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黯然,心中那个想问十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十年后的越前千亚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这一辈子都不会想起那个把他们牵连在一起的约定。
拉钩上吊,要是说谎的话,就要吞千根针。
儿时的誓约犹言在耳,而他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
越前千亚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一天的训练下来,她和沢田纲吉都挺累的,回到楼上洗个澡吃个饭后就各自回屋躺平去了。躺卧在king size的大床上,越前千亚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发呆,想着那个十年后世界将要发生的点点滴滴,她的脸色愈发冷漠,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为了活下去,必须抓紧时间适应这个时代的战斗方式才行……
密鲁菲奥雷昨天已经来袭过了,饶是白兰那样自作聪明的人,也绝对不会猜到他们会继续留在彭格列总部搞‘地下党’工作。晚风萧瑟,温暖的房间里骤然变冷,撇过头往窗口那边看过去,原来她竟然忘记关上窗户了,霍然从床上起来,她跳下床,光着脚丫子来到窗口,正准备关上大开的窗户,就看到楼下庭院里站着那么一个人,瘦弱的背影瑟瑟发抖,只消一眼就知那人是谁了。
大晚上不睡觉在庭院里吹冷风?沢田纲吉脑抽了么?
眉头深深地皱起,越前千亚抬手揉了揉眉心,现在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呢?
他这是准备让自己生病吗?
本不打算去管这个闲事,沢田纲吉爱吹冷风关她毛事?可他跟她都是来自于过去,要想回去必须是一起回去的,亲儿子好歹也是亲儿子,如果他因今晚的吹风而生病倒下,这训练进度不就延迟了么?啧,有心事就去找其他人诉诉苦啊?干嘛没事大晚上的跑去庭院里吹冷风呢?
睡不着觉,沢田纲吉在庭院里站着发呆,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过头,来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沢田纲吉,你是想明天生病吗?”
转头愣愣地看着越前千亚,沢田纲吉咬着唇道:“不,我只是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就要跑到庭院里来吹风?”额角青筋暴起,越前千亚无奈地看着他。
“我只是有些混乱,想冷静一下。”沢田纲吉轻声说道:“你……还是进屋吧,外面很冷的。”
“你也知道外面很冷?”越前千亚不回答,而是冷冷反问道。
“……我,我很快就会进去的。”沢田纲吉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T恤和一条米色休闲裤,古堡所处地理位置偏高,附近只是一片森林,自然温度比城市里要低上那么几度,就算现在刚入秋,这晚上吹过来的风也足够冷了。
“很快?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越前千亚叹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训练了一天,还要在外面吹冷风,你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金刚吗?就算真的是金刚,也经不起自己乱折腾!!”
“我只是想要冷静一下。”
“冷静?这个就是能让你肆无忌惮地跑到庭院里吹冷风的理由,需要冷静的人不止你一个,我也觉得我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了,可冷静的地方有很多,把房门一关,灯一关,乌漆抹黑的足够让你放空脑袋冷静了吧?”越前千亚没好气地瞪了沢田纲吉一眼。“沢田纲吉,你成熟点好吗?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给别人添麻烦,不要到时候密鲁菲奥雷的人还没有打来,你自己就先倒下了。”
越前千亚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老妈子。
“我……”委屈地看着越前千亚,沢田纲吉知道她说得这些都是事实。
越前千亚见他如此委屈的表情,也只能叹息了。“明明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实战,为什么你的心性和想法都还是那么幼稚呢?指环争夺战的事情还不足以让你真正长大吗?”说着,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一下子让你接受这样的现实,很困难,但人总是要在逆境中成长的,我们不能永远停留在原地……”
“停留在原地不好吗??”沢田纲吉突然很大声地吼了出来,停在广袤森林中休憩的鸟儿们被这一声惊得猛然飞走,很快扑棱着翅膀消失在黑夜之中。
越前千亚被沢田纲吉这爆发性的一声大吼给吓住了,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沢田纲吉似乎从来就没有那么大声的说过一句话,这个样子的他,真的好陌生,难道泽田纲吉也被人给穿了?
两人僵持着站在原地,谁也没有继续开口打破这份诡异气氛的打算。
良久,泽田纲吉突然动了,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越前千亚紧盯着泽田纲吉,她没什么心思去想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围一下子又回归了初时的宁静,连一丝虫鸣声都没有,为了不让密鲁菲奥雷的侦查部队发现他们还在古堡里,一到晚上除了地下训练场外,其他角落都不会亮起一盏灯,夜幕一旦真正降临,四处便真的漆黑一片了。
月亮发出幽暗的淡黄色晕光,晚风吹起了两人的头发和衣服。
沢田纲吉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面无表情,他朝越前千亚伸出了一只手。
冰凉的手落在了越前千亚的脸颊上。“我讨厌你,越前千亚,我真的好讨厌你,为什么留在原地就是错的?难道人注定了必须要不断向前吗?”
越前千亚睁大眼睛没有说话,她觉得沢田纲吉有些怪怪的。“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拉钩上吊,要是说谎的话,就要吞千根针。”沢田纲吉凑上前,低声在越前千亚耳边轻语。“你是骗子,越前千亚,你是个大骗子。”说完,他又往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真是完全被越前你给打败了,过去明明是你说不准忘记的,我努力不让那个约定化为泡影,却还是敌不过世事无常,为什么你可以把过去抛却的干干净净,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为什么我只能停留在原地,回望着那个对我来说最幸福的过去呢?”
越前千亚愣住了。
原来,泽田纲吉根本就没有忘记那个约定。
她到底来到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这里还是她笔下的那个世界吗?还是……从她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很多东西都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不是那个越前千亚,永远都不是。“沢田纲吉,记住了,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去缅怀过去,人必须往前看才能有未来。早点进屋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训练呢,一起加油吧。”
“不要。”沢田纲吉看着越前千亚说道:“我想要变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已经不打算跟越前一起训练了……而且,你是骗子,大骗子,我才不要。”说完,沢田纲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庭院。
他跑开了,徒留越前千亚一人,这下需要好好冷静的人,得换她了。
原以为这个世界就是她笔下的那个世界,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了那么多的变数,沢田纲吉竟然还记得那个坑爹的儿时婚约?虽说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的,但这个约定却是引发越前千亚之后一系列决定的开端。
为什么他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越前千亚想不通,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那个外表看似腼腆胆小,实则内心极度温柔坚强的少年。
这一夜,越前千亚注定失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25第二十四目
地下训练场依然气氛紧张,越前千亚在山本武和库洛姆.髑髅的精心栽培下,武力值有了飞跃式的突破。整整十天的斯巴达训练,让她大致了解彭格列这群强人为何到现在还稳稳妥妥在给白兰穿小鞋的原因了,好歹也是天野娘的亲儿子,被彻底game over之前也得让对方吃不了好果子才行。
那天晚上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沢田纲吉了,他们两人的训练的地方也似乎有意被分开了,就算他们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聪明的十年后一众又怎会看不明白呢?每天都刻意避开见面,就连分开训练这个提议也是由沢田纲吉这边提出来的,越前千亚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天色渐晚,越前千亚洗完澡准备回房间,长廊道里漆黑一片,但远远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廊道的尽头,夜色太暗,她一时看不清那人是谁,等走近,幽暗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户洒进来的那一刻,她看清了那人的具体容貌,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她往那人走了过去,顺便把顶在自己头发上的毛巾丢在了那人的脸上。
站在那人的面前,越前千亚伸手给了对方一个爆栗。
那人没有哀嚎,没有痛叫,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穿着白色衬衫,站在窗户大开的廊道里,棕褐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大大的棕褐色眸子里头一次出现了令她不懂的情绪。
“……洗好澡干嘛不去擦干头发?”越前千亚瞪着沢田纲吉问道。
“自然干不是更好吗?”沢田纲吉淡淡地看着她说道。
“你最近在折磨自己吗?”虽然不想问,但还是忍不住问他了,因为他瘦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因为两颊无肉而显得更加大了,才短短十天的时间,他怎么可以瘦成这样。“训练是最消耗体能的,你难道连饭都没有好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