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桂嬷嬷立刻低声反驳道:“贵人怎么能这么想呢,要是个小阿哥该多好啊,咱们宫里如今只有格格,阿哥却还是没有的,生下来之后,定是得万岁爷圣宠最隆,今后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啊。”
贤贵人看桂嬷嬷说的正经,好像已经确定她肚中孩儿是个阿哥,都替他想好了后事,不禁跟佟婉柔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与她争执着无聊的话题。
瑾蓉从外头走入,拜见了贤贵人之后,便就拿出手里的玉佩,对贤贵人说道:
“玉佩的主人找到了,是嘉宁殿一个太监的。他是三全子的同乡,在三全子出事儿前,有好多人都看见过他们走在一起说道什么。”
瑾蓉的话音刚落,桂嬷嬷就大声咋呼起来:
“我就知道是齐妃指使的。要不然慎行司的铁玉兰也不会那样着急的把三全子逼供而死。”
佟婉柔却不如桂嬷嬷那样大惊小怪,对瑾蓉冷静问道:
“确定是那人的吗?”
瑾蓉想了想后点点头,说道:“应该确定,因为我无意间将玉佩掉在那太监面前,他见着玉佩神情极其慌张,然后我又拿着玉佩去问认识他的人,有几个都说,那玉佩他们曾见他戴过几日,可是之后就又不戴了,所以,奴婢推断,这玉佩就是那太监的。他以此利用熟悉水性的三全子作怪,事败之后齐妃暗地里使坏,让铁玉兰对三全子下手。”
瑾蓉的分析令殿中几人都不寒而栗,贤贵人叹了口气后,说道:
“算了,都别瞎猜了。三全子既然已经死了,那也是死无对证,就算真是齐妃暗中捣鬼,咱们也没有证据。”
贤贵人的话叫众人无可辩驳,便也就歇了下来。
***
佟婉柔与傅恒照例在正阳门外汇合,然后一同回家。
回家之后,李氏给他们做了酒酿,两人回家喝了些之后,正要出门,佟婉柔和李氏就被嫡母瓜尔佳氏传去了主院。
瓜尔佳氏最近低调很多,因为她娘家被贬降级的事情,李荣保也十分不待见她。
李氏最近在府里倒是风生水起,毕竟一个府里,她拥有了丈夫的宠爱,拥有一个在御前当差的儿子,还有一个怀有身孕的贵人女儿,这些资本令她在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谁见了她都不免要高看几眼。
因此,这回瓜尔佳氏传她们去主院还挺让李氏感觉意外的。
去了之后,李氏和佟婉柔才发现,瓜尔佳氏请他们来真真就是赴那鸿门宴的。客堂之内坐的全是族里的夫人小姐,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进门后的每一个动作。
佟婉柔只觉得头皮一紧,心里对瓜尔佳氏的意思有些明了,当即按下不动,见招拆招。
待李氏入座之后,瓜尔佳氏才缓缓开口道:
“皇上要开放选秀,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李氏神色如常点点头:“是。”
瓜尔佳氏指了指下首处做的夫人小姐们,说道:“这些都是族里要入宫的秀女,不管最终皇上留不留牌,我想着都应该让你见一见。”
佟婉柔偷着向后看了一眼,粗略估计了下,这里少说也有二十多位小姐,竟然全都是富察家要送入宫的秀女,他们这哪儿是送秀女,简直就是在送衣服啊。
李氏的脸色不变,依旧从容的说道:
“我一个侧室见这些未来的娘娘做什么呀,一切大夫人做主就好。”
瓜尔佳氏冷哼一声:
“自然是我做主的,只是想要你来看一看,咱们富察今后可不会只出一个贵人。先前有人不同意族里送人入宫,如今可由不得她。”瓜尔佳氏指的是上回佟婉柔入宫的时候,族里挑了五个艳丽的女子,可是都被贤贵人给打发回来,最终要了佟婉柔入宫这件事。
“……”
李氏和佟婉柔就这样被打发了回来,婆媳俩走在花园小径上,都觉得莫名其妙极了。
回到院子里,傅恒正在捯饬他的钟表,佟婉柔惊见他竟然把钟表给里里外外全拆了出来,扑过去心疼道:
“相公,这可是宝贝,你怎么说拆就拆了呢?”
傅恒看了她一眼,笑道:“皇上最近也在捣鼓这西洋钟,我去圆明园找了一个洋人的教士教了教,这不回来拆了看看。”
佟婉柔虽然心疼,但也明白相公这也算是在做正经事,随时随地都要与上司保持步调一致的兴趣。
傅恒拆了一会儿,见她无聊的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他,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嘟着的翘嘴唇红润光泽,怎么看怎么诱人。
当即就将面前的东西收拾了,然后在下人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洗手,这才拉着佟婉柔上街玩儿去了。
成亲这么长时间,他算是摸清了小妻子的脾性,看着像是大家闺秀,其实骨子里野得很,半点都不想受拘束,她也难得从宫里出来,他也不忍心总是将她困在府里,便叫福禄准备马儿,他要带她出去遛遛。
“小乖乖,爷现在带你出去遛遛弯儿,晚上可得好好的服侍爷,知道吗?”
傅恒不顾厅里还有伺候的下人,对佟婉柔露骨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佟婉柔吓得满面通红,对四周看了两眼,便在傅恒的肩膀上重重的敲了几下,对于这个永远口无遮拦的相公,她可真是没辙了。
两只小巧的拳头被傅恒捏在手里,搓了又搓,吃尽了豆腐,佟婉柔又羞又臊,急得直跳脚,可是手被傅恒牢牢的抓着,她又脱不开身,被逗弄的哭笑不得,最后只好求饶:
“相公,你就别欺负了。快些出去吧。”
傅恒凑近她耳边耍无赖道:“叫好哥哥,我就带你出去。”
“……”佟婉柔咬着下唇,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帅颜,故意唱反调般别过了脑袋,做出一副绝不屈服的模样,却听傅恒又道:
“你若不叫,那……咱们就直接回房玩儿吧,好哥哥我可是等不及了……”
“你!”佟婉柔被他逼得无可奈何,羞红着脸指着他,良久才憋出两个字来:
“无赖!”
傅恒对于妻子的指责很是受用,干脆就摆出一副真正无赖的样子,佯装要对佟婉柔上下其手的样子。
佟婉柔吓得双腿一软,快速的从傅恒的腋下钻了出去,走到门外,对傅恒做了个鬼脸,然后不等傅恒,她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般,撒腿跑了。
傅恒反应过来,赶忙追了过去,边跑边喊:
“小乖乖,别跑呀!你还没叫呢!”
“……”
两人一路追闹到了门边,福禄已经将马从马厩里牵出,正等着他们出去。
佟婉柔一路娇笑跑跳,不时回头对傅恒招手道:
“来呀来呀,来追我呀!你怎么这么笨,连我都追不到呀。”
傅恒双手叉着腰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难得开怀的小妻子在阳光下的笑颜,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比这再好的日子。
佟婉柔见他不动,知道他是故意在让她,也不客气,当即就转身了,可是身子转过去之后,就僵立当场,一动都不敢动了。
乌氏正铁青着脸站在门边看着她,似乎对她先前的举动很是不满,凝眉冷问:
“你看看你,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放浪形骸,你的行为与坊间浪、女有何分别?”
佟婉柔被乌氏说的低下了个,傅恒见状赶忙跑了过来,将佟婉柔护在身后,对乌氏说道:
“小婿参见岳母大……”
乌氏不等傅恒说完话,就一口将他冲的老远:“谁是你岳母?我佟佳氏才没有你这种庶子出身的女婿。”
佟婉柔从傅恒身后走出,对乌氏说道:“额娘,您怎能这样对我的夫君说话,他是我的夫君,若不是您的女婿,那么您是否想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
傅恒转头看了看佟婉柔,被她的相护之言感动,见她胸口起伏,确实是动了真怒般,不禁伸手在她后背轻拍,替她顺气。
乌氏被佟婉柔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憋了好久才对佟婉柔冷冷哼道:
“就是要断绝母女关系,你也得替我把这件事做好了再断!跟我上车!”
“……”
傅恒对乌氏已经彻底无语,他从未见过乌氏这样任性的女人,对待自己女儿像对待一个毫不相干的机械,言语间满是高傲的不屑,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谁都比不过她的优越感,似乎觉得她是他们的女王,随便说一句话,他们就必须遵从那般。
佟婉柔深吸一口气,对乌氏说道:
“额娘,你的事恐怕我帮不了忙。佟家要送女儿入宫,我无法阻挡,但是同样的,我也不会相助。我的主子是贤贵人,我永远不会帮着其他秀女去争宠的。即使她们是我的娘家姐妹,我也绝不会帮的。”
乌氏被佟婉柔这样强硬着态度呛了一口后,整个人又怒了:
“臭丫头你这是第二次对我说这种混账话了。是不是有人教唆?从前的你绝不敢这样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