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她的兄弟,她的手足,她如何能让他们遇害。哪怕就是欺骗也好,她也要保得他们周全。
飞羽骑众人对她的感情非同一般,此次被打散,被她遗弃,只怕心里会难受,若是过不了这道坎,只怕打入其他队伍中也难有建树,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些,甚至她就是刻意为之,他们对她的灰心失意,便会让皇甫勋少一分猜忌,而他们的庸碌,更会让皇甫勋少一分忌惮。
“你这样操劳,还当真是不想要这副身体了不是?”楚筠冷冷的话语突然在耳边响起,平阮儿不由得抬眸朝他看去,却见他面色沉冷,她自嘲一笑,然后对他与一旁关切的苏晚说道:“这九重血莲子果然是圣物,我感觉经脉都畅通了不少。”
明显的转移话题。
苏晚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去帮你拿早点进来。”说罢替她掩了掩被子,便走了出去。
“先吃药。”楚筠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并一碗水递到了她面前,“飞羽骑即便打散,你如何能确定皇帝不追究他们?”虽然他看清了平阮儿的目的,却不知道平阮儿哪里来的自信,坚信此举一定能保全飞羽骑?以皇甫勋对她的忌惮,连大敌当前都会狠下心将彦昌铲除,所以他实在不知道平阮儿的倚仗在哪儿。
平阮儿接过碗,碗中的清水倒映着她冷冽的眸子,微微晃开了晕光,“以咱们陛下之能,他定能够看出一切是我所为,然而,即便看透他也会接下。因为我的目的是为了保住飞羽骑众人的性命,而他的目的却是将这些人收为己用,从当初晚宴上的相亲布置就可以看出,陛下对我的下属存了笼络之心。而且咱们的陛下可是自信得很,他绝对在想,以他的手腕,假以时日这些一定会归于他的麾下。”她顿了顿,碗里的清秀面容上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最重要的是,我,卸任了。”
楚筠眸中划过一抹精光,略微震惊地看向她,未曾想到她不仅将自己将士的反应与心理算计在内,更是将皇甫勋也算计了。不过他还是觉得太过冒险,“你这样虽然保全了飞羽骑,又何尝不是将自己推入险境?”
平阮儿诧异地看向楚筠,直到把楚筠的脸看红了才自嘲地笑了笑,楚筠虽然腼腆纯良,却不意味着他不聪透,作为楚轲的弟弟,红氏三公子,他又能差到哪儿去呢,所以看出这隐藏的危险也并不出奇,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她今日将飞羽骑交出去,一般人可能只会看到她交卸兵权,无心争夺,然而对于皇甫勋那位多疑且心思深沉的帝王而言,这也是个信号,那就是她将珍重之人安置好,是否是因为她已经存了要与他为敌的心思?是不是在为她日后谋逆,为不牵连他人做准备?
所以这举动,无疑将她推向了危险境地。
“楚兄,可否帮我叫宁有意来,我想听听这几日的军报。”吃完药后,平阮儿冲楚筠请求道。
楚筠脸上红晕立即褪去,正色道:“既然打算卸任,那就从现在做起,先把你这破烂身体养好再说其他,军中一切,还有宁军师。”说罢不容平阮儿反驳就点了她哑穴,转身背着平阮儿坐着,似乎在研究什么药方。
唇角溢出苦笑,平阮儿心中知晓,楚筠是听不得自己请求才出此下策。不过他说得有理,一切先交给宁有意吧,想到这儿,她索性滑下直接倒头睡觉,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养好这破烂身体。
第100章 奇异梦境
平阮儿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竟然从凌晨直接睡到了傍晚,直到入夜时分都没有醒的趋势。她身体的各个器官早已倦怠,再叫上服用了各种药物,直接导致了这一结果。只是她口中说放下一切养身体,心中却还是难免记挂,最终,身体的困倦与精神的警醒相互博弈,结果就是她睡不醒,却不停地做梦。
她睡得极不踏实,眉头紧蹙,眼珠也不停地滚动,情绪反复而不安稳,额头也渗出涔涔细汗来,脸蛋更是透着潮红。
见她如此,苏晚不禁有些担忧,失踪了一天的雪禾却正经地对她说道:“这是正常反应,她服用了九重血莲子,全身经络重新梳理,血液流动加快,真气愈发流畅,体温自会上升,这是好事,不用担心。”话音刚落,她就突然抬起手目瞪口呆地指着榻上的平阮儿,“她……她怎么了!”
闻言,苏晚与楚筠也赶紧朝榻上看去,却见平阮儿所有反复的情绪都不见了,眼角却趟出了两行清泪。
“怕是做噩梦了!”楚筠急忙说道,伸手就欲朝平阮儿的肩膀拍去,意图叫醒她。
雪禾急忙抓住了他的手,郑重道:“不能叫醒她!如果我没记错,浮生若梦一共有七日功效,今日是第五日,除非她自己醒来,否则,外人干扰只会令她在梦中陷入险境,或许会永远醒不过来!”
楚筠一怔,面色却冷如寒铁,收回手后再也不看雪禾。雪禾面上讪讪,一脸自责,与此同时,眸底隐着一抹受伤。
她自然知道师兄为何如此,若非自己截了师兄给老爹的去信,只怕也用不上浮生若梦。她敢肯定,若是平阮儿有个三长两短,师兄铁定这辈子都不会理她。在师兄心里,自己不过就是个无理胡闹的人罢了。
苏晚见状,心中虽然担心平阮儿,却不由得开口道:“上次阮儿都醒了过来,所以这一次也一定能醒过来,雪禾姑娘也是好意,我们且等等罢。”毕竟雪禾一开始就将浮生若梦的利弊说清楚了,是她救阮儿心切,才允诺用此药物。
对于雪禾,她自是十分感激,毕竟人家这几日不分昼夜地与楚筠一起悉心医治阮儿,甚至还拿出了九重血莲子,所以现在实在不能怪她,否则岂不是恩将仇报?
只是楚筠却还是拿不出好脸色,这丫头向来任性妄为,若非她胡闹,又怎会有今日这番状况,心里对她还是难免生出怨怪。
在雪禾的印象里,楚筠一直是温和的,就是她再惹怒他,也不见他对她这般冷面,今日却为了一个女子……想到这儿,她柳眉一挑,怒道:“她服用了九重血莲子,还死不了!你哭丧着脸算什么!”
话落,雪禾便感觉到了一道如刀子般凌厉的眼风朝她扫来,带着剔骨挖心的力道,几欲令她站立不稳。
那一眼的冷酷,令她惊觉自己这话说得的确过了,只是明白归明白,心中却还是难免委屈难受。何况她本就倔强,索性腰杆一挺,梗着脖子回瞪他,一副“我说得没错”的模样。
苏晚毕竟是长辈,这几日相处下来,对雪禾的性子也差不多有所了解,闻言,心中虽然不太舒服,却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反而接口道:“我也相信雪禾姑娘的话,阮儿一定死不了!”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雪禾看到苏晚抓着平阮儿的手,那手只是轻轻地握着,明显在控制着力度,生怕抓紧了打断她的梦。见状,雪禾心里也不禁生出愧疚来,默默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楚筠懒得理会她,身体如一根笔直的竹子,站在床头望向榻上的人,一动不动。
一时,屋内只听得平阮儿混乱的呼吸声。
正当三人焦灼不安之际,榻上的平阮儿却霍地睁开了眼。
“平将军?”楚筠是第一个发现平阮儿醒的人,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从未从她身上挪开分毫。
只见她两眼发直地盯着顶上承尘,眸子暗红,空洞无光,嘴唇微张,脸色煞白,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见状,苏晚的心又再次揪了起来,轻声探询道:“阮儿?”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搓捻的麻线一般,翻滚、旋转,最终绞成一股,渐渐紧凝。无言的担忧悬浮在空气中,被麻绳编织而成的大网罩住。
长而直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空洞的眼神也渐渐聚拢,平阮儿这才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她极其认真专注地一一看向三人,眼中迷雾逐渐退散,眼神由迷茫转为清明。
醒来的那一刻,她真的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她做了一梦,一个古怪离奇的梦。
梦里层云叠嶂深处有一处宏大雄伟的古宅,宅中遍悬白绫,丧幡飞扬。她飘荡在古宅正堂前的一方奇特的水池上,水池底下是一只振翅欲飞却被囚禁得不能动弹的青凤浮雕。水光粼粼,映照出她透明的手,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身体也是透明的!正在这时,她却透过自己的心脏看到了一只赤红幽深的瞳眸!
她大骇,还未来得及反应,半个身子就坠入了冰冷的池水中!目光正巧对上了那双赤红幽暗的狭长瞳眸!是池底的那只青凤!那样的眼神,好似它并不是生硬的浮雕,而是活物一般。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在那瞳眸的大片火红中看到了影像!
漫天飞舞的白色纸钱中,无数披麻戴孝的人队列整齐,浩浩荡荡朝山上走去。人群中,是一顶漆黑楠木棺材,棺材一侧,竟然站着楚轲!
他一身如血红衣,黑色如泼墨的发在末端以一根同色飘带系起,面无表情,眼尾处的妖花早已消失不见,衣带飘飘,宛若迎娶新娘的新郎子,又更似无欲无念的一具尸体。
送殡的队伍很快来到了一座寒冰凝成的拱桥之前,桥底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飘散着无数云雾,彼岸是冰雪为顶的巍峨高山,层层云雾中,彼岸山麓至山腰处竟然开着火红似血的红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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