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痒,奇痒,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
蔚景喘息着,紧紧攥着薄被捂住自己的身子。
她不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所以,她也非常清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方才进来的兵士见到她的样子,吓得跑了。
因为她的颈脖和手背上都是红斑,他们以为是瘟疫是吗?
也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本来就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
不是瘟疫。
这种感觉她太过熟悉,曾经她在啸影山庄的时候,就体验过的,分明是过敏的症状。
是紫草。
她对紫草过敏。
紫草沾染并不会过敏,食下才会。
她午膳根本还未来得及用,也未食其他东西,就只是在那个假皇后那里帮她试吃过而已。
所以,很明显,假皇后的饭菜里有紫草。
而知道她对紫草过敏的人,目前军营里面,只有锦弦和凌澜。
这般一想,她就通透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给那个女人送食盒的时候,凌澜会拦住她,要看食盒里面的东西。
当时,她还奇怪了,为何打开只是看上一眼,就又盖上还给了她。
原来,他就只需要这看一眼的间隙,足够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紫草的粉末撒入饭菜,遇热融化,无色无味。
他在试探那个女人,试探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她?
看来,早上她处心积虑传递给他的信息他收到了。
但是,缜密如他,沉稳如他,又岂是听几句闲言碎语,就会相信的人?所以,他要亲自试探,他要搞清楚是吗?
难怪午膳一过,就大规模的用石灰水对营帐进行消毒,听兵士们说,就是他右相的主意。
因为对营帐消毒,正好名正言顺地将人赶出营帐是吗?
不然,他又不能贸然闯入皇后的营帐。
他要看那个女人,他要亲眼求证,他要看那个女人是否有过敏症状是吗?
如今好了。
他是求证了。
他是知道那个女人是假
的了。
可是她呢?
她怎么办?
谁知道那个男人下手那么快,竟然用紫草来试探?
早知道,她打死也要跟别人换,让别人去送那个女人的膳食。
好了,上午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方法,既捉弄了那个男人,又将消息送出去了,还确保了自己的安全。
如今,怎么办?
原本还想藏着掖着,等人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去镇上买点抗过敏药,或者去附近的山上采点抗过敏药就好。
谁知,竟是被人发觉。
身上越来越痒,脸上更是,还带着人皮面具,更加难受得不行。
想起人皮面具,她猛地想起,颈脖上、手背上都有红斑,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到红斑,势必会引起怀疑,特别是锦弦那种人。
不行。
她踉跄爬起,来到桌案边,用平素同营的一个兵士练字用的朱砂胡乱地点在脸上,做出红斑的样子。
刚做完这一切,她就听到纷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直朝着她的营帐而来。
人声嘈杂,似乎有锦弦的,有叶炫的……
蔚景一惊,快速回到软席上,拉过薄被裹住自己。
心里有个认知。
完了。
..........................................................................................
素子有急事要出门,感谢来不及一一贴了,明天的章节再一一感谢哈,谢谢孩纸们~~~
五一快乐~~
【223】将她烧了(五一快乐)
蔚景一惊,快速回到软席上,拉过薄被裹住自己。
心里有个认知。
完了。
营帐门口人影绰绰,声音已在近前。
“皇上,瘟疫传染性极强,皇上是万金之躯,断不可贸然进入!绪”
是叶炫的声音。
蔚景从未觉得叶炫的声音如此好听过,这句话于此刻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患。
如果锦弦不进来,只要他不进来……
她正想着,一抹明黄入眼,锦弦第一个入了帐内。
她一惊,希望瞬间破灭。
紧接着,就有很多人都随之进来了,只不过进来之人,包括锦弦在内的,都无一不例外地用帕子捂着口鼻。
当真将她当做洪水猛兽了。
蔚景缩在薄被里,一个一个环视过众人。
凌澜不在。
一堆人虽然入了帐,但都停在营帐的门口,直到锦弦沉声吩咐军医:“快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两个军医互相看了一眼,似是都有些犹豫,或者说有些不情愿,可帝王之命,又岂敢违抗,只得捂着口鼻缓缓上前。
蔚景又本能地朝里面缩了缩,不行,不能让军医检查。
她自己是医者,她很清楚,虽然过敏跟瘟疫症状极为相似,可那也只是外在症状而已,只要一检查,就一定会发现她是过敏。
一旦发现她是紫草过敏,锦弦就定然知道是她。
不行,绝对不能让军医检查,绝对不能!
可是该怎么办才能拒绝检查呢?
两个军医已行至跟前,伸手大力将她攥住的薄被扯了下来。
啊~
众人唏嘘声一片,甚至有人失声惊呼道:“果然是瘟疫!”
蔚景自是知道他们为何这种反应。
因为她的脸上是胡乱点了一些,而颈脖跟手上,却是红斑红疹密密透透,她自己看了都发怵,何况这些本就草木皆兵的众人。
两个军医更是蹙紧了眉心。
其中一个军医一手捂着口鼻,一手企图探上她的脉搏,她大骇,惊惧之下,一把将他的手挥开。
“不要碰我!”
怎能让他们探脉?
一探脉,不仅能发现只是过敏,还能发现她是女人!
不能,不能让他们探脉。
军医不意她会如此反应,众人亦是。
锦弦眸色一寒,冷声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人家军医不嫌弃你,给你探脉已是仁至义尽,你一个小小的兵士,别忘了掂掂自己的分量!”
两个军医本想趁此作罢,忽闻帝王此言,又只得再继续。
蔚景慌乱极了,一边挥舞着手臂,不要两人的手近前,一边拉起薄被再次裹在自己身上。
“不要碰我,我就是瘟疫,我就是得了瘟疫,小心我传染给你们,不要碰我……”
蔚景嘶吼着,又慌又乱,又难受又绝望。
两个军医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作势上前就要将她按住,这一次她没有去拦他们的手,而是飞快地抓向自己的腕。
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抓向自己腕上的红斑红疹,抓完一只又换一只,动作又快又狠,手腕被抓破了皮,有血水流出来,她也浑然不觉得痛。
两个军医都震住了。
虽然理解她的动作,虽然知道她此刻正经历着钻心的奇痒,但是,如果不顾一切的疯癫模样,还是着实吓到了他们。
而且,这样的痒岂是抓挠可以解决的?
只会越抓越痒,越抓越难受。
“不要再抓了!”军医企图阻止。
蔚景就像没听到一样,一边抓,一边大叫着:“我痒,我太痒了,痒死了……”
众所周知,瘟疫最忌讳的就是接触患者的体液,特别是那种斑疹出来的脓血。
如今一双腕挠成这样,谁还敢再去探脉?
两个军医有些为难,征询的目光纷纷看向帝王。
锦弦脸色黑沉得厉害,凤眸嫌恶地睨着那个已然崩溃癫狂的身影,沉声道:“疯子!”
末了,又吩咐两个军医算了。
“既然他自己不让人检查,那便不要检查了!如今大战在即,要遏制一切可能传染的机会。十万大军不是小数目,一旦感染上瘟疫,都不需要跟云漠打了,直接自取灭亡!”
说完,也不等众人做出反应,又厉声喊道:“来人!将这个感染上瘟疫的士兵拖走!”
众人一怔,蔚景亦是,怔住的同时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拖走就拖走,至少不用探脉了,她到时再伺机去找药。
几个兵士领命,七手八脚上前。
锦弦忽的又似想起什么,冷声道:“不行!现在非常时期,一丝都不能掉以轻心!反正他
tang已染上瘟疫,横竖是个死字,我们不能留着他再传染给别人!你们将他送到远一点的地方,将他烧了。”
蔚景一震,愕然瞪大眸子,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烧了?!
他说让人将她送到远一点的地方,将她烧了。
她又没死,就这样活生生将她烧了?
而且还说得如此轻飘飘!
敢情尊贵的人,生命是命,低贱的人,生命就不是命。
是了,她忘了,他是锦弦,早就在战场上见惯生死的锦弦,心硬似铁、残暴狠戾的锦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