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阔绝对是他此生见过的最令他头痛的人,他曾经想法子将欧阳云阔关进了他的地堡折磨数月,不曾想被楚天救走了。现如今欧阳云阔一跃成为了九殿下的座上宾,成了九殿下一派人的军师。此人倒真的成了二爷最可怕的对手,素锦叹了口气,许是人生真的不得全。二爷为了得到沈氏将她身边一切对她有恩的有情的男子都要除之而后快。结果她自己却走得离二爷越来越远。
此时的丽明轩中,沈苾芃辗转难眠,心中窝着一股发泄不出去的火。君骞竟然骗她?什么欧阳云阔娶了大姐?她没想到君骞竟然将欧阳云阔关了起来,若不是自己捡了一个时机问清楚欧阳云阔额头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欧阳云阔被君骞关在地牢中日夜折磨毒打的事由她根本不会知道。
但是她一向知道欧阳云阔的为人,他是断然不会在背后诋毁别人,想来这样的事情应该都是真的。可是他为何提醒自己要小心君骞呢?这其中究竟掩藏着什么?欧阳云阔为人坦荡,做事光明磊落,若是手中没有证据也不会这样胡乱猜想别人的好坏。难不成他觉察到了君骞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而且这秘密说不定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姐睡不着吗?”郁夏端了一杯暖茶走了过来,她躺在一边的侧榻,听着沈苾芃来回翻着身。想必有什么心事。
“呃……”沈苾芃坐起身来,郁夏将她扶靠在榻边,“梅亭修的怎么样了?”
“昨儿我听他们说再有一个月工期便好了的,小姐……难道大婚之后小姐真的不住在望月堂而是回梅亭吗?”
沈苾芃淡淡一笑:“人啊!在一个地方住的习惯了之后便不想挪地方了,等大婚过后我暂且在这丽明轩临时待些时日,还是想住到梅亭去。”
“可是世子爷……”
沈苾芃抬起头看着窗棂外面透进来的一抹月色。“世子爷大概也希望我住到梅亭去,他也落个清静。”
郁夏的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三天后按着惯例,沈苾芃需要出府住到外面再择日娶回府中,她选择了大哥的飞云阁,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于他人她再也不相信了。
但是与靖安侯府这门亲事所涉及的大小事务却是极其琐碎的,少不得还需要一些人手,她本来想请陈妈妈帮忙谁知道她却因为徐钰小产这件事病倒了。况且自己心中终究对陈妈妈是有些愧疚的,正值想的怎么能找一个得力的帮手时,竹园的素锦带着瑁儿过来了。
素锦看起来还是老样子,瑁儿依然充当起了传话筒的功能,拿着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恭敬地捧到了沈苾芃面前。
“素锦姐姐请坐!”沈苾芃忙命郁夏看茶。
素锦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一边的瑁儿将紫檀木盒子打开,满满一盒子银票。看的沈苾芃心头一跳这是怎么说?
“我家二爷托付姨少奶奶捎过来的,这是公中拔出来的一笔银子,一共是一万五千两,还有一笔银子也一并在这盒子里放着,这个是……”她看了一眼素锦,“这个是我家二爷和姨少奶奶的一点儿心意。”
沈苾芃扫了一眼那银票的厚度,吃了一惊,君骞和素锦送她的银两显然比那公中的银子要多得多,忙起身道:“素锦姐姐,这个太多了一些,我……”
素锦伸出手轻轻握着她的手臂,表情淡然,唇角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瑁儿。
“少夫人还是收下吧。”瑁儿忙道。
素锦放开了手臂,冲沈苾芃行了礼转过身离开。
沈苾芃知道再要是推脱反倒显得矫情了。她送走了素锦,命郁夏将盒子里的银票数了数,连着公中的大概也有近六万两之多。君骞倒是考虑的周全,知道沈苾芃这一次要的就是那些虚名,所以这钱花的自是如流水般。
“收好吧。欠了人家的情,他日再想法子还上,”沈苾芃坐在了椅子上,端了茶杯轻抿了一口茶。
润春走了进来:“小姐,外面的车已经备好了,世子爷让小姐过去一趟!”
沈苾芃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定,缓缓放了下来。彼此厌恶也没有办法,她与他本来就像是唱着一出折子戏。只不过是心境和角色换了而已。
穿过通向望月堂的穿廊,折过那处芭蕉丛林,徐钰之前栽种的月季花儿还开得正是姹紫嫣红,她略顿了脚步,改天找人将这里清理一下。她不要望月堂存在任何徐钰的影子和旧痕,既然走了就应该抹去。
望月堂东侧的书房里,立着君謇颀长的身影,银色锦袍的袍角随着窗外的风微微摆动着。显得有点儿沉闷。
“妾身见过世子爷,”沈苾芃理了理鬓发缓缓走了进去。
君謇转过身看着这个一如往常沉静安宁的女子,看着她清丽绝色的容颜。只是这份容颜似乎消瘦的太过厉害,竟然透露出了几分凌厉的风骨。
他想起了今早平安的话,平安偷偷见过了郁夏,打听到了他走后的这一段儿时间里,自己身边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之间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他何尝不知道候门深院中的这些是非血腥,只是没想到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倔强。出手也都是那么的狠辣。狠辣到让他不寒而栗,心痛不已。
“坐吧!”君謇转身坐在了榻边,却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留那么一抹空间给她。
沈苾芃站着没动,垂着手温婉的笑道:“妾身不敢,世子爷有什么吩咐?”
他眉头一皱,她越是这样恭敬,越让他身心俱疲。
“按着旧礼,你今日出府后,需要一个婆子随着你去飞云阁那边教你学习一些礼仪,半个月后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去接你。这个婆子你看派谁合适?陈妈妈虽然最合适不过的人了,但是没曾想病倒了。”
“让世子爷费心了,之前世子爷派了宋妈妈去梅亭伺候着,我与她也很合得来,这一次我想带着她,还请世子爷恩准。”
君謇本也是同她交代几句烦琐事宜,不管是谁陪着她只要和她说一会儿话,走一个过场便好。但是他与她之间终归是无话可说了,他是爱她,疼惜她,甚至渐渐喜欢上她,但是她毕竟亲手杀掉了自己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他的心其实纠结的很痛,但这份痛楚又有谁能懂?
“我已经派人去了临安,将你的长姐和母亲接过来,毕竟这是你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谢世子爷恩典,”沈苾芃神色平静,暗道接与不接,都是一样的。沈夫人从来都很厌恶她,长姐更是嫉恨到用谎言骗她。她哪里是嫁给了欧阳云阔,只是欧阳云阔的堂兄而已,虽然是世家大族的一个公子但早已经落魄如斯。依着长姐的高傲心性哪里能忍得下这样的平庸?
“这个给你!”君謇终于无话说了,从榻边取出来一个锦盒递了过来。
沈苾芃一阵诧异,不知道他要给自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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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待嫁
君謇将锦盒递到了沈苾芃手中淡淡说道:“飞云阁太小,到时候不足以彰显你的身份,这是我买下的一处院子,里面是房契。你且拿着,院子里面一应摆设器物都已经齐备,在弓弦胡同,到时候临安的亲戚们来了也好有一个去的地方。”
沈苾芃的手中登时觉得沉重了起来,他同君骞一样都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心思,也罢,先承了他的情。她予他的恩情即便是他如此还回来也是不为过的。她随即缓缓福了下去:“谢世子爷恩惠,不知道世子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去吧!”君謇微闭了眸子。
沈苾芃缓缓走了出来,返身将门关好,君謇听着她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张开了眼眸,那抹粉红留在了门外,门内的也许只有孤寂。
“平安!”君謇揉着眉心,显得有点儿疲累。
平安至从随着君謇征战南诏后,曾经数次生死关头守在世子爷的身边,自己也立了不小的战功。本来可以单独立出门户去,但是他却愿意留在世子爷的身边伺候。本来是家生子儿奴才,护着主子平安也是他的职责。只是世子爷同新晋的少夫人弄成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却是让他与郁夏的事儿变得有些难办起来。
“世子爷?”平安从战场中下来后,倒是平添了几分稳重。
“查了竹园那边的情形了吗?”君謇的指尖轻点在了黄杨木桌子的棱角上。
“最近倒是没有太大的动静,欧阳先生果然料事如神,二爷那边的几个暗影子都歇下了。看来三殿下最近在宫中……”
君謇抬起了手臂,制止了平安的话头。有些话没必要说的太明白。
“君骞同她走的是不是很近?”君謇扬起了下巴看着门口的方向。
平安一时间哑然,这个倒真的难说,若是说是,那岂不是给姨少奶奶套上了一个不守妇德的罪名?郁夏若是知道了自己乱嚼舌根子还不杀了他?不,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的便是再也不理会他。可是若回答不是吧?二爷同姨少奶奶的事儿早已经传遍了府中上下。尤其是二爷拼了命冲进着了火的梅亭中要救姨少奶奶那一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