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桑成风英挺的眉宇一挑,脸上笑容愈发璀璨,“看来,果如小石头所说,中渊皇上是一个爱民如子、爱兵如子的仁君。患”
听闻此言,几人皆是微微一怔,唯有锦弦眸光轻闪,神色不明。
能在他国听到一个最低层的小兵对自己的赞扬,作为帝王,心中的欣慰无以言表,但是,终是受得有些心虚。
又还未参透云漠此次做法的动机,只想着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能速速将问题解决了速速离开才好。
“还请太子殿下……”
他还想坚持,却被桑成风扬手止住,“诶~陛下的心情本宫理解,陛下请放心,小石头绝对毫发无损。”
锦弦闻言,眸色又冷了几分。
如此推诿,意思很明显。
他便也不想再跟对方客气周.旋,直接开口问道:“殿下有何条件,尽管提出来。”
桑成风眼波微微一动,不意他说得如此直白,没有立即回答,只缓缓垂了眉眼,大手端起身边桌案上的茶盏,一手捻着杯盖,一下一下轻轻拂着杯盏的茶面。
几人都看着他,哦,不,有一人没有。
那就是凌澜。
此刻,他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既然蔚景被云漠所抓时,是女人装扮,且是她的真容,那为何这个云漠太子看到眼前的这个皇后没有反应?
按理来说,不应该惊奇吗?
毕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蔚景被抓之时已易容?所以云漠给锦弦的信上说的是小石头,所以桑成风看到皇后才没有反应?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都合理了。
但是,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蔚景已易容。
她根本不可能易容。
鹜颜说得很明白,她劈晕了她,就算后面她醒来,也没有那么凑手的易容材料,就算有材料,也没有做面皮的时间。
那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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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另一个地方,蔚景拖着脚下沉重的镣铐,环顾着四周环境。
这个死桑成风,听说锦弦几人到达,就让人将她换到了这个地方。
看造型也是一个营帐,只是营帐的架子全部都是玄铁制成,且玄铁的骨架非常密集,连门都是如此,营帐的布不是普通营帐的那种白布,而是黑,漆黑如墨一般的厚布。
说白,就是一个玄铁制作的笼子,笼子外面罩着黑色的布罩。
铁门一锁,她不仅插翅难逃,就连外面的视线也全部被挡。
难怪将她带到这里后,就将她绑缚手脚的绳索都解了,给了她自由。
这分明是更大的限制了她的自由,分明是将她当囚犯来关。
帐内桌椅矮榻倒是都齐全,帐壁上一盏烛台,烛火摇曳,帐内视线清明,只是不知道此时外面是天明还是天暗,是什么时辰。
刚才被带过来的时候,虽然被蒙着眼,但是,脚程只是一会会儿的时间,由此可见,应该还是在营中。
也不知锦弦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凌澜来了没有?
她摔碎了一个瓷碗,想试着用锋利的碗片将黑布割个小洞看看外面,却惊奇地发现,这黑布或许不是布,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竟然根本割不破,反而因为她摔腕的响声,惊动了外面守卫的兵士。
一侧的帐壁上倏地出现一个杯口大的窟窿,她抬头,就看到有人放大的眉眼
tang出现在窟窿口,接着,就听到粗冷的声音传来:“给我老实点!”
原来还有一个专门用来监视里面的小口子。
蔚景就愣住了。
她割了半天没割破,他们当初这个监视口是怎么做出来的?
许是见她消停了,那个监视口又自外面被人闭上。
怎么办?
现在完全跟外面隔绝了,她该怎样将消息送出去呢?
原本想了一系列的计划,如今这样,她有种英雄气短的颓然。
缓缓走到矮榻边坐下,她仔细思忖着对策,目光在触及到帐内一扇小小的屏风时,眸光倏地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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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帐内几人还在继续。
良久的沉默以后,桑成风终于开口:“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条件,本宫就是见贵国挨着云漠的最近的几座城池,风景秀丽,地灵人杰,本宫欢喜得紧,不知陛下可否忍痛割爱,赠予本宫?”
啊!
几人皆是一震,锦弦更是难以置信地抬眼。
几座城池?
他的意思是让中渊割让几座城池给云漠是吗?
如此猖狂的要求竟然还说得这般轻描淡写,他欢喜得紧,忍痛割爱,赠予本宫……
锦弦胸腔震荡。
历来只有战败国求和,或者附属国进贡,才会割让疆土,他云漠太子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要得如此大言不惭。
虽心中气极怒极,但是,锦弦面上却未表现出来,只是嘴角勾着一丝微冷的笑意,朝桑成风道:“殿下真会开玩笑。”
桑成风眸光微微一敛:“谁说本宫在开玩笑?”
锦弦脸色一白,正欲说话,却又再次被桑成风止了:“陛下不必急着答应,本宫给陛下考虑的时间,等会儿本宫带陛下一行参观一下云漠的军营,夜里还有一个接风宴,明日陛下再回复本宫也不迟。”
锦弦瞳孔一敛,凌澜和叶炫对视了一眼,又看向锦弦。
几人心知肚明桑成风的意思。
一般军事布署都是机密,特别是两国交战的对方,更是不能透漏半分。
而这个男人却公然让他们参观军营,无非就是想要让他们看看,云漠的强大,让他们见识见识云漠的厉害。
既然如此信心满满,肯定是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而且听闻云漠皇帝,膝下有几子,众皇子间权谋斗争也甚是厉害,眼前这人能在这一场残酷斗争中胜出,成为太子,定是有其过人的本领。
所以,他们也不能小觑。
锦弦没有吭声,既然明早答复,他也不急着回答,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让他割让城池,是绝对不可能!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冷凝。
最终还是桑成风率先打破了沉默,笑着招呼几人:“喝茶,喝茶,这可是我们云漠有名的‘夏日魁’,各位品品看,怎么样?”
一边说,一边带头端起杯盏,送到唇边,小呷了一口。
这时,一个兵士急急忙忙从帐外而入,面色惨白如纸,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一进帐就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桑成风皱眉,沉声斥道:“懂不懂规矩?没看到本宫正和贵宾在商着事吗?”
“闹……闹鬼了……”兵士早已吓得不行,就算贵宾当前,他还是忍不住道出心中的恐惧。
闹鬼?
几人全部一震,桑成风脸色更是一沉:“胡说什么?这世上哪里有鬼?亏你一个上阵杀敌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还不下去!”
“是真的……太子殿下……小的亲眼看到的……”
见自己如此斥责,对方还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桑成风脸色更是难看得厉害,正欲发作,却又见锦弦几人都看着他们。
唯恐对方以为他有事相瞒,遂舒开眉宇,对着兵士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言语间,还快速度了一记眼色给他。
兵士怔了怔,道:“小的守在外面,她忽然在里面叫,说她饿了,小的说让她稍稍忍耐一下,还没到晚膳时间,她说,她忍不了,太饿了,让小的给她一些树叶、白水、侯石青就可以。”
桑长风微微一怔,凌澜瞳孔一敛,叶炫手中的杯盏差点没拿住掉了下来,所幸他及时反应过来。
兵士的话还在继续:“然后,小的就懵了,一个大活人,喝点白水还可以理解,怎么会吃树叶和侯石青?树叶岂能吃的,侯石青更是兽医用在牲畜上的药?小的直觉荒唐,怕她耍什么花招,就没理她。谁知,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她的尖叫,然后,就声息全无。小的又恐出什么事,便打开监视口望了进去,结果,结果……”
说到这里,兵士显然很激动,身子在抖,声音也在抖。
“结果怎样?”桑成风沉声而问,语透不耐。
“结果就看到她头朝下、脚朝上飘浮在帐壁的墙上!”兵士一口气说完,已是气喘吁吁。
几人皆是一震,虽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他口中的那个他(她)是谁,帐内之人都还是觉得有些耸人听闻,包括桑成风,也包括锦弦。
只有凌澜跟叶炫二人微微抿着唇,长睫轻垂,不知心中意味。
“陛下,你们几位先稍坐一会儿,本宫去看看怎么回事就来。”桑成风起身站起,对着锦弦略一颔首。
锦弦点头,朝他优雅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太子殿下请便!”
“走!”桑成风沉声吩咐那个兵士,便一撩衣摆,快步走在了前面。
待两人出了营帐,帐内除了立在左右的两个眼观鼻鼻观心、等待随时候命的随侍兵士,就只剩下中渊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