一挑,冷笑道:“他当然愿意了,安阳公主上门一试探他的意思,他母亲就答应了。”
“只不过等他们刚定完亲,就有人击鼓告状,说柳榜眼始乱终弃,不忠不义,枉为读书人。”
安阳公主这次丢脸不是丢的一般的大,里子面子都没了,想到这里,齐安之就想笑。
齐安之:“告状的人是乐阳身边一个从江南新收的侍女。”
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齐安之不用想就知道安阳公主的脸有多难看,肯定想到是乐阳公主在故意打她的脸。
“朕估计这几天安阳和乐阳都会进宫,到时候肯定吵的慌,母后到时候如果请您去听戏,你就推了吧。”
乔叠锦想到那种场面,也心有戚戚然,有这两位公主,到时候肯定热闹的很,到时候唇枪舌战,她也不想参与。
齐安之本来想留下的,只是高升又迈着急步汇报说,北疆有紧急军情,齐安之只能无奈的和乔叠锦说了几句,就匆匆的起身往承乾宫赶。
只是等他路过长乐宫对面的那一片竹林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幽怨的女声:“草木尚有恒春,只恨我颜色单薄,家世不出彩,要在深宫之中静等主演逝去。”
齐安之:“·····”
高升浑身一哆嗦,忙道:“奴才去看看····”
心道,这是哪位不长眼的啊,居然在这关口伤春悲秋!
还偏偏还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偏偏让皇上听到!
幽怨的女声又道:“秋霜,咱们院子的里的梧桐叶子都落了,我就想着什么什么我也就像梧桐叶子一样无声无息的死在深宫中了,一入宫门深似海,我····”
秋霜都要给白答应跪了,您想说先回梧桐苑行不行啊!这里离皇上的承乾宫很近啊!
☆、第177章
白莲忧伤的看着依旧翠绿的竹林,想着自己寂静无声的梧桐苑,更觉得自己身世凄苦。
“本来进宫得见天颜已经是我天大福气,也不求常伴帝王侧,伺候皇上是前世修来的造化·····”
齐安之面色诡异的看向高升,高升使劲的低着头。
这种情况凄惨的论调按理是不能出现在皇上面前的,在皇上面前,你首先要笑,还要笑的漂亮,让皇上感受到你心里的愉悦,这样悲戚戚的样子出现在皇上面前,是冲撞皇上,当然,被皇上放在心上的人是不会怎么样的,你一个小小的答应出了这样的事情,岂不是找死么?
一开始齐安之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碰巧听到的,不可能有人这么蠢,在皇上面前说一些皇宫不好的话,只是现在齐安之有些不确定了。
这样好像就是明明白白的表白心迹。
齐安之越听越觉得奇怪,也不想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费心思,承乾宫的紧急军情还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