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夏!上茶!!”
李?端坐在了沈苾芃的身边,解了棉披风,握着热茶捂着,鼻头冻得有些微红。
“好冷的天儿!”她环视了一周沈苾芃的居所,眉眼一暗。
“妹妹这里没有银碳吗?”
沈苾芃苦笑,其他的院子都发了,唯独她这里没发。这些事本来张管家管着,但是毕竟是君骞掌管着庶务,终归来说是她不知何处得罪了君二爷。
“许是府里最近事多还没有发下来吧!”沈苾芃搪塞了过去。
李?的唇角动了动,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这沈氏也是个良善的,熟不知她刚刚从安阳郡主那边过来,早已经烧了银碳,满屋子的春意。
环碧端上了点心,沈苾芃夹了一块儿递了过去:“姐姐尝尝,这是我的小丫头环碧做的,虽端不上台面,但是吃起来却是极好的。”
李?就着盘子夹了一块儿,果然入口爽滑,一缕凝香回味在唇齿间,只是别有一番风味。
“吓!做的真好吃,什么样的丫头快唤过来我瞧瞧。”
润春等丫头们看到李?虽然贵为侯府的少奶奶,却没有一丝架子,顿时生了几分好感。忙折过身子,将环碧喊了过来。
环碧一袭蓝色粗布衣衫,绾着双髻,低垂了头,两只粗糙显大的手狠命的搅在一起,显然是紧张到极点。
李?看了一眼,暗自觉得这丫头怎么感觉有点儿古怪?当下也不多说,拿出了一粒小银锞子塞进了环碧的手中。
“拿着买些体己的用度。”
环碧弯着腰躬身行礼,额头似乎要抵在地板上。那么的卑微,好似一粒尘埃。
沈苾芃看在眼里忙道:“你下去吧!”
环碧如蒙大赦,急速的退了出去,润春眉头也是一皱,环碧什么都好就是怕生。
“对了,姐姐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我?”沈苾芃别开了话题。
李?身边的丫头拿出了一个银盒子,打开取出搁着的三张银票,递了过来。
“你的红利,我还惦记着呢!”
沈苾芃茫然的看着手里的银票,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忙道:“姐姐是不是记错了?怎么会有这么多?我也是将那些金叶子刚放进去稍许……”
李?拍了拍她的手臂:“看把你吓得跟什么似得,实话和你说吧,我盘下的铺子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绸缎庄。托着宣平侯爷的福气,也接了一些内务府管着的宫里面的活计,盈利自然是大了许多。你放心吧!”
沈苾芃听她如此一说更是有些凝重,万事不该牵扯宫里面,再者说来官与民争利上面不查还好说,若是真查起来,却也是大事一桩。怪只怪自己那几日为了救爹爹和哥哥,心想用钱之处那么多,才托付了李?这桩事。
“呵呵,姐姐说笑了,小妹只是觉得惊讶,还劳烦姐姐亲自送过来,小妹实在是不敢当啊!”
沈苾芃命郁夏拿了两只锦盒来,上面的绣纹具是沈苾芃亲自动手绣上去了。她轻轻打开了盒子,一股淡雅的香味飘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李?看着盒子里方方正正晶莹剔透的香料块儿。
沈苾芃微微一笑:“这迦楠香,礼佛时用起来最好。百花香,看书的时候点着最好了。素闻姐姐礼佛,又酷爱读书,便早早做了想送与姐姐的,只是出门……”
李?哪里不明白,小妾想要出府那是有多么的难,拉着她的手:“让你费心了,我很喜欢。”
“少奶奶!”李?的贴身丫头站在外面传话道,“小姐准备回府了,问少奶奶要不要一起回去?”
沈苾芃一愣,原来宣平侯府的徐小姐也来了,定是找安阳郡主叙话,世家小姐们之间的走动倒也是自由一些。不过需要当家的主母们陪同才好。
“知道了,”李?站了起来,揶揄地戳了一眼窗外,扭过头笑道,“也好,她没几日便要成了你们君家的媳妇儿了,咱们姐妹来往倒是也方便些。”
沈苾芃笑道:“徐小姐嫁进君家也是福份,君二爷人中龙凤,这桩婚事倒也是被人所期待的。”
李?笑了笑没有接话,眼眸中却分明蛮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一脸素净的沈苾芃,缓缓站了起来。
“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姐姐慢走!”沈苾芃将她送出了梅亭,折回身子突然脸色微凛,倒是吓了郁夏一跳。
“小姐?”
“回去说,”沈苾芃走进了轩阁,将刚刚李?拿过来的那三张银票,抽出了一张递给郁夏,“这几日安惠夫人忙着二爷的亲事顾不上咱们,你去求陈妈妈让她想法子将你送到宣平侯府。”
郁夏没想到,宣平侯少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就要去人家府上,不知道五小姐在想什么。
“你拿着银票去告诉宣平侯府的少奶奶,就说我大哥做买卖急需要些本钱,你将我放在她那里的本金拿出来。还有将这银票还回去,算是毁约赔的利息。记住一定要好好说,将那本金拿出来即可。”
“小姐,这是为何啊?我们每个月都能赚这么多银子,而且徐少奶奶也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沈苾芃苦笑:“郁夏,我们现如今在火上烤着,世子爷又不在身边,万事都要小心些。”
第80章 问责
多余的话沈苾芃自不会说,隔天一大早郁夏便匆匆去找陈妈妈,傍晚却带回了一个让整个靖安侯府哄闹不堪的消息。
君骞拒绝了宣平侯府的亲事,理由是——没有理由。
沈苾芃听了郁夏传回来的消息,清冷一笑,这君二爷莫不是疯了吗?这样好的亲事却退掉,既与己不利,又折损了宣平侯府的面子,怎么想怎么觉得君二爷疯魔了。
她将手中的那本古籍轻轻搁在一边,抬眸看了外面的天色,冬日天色黑得早,已是沉沉入暮了。
“吩咐润春她们近几日千万不要随意乱走动,也不要说什么关于二爷这桩亲事的闲话,我们只顾着我们自己便罢。”
“是,”郁夏明白沈苾芃的意思,忙下去传话。
映心阁中,安惠夫人早已经勃然大怒,君骞斜靠在椅背上,淡然处之。
“你……”安惠夫人指向了君骞的手微微颤抖,她已经说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还是不能让这个虐子回心转意。
她绝没有想到,君骞竟然亲自到宣平侯府退了这门亲事,宣平侯府的徐小姐今日听闻噩耗差点儿投了湖。
连久病在床的侯爷也将君骞叫过去狠狠责骂了一顿,气的再也不想看见他。
安惠夫人的一切处心积虑,步步谋划,竟然在这个最节骨眼儿上,被自己的儿子摆了一道。
“你……明天马上去宣平侯府向宣平侯爷,向徐小姐亲自谢罪!将这段亲事给我挽回来!”
君骞黑漆漆的眸子掠过一丝不耐:“娘,这件事儿子不能认同。”
“你疯了么?”安惠夫人转过身直直瞪了过来。
“儿子没疯,母亲不管哪一件事交给儿子办,定会办的妥妥帖帖的,但惟独这件事,儿子不能认同,”君骞坚持到了执拗。
“为何?”安惠夫人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若是强逼定会让他更加反感,随即放缓了语气。
君骞微微坐了起来,神情中有一丝没落:“没什么,只是不喜欢而已。”
安惠夫人瞬间了然,不得不劝解道:“宣平侯府的小姐嫁过来自是做大,若是你有什么心仪女子尽可以收在身边,有何不可?”
君骞缓缓站了起来,歉疚的看着自己的娘亲:“母亲,我喜欢的那个女子是断然不肯做妾的。”
“君骞!!!”安惠夫人脸色剧变。
君骞的背影却消失在了轩阁门外,里里外外的下人们从没有看到过君二爷如此的忤逆,只觉得丝丝缕缕的寒意渐渐逼迫而来,感觉这侯府总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安惠夫人缓缓坐在了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似得,眼眶微红,倔强的硬是不肯将那眼泪掉下来示弱。
“夫人……”张妈妈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你去查一下,最近二爷同哪家的姑娘走得近一些?”
“是,老奴这就去,不过……”张妈妈吸了口气,“老奴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安惠夫人白了她一眼:“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张妈妈神情一凛忙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最近二爷同……同那沈氏走的似乎很近……”
“你说什么?!!”安惠夫人陡然一惊,护甲重重磕在了桌子上,断了。
张妈妈额头微微渗出些汗意,这件事若不是君骞惹得安惠夫人伤心,她就是借十个胆儿也是不敢说出来的。毕竟二爷在这府里,决不能得罪。
但是她是跟随着安惠夫人的老人了,决不能看着这样境况出现。再者,张妈妈这样说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自己上一次替儿子强娶沈苾芃身边的郁夏,自是得罪了她。所以她绝不允许那个沈氏有朝一日能借着二爷得势,绝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