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不曾听过如此荒诞之事,一时都呆了。见林贞掉了茶碗,太夫人缓过神来,对亲戚笑道:“这是老四媳妇,年纪小,惊着了。你们别见怪。”
二太太立刻道:“你三妹妹前儿绣的花样子不好,你去瞧瞧。这里有我陪你五嫂呢。”又扭头对后街上的五奶奶道,“她针线好,叫她带着姐妹们学针线。”
林贞忙对五奶奶福了一福:“五嫂见谅,我去后头瞧瞧。”说完溜了。其实她更想听后续的,怎么就这么绷不住叫人发现了呢!呕血!
后街的五奶奶目的并不在林贞,客套两句不提。
小孩子走了,大人继续聊着。大奶奶叹道:“叫人发现要游街问斩,少不得管上一管了。”
大太太肠子搅做一团,那泼皮,你若管来,必要敲诈一番。少说七八十两银子没了,这季丫头的衣裳还没做呢!
林贞退下来,小姐们早回屋了。与四喜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兴致。忙回房指使丫头们去打听。林家已是奇葩,却从不曾听过这样的故事,原也少见。不到晚饭,就打听出来了。双福唾沫横飞的道:“姐姐不知道,那位大太太,辈分高,年纪却小。据说长的略有大老爷的七姨娘的品格儿。”
四喜问:“大老爷的七姨娘是谁?”
双福一翻白眼:“我怎么知道,横竖大老爷院里就没有丑的。唉,你别打岔。据说很有股风流态势。”
杨妈妈问:“可是孟二老爷的九姨娘那样儿?”
林贞对夫家的姨娘无语。
双福点头道:“应该吧。总之聘了来,也能干,家里样样收拾的利落。把丈夫捏的死死的,还把小叔子拢住了。隔房还有几位替她家买米面盐柴的!她小叔子没娶亲,无人同她闹。其余几房常吵做一团。后街的五爷……咳……五奶奶来告状了。”
林贞道:“所以她不许小叔子娶亲?”
“是了!”四喜道,“这个我知道。不许他娶亲,却不另他绝后。她家的三哥儿抱与小叔子养了。”
双福道:“那原本就是小叔子的儿子吧!”
“谁知道呢!听说是长的像小叔子多些。可他们本就是哥俩,像叔叔也是有的。”
杨妈妈道:“天下奇闻多,这样的事,连我都不曾听过。”
双福笑道:“不至于吧?通……而已,我都听过。”
“谁能拢的小叔子不娶亲呢?”
四喜道:“这不算甚,你道那位太太如何说来?她说:‘有本事的男人三妻四妾,我养家糊口,怎就不能一女二夫了?’”
林贞忍不住一口水喷出来:“我都想会会了!”
杨妈妈道:“别带出来,没得坏了名声。”
林贞挥挥手道:“你放心,既是夫家长辈,早晚得见。我只看一回热闹,蛮横至此,必不好相与,没得惹麻烦。”
杨妈妈道:“这就对了。女人家能行正道便休走歪路。你们命好,生在大户人家,就更要好好的,日后才好夫妻偕老子孙满堂。走歪道儿的,年轻时风光无限,老了几个善终的?人啊,总要一辈子顺当,才是真顺当。便是有玩笑话儿,也休在大庭广众下说,只夫妻两个无妨。”
林贞受教,在客厅里是贵妇、在卧室里是x妇么!懂!嘴上说的却是:“女人家要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杨妈妈笑道:“姐姐是读书人,浅显的事儿能说出道理来,我们却不如了。”
林贞抽抽嘴角:太假了,一代花魁你好意思说人家读书人。真当她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上辈子秦淮八艳叫人演绎的淋漓尽致了好么!
杨妈妈的课程还未完,把信不过的小丫头寻了借口撵出去,只余双福四喜旁听时才道:“那位……虽叫人看着不像,好处却得了。府里的太太奶奶们,哪个走出去不是端庄娴雅?在内里吃了多少亏?姐姐,休信男人嘴上说的娶妻娶贤。男人心里啊,贱着哩。不单要回表白,还得会使性子。我的出身,你们都知道,我也不欲在你们跟前遮掩。你道当时,我们怎底勾着男人的?那时年纪小,使性子也是有的。鸨母们却纵容我们,可真不是疼我们。女人家没些许小性子,就不招人疼。你得让他有点麻烦,让他愁上一两回才惦记着你。若是甚么都叫你做好了,还要他作甚?”
林贞果断点头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那个……李师师接待宋徽宗,还要晾大半夜,别说其他人了。在这方面,穿越的林贞,无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杨妈妈笑了,小地方出来的女孩儿思想倒不古板。她日后还要靠着林贞养老,唯有林贞过的好了,她才有好处。如今看来,日后是不愁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宅斗没什么可怕的,所以我很少写,因为我觉得没啥可写啊
宫斗很厉害,跟政治斗争差不离了,可我少根筋= =||
以及那位女权先锋有原型,我一亲戚,活了83岁无疾而终。前年死的
凶残无比
第62章 深入
亲戚家的琐事,引来杨妈妈教导了一回。杨妈妈无儿无女无牵无挂,一心只在林贞身上,平日十分尽心。林贞并不愚笨,是以杨妈妈教的并不多。正经的大家小姐,有些心眼用多了不好,毕竟不是那种地方的人,直道而行方是大义,只别端得太过便是。平日里同针线上的张婶子二人,唯用心教导技艺而已。
有绣娘出身的先生教着,林贞的手头功夫比孟家三姐妹胡乱学的强上许多。林贞对此时公侯府第的教育十分无奈,该学的放羊一般,镇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女孩儿家嘴里说多两回学问,竟要先羞涩一下,整个就是本末倒置,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然识字有学问与有才又有甚相干?便是男人,也难有几个易安之才,几个字就说“才”,自信心也略过了些吧?再者居安思危,有技艺才德傍生,便是一二代不中用,也有翻身之时。平素里上下人等不说读史,至少也看个戏。七子八婿的薛平贵,也富不到今朝不是?怎么那么好自信,道自家能富千秋万代呢?
林贞不欲多管闲事,然选了白日里做针线,免不得互相讨教。过得几日,林贞便把张婶子带在身边,四个女学生一齐教了。因是额外的活儿,林贞想多给一份工钱,又无由头。管理仆役,不能说赏便赏。若无规矩,她得了好儿还要生怨愤之心。心里转了一回,还是去寻二太太拿主意。
二太太见林贞来了,引道炕上坐下,问道:“你这时来可是有事?”日日上房得见,问好很不必特意走一趟。
林贞也不客气的问:“我院里的张婶子,原只教我一人并与我做些贴身针线。如今教了大姐姐她们,我想添上一份补贴,却不知怎么添。我年轻不经事儿,特来讨教一下太太。”
二太太笑道:“这不该你添,还是未出阁的小姐,不必管这个。明日我寻了大嫂,叫从公中关出来便是。”
“从公中不好吧?”
“有甚好不好?说来是教导她的女儿,很该她出私房才是。你大太太也是大家子出身,不是小气人。你年轻面嫩的不好说,明日我说去。”
次日请安时,二太太果然道:“如今侄女们可是定了跟着张建富家的学针线了?”
大太太奇道:“我怎么不知道?”
太夫人倒是知道,笑着说:“是林丫头的人,叫她带来叫大丫头针线。我瞧过一回,活计真鲜亮。才要告诉你,又忘了。”
大太太方道:“原来如此,大姐儿很该找个妈妈教一教针线了,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
太夫人道:“既然使了人家的人,也不好干使着。从我这里关一份束脩吧。”
林贞忙推辞:“老太太莫外道才是,我的人便是姐妹的人,略教教不费事儿,很不必破费。”
大太太道:“即是教导小姐们,自然该公中出。叫账房记上一笔便是。哪敢打搅老太太呢。”
太夫人点头道:“如此甚好。”
大太太又问林贞:“你屋里的杨妈妈,还教他们姐妹弹筝吧。”
林贞点头:“偶尔玩一下子。”
大太太道:“那边一齐关来吧。往日虽发月钱,做先生与做仆妇还需有分别才好。”堂堂公府大小姐,蹭别人的先生,叫人知道了脸上难看,不若堂堂正正的给一份钱,堵人家的嘴。
二太太心满意足,林贞是她儿媳妇,当然不能让长房占便宜。日常长房仗着儿孙多,已是占尽了好处。她又是个填房,在家下人眼里更无权威。到今日方才略略出了口恶气。又想儿媳嫁妆丰厚,日后分家,许是比大房还过的自在。想到此处,笑意更浓。可惜时值秋日,庄上秋收临近眼前。庄子是公府最大的经济来源,马虎不得,大太太同大奶奶心思早飞到别处,半点没看见二太太略带得意的脸。天下太平。
一到秋收,操心的不止承平公府的当家。林家一亩田土都无,银钱皆是死物,用一分少一分。广宁的铺子无人照管,也收不上几个钱来。玉娘便动了买铺子的心思。京城人生地不熟,靠着丹旭一个小厮,十分不中用。索性托了魏文明留意。京城里好地段的铺子贵倒不怕,只是常年被权贵人家占着,想买人家还不卖。从进京到现在,只寻了两处专租与举子考试的小院。玉娘有钱无处花,先买了再说。横竖离着贡院近,日后拆了自家修房子住也使得。铺子却只有外城的铺子,皆不好,只得继续等着。按说寿宁伯坏事,他那铺子该官收卖了。谁知圣上又留着做公主的嫁妆,并不发卖出来。林家一难,成就的是皇家。如此看来,背负点骂名倒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