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思忖着道:“自从先帝的乌拉那拉皇后过身之后,景仁宫一直空着,倒也可惜。还是慧贤皇贵妃的咸福宫。臣妾想着,不如让恭常在和禧在住景仁宫,颖贵人和恪常在住咸福宫。”
皇帝道:“那也好。即日着人打扫出来吧。尤其颖贵人和恪常在是蒙古亲贵之女,布置上要格外有些蒙古的风味。”
如懿笑盈盈颔首:“是,皇上不久才刚在前朝平定西藏郡王珠尔默特那木札勒叛乱之事,如今准格尔内讧,正在蠢蠢欲动,这样的人选,倒是对满蒙尤其是蒙古各部极好的安抚。”
皇帝搁下笔,意味深长地看了如懿一眼,口气温和关切而不容置疑:“皇后有着身孕,才三个月吧,还是不宜多思,尤其是前朝的闲话,也不要多听。”
如懿心头徒地一跳,忙欠身道:“臣妾也只是随口说起选秀的家事,若惹皇上不悦,是臣妾的过失。”
皇帝笑了笑,那笑影却未曾弥漫到眼睛里,只是道:“皇后有孕辛苦,还是早点儿回宫休息吧。朕去瞧瞧庆斌。”说罢,起身便传轿出去。
如懿看着皇帝的身影,不觉百感交集,抚着小腹,神色黯然。这便是君恩了,虽则有了身孕,虽永寿宫那场风波,到底是伤了里子了。”
借着这样的由头,十一月太后的六旬万寿,皇帝亦是办的热热闹闹,风光无限,除了循例的歌舞献寿,奉上珍宝之外,更在太后的徽号“崇庆慈宣”之后又加四字“康惠敦和”,便尊称“崇庆慈宣康惠敦和”皇太后。
然而,如懿亦知,这样的尊荣背后,更是因为太后的长女端淑长公主嫁在了准格尔内讧颇有牵制之效,皇帝才会如此歌舞升平。但太每每关心起端淑之事,皇帝便笑着挡回去:“妹妹一切安好,又有公主之尊,皇额娘什么都不必担心。”
到了十二月里,新人入宫,皇帝颇为垂卒,侍寝也常常是这四人。其中颖贵人长得杏眼樱口,脸若粉雪,年轻娇憨又带了几分草原的泼辣爽利,格外得皇帝的喜欢,近新年时便封了颖嫔,可谓一枝独秀。如此,嬿婉日渐被冷落,日子也越发难过了。
年下时天气寒冷,接连下了几场雪,皇帝索性除了养心殿,便只宿在咸福宫力,嬿婉益发不得见皇帝,不觉也着急起来。然而 颖嫔出得恩宠,却也有些手段,和恪常在将皇帝围得水泄不通,嬿婉如何能见到,去了咸福宫几次,反而被颖嫔瞧见受了好些闲话。“令妃放心,皇上在我这儿好好的,怎么也不会贪喝鹿血酒了。”
颖嫔风头正盛,嬿婉也只得悻悻的回来了。这一来,嬿婉气急交加,少不得吩咐春蝉唤了田嬷嬷过来说话。
田嬷嬷倒也还殷勤,见了面便说笑:“小主这个时候唤奴婢过来,可是看上了嘉贵妃身上的胞衣?算着嘉贵妃可也快生了呢。”
嬿婉一时也不接话,只往桌上一指。那里原放着一匣子银子,嬿婉扬了扬脸,澜翠又添上一小盆珠宝,看得田嬷嬷的眼睛都直了。
嬿婉笑道:“听说田嬷嬷的独生儿子要捐前程了,这些东西正好帮得上忙吧!”
田嬷嬷收回了直要黏到那些珠宝上的目光,会心一笑,道:“小主要什么,直说吧。奴婢一定尽力而为。”
嬿婉含笑抿了口茶;“嘉贵妃的胞衣本宫不在意,要就要最好的。皇后身上那张,如何?”田嬷嬷愣了愣,像被针扎了似的赶紧缩回几欲抚上那些银子的手,咋舌到:“小主的意思是,像对着淑妃那样如法炮制?”
嬿婉抚了抚鬓边一对金蔓枝攒心碧玺珠花,慢条斯理到:“皇后娘娘生产,嬷嬷资历最深,一定会去接生的。一回生二回熟,嬷嬷熟能生巧,一定能再次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田嬷嬷脸都不敢抬起来:“小主,那可是皇后娘娘!”
“一样是女人,有什么不同的?对着舒妃你敢下手,对着皇后就不敢了?”
嬿婉莞尔一笑,“本宫也没叫你杀了皇后腹中的孩子,只是希望皇后不要再生育罢了。皇后娘娘三十多岁了,生了一胎再不能生,也不奇怪啊!没人会疑心你的。”她伸出纤细的这么一剥,撕下胞衣,扯伤了宫体,一了百了。”
田嬷嬷吓得脸都变了,腿脚一软就跪在嬿婉跟前,哀求道:“令妃娘娘,可不敢啊!那不是旁人,是皇后娘娘!”
嬿婉扬了扬青黛色的柳眉,不屑道:“舒妃也是宠妃,你怎么敢?”
田嬷嬷伏在地上拼命磕头:“舒妃小主是叶赫那拉氏的,不比皇后娘娘是中宫国母。而且皇后娘娘是头胎的嫡出,皇上这么郑重,还去奉先殿祈福祷告了。连太后平日里那么不待见皇后娘娘,也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这个节骨眼上,便是杀了奴婢也不敢啊1”
嬿婉见她磕的额头也青了,怕旁人见了要问,忙止住道:“好了1‘
田嬷嬷吓得忙跪直了身体,直瞪瞪得看着嬿婉。嬿婉烦恼地摆了摆手;’罢了。本宫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愿便算了。澜翠,好好儿送田嬷嬷出去。‘
澜翠答应着半搀半扶拖了田嬷嬷出去,春蝉见嬿婉一脸阴郁,便递了茶上前低声道:”其实要田嬷嬷做也不难,就拿她上回害舒妃的事要挟她,谅她也不敢不对皇后下手。“
嬿婉托腮凝神,道:“田嬷嬷是个派得上用场的人,逼急了她,以后一拍两散,对谁都没有好处。本宫没有娘家,宫里能用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用上。”
春蝉愤愤,亦为难道:“皇后娘娘害的小主没有自己的孩子,她和舒妃却一个个都怀上了咱们难道一点法子都没有吗?”
嬿婉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恨恨道:“本宫也不敢弄死了皇上的孩子,只是要她们尝尝和本宫一样生不出孩子的痛苦罢了。”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她有些憔悴的泛着鸭蛋青的脸上,“哎,要是皇上肯来,本宫也不比那么难过了。要紧的,还是君恩阿!”
然而,天际唯有一抹云翳,淡淡遮蔽了那抹淡月的痕迹。清冷的永寿宫,仿佛连一点儿月光的照拂也不能得了。
如懿怀到第六个月时,额娘便进宫来陪伴了,如懿是知道皇帝的恩典,亦是替皇帝陪伴着已经数月不能侍寝的自己。
太后派遣了福珈姑姑来看时亦笑:“到底皇后娘娘好福气。先头孝贤皇后在世时,也只有在潜邸生二阿哥时娘家的额娘进来陪过,到底也不是入了宫里这般郑重其事呢。”上了年纪的人,论起生儿育女的事来又是一大篇话,福珈姑姑又是个极健谈的,一口一个“承恩公夫人,”直哄得如懿的母亲十分开怀。
待到人后,母亲问起女儿生男生女来,如懿亦是一脸淡然:“太医说起来,仿佛是个公主。”
母亲便怔了一怔,犹自不敢相信:“是哪位太医说的,准不准?”
如懿倒不甚放在心上:“皇上也问起过女儿,但侍奉女儿的太医齐鲁和江与彬,一个是老练国手,一个是后起之秀,都是在太医院里数一数二的。”
母亲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半晌叹了口气道:“也好,先开花后结果,总能生出皇子的。”
其实有孕五月时,皇帝每每看着如懿渐渐隆起的肚子,便慨叹:“若是位嫡子……”他见如懿笑容淡淡的,便笑着道:“当然,公主也是好的。”
如懿便笑吟吟地缝着一件水蓝色的婴儿衣衫:“也是,皇帝膝下只有两位公主,和敬公主又嫁去了蒙古,臣妾也想添一个公主呢。女儿多贴心啊。”
背转身无人之际,如懿便盯着江与彬道:“胎象如何?”
江与彬含笑躬身:“一切安稳。”
如懿掂量着问:“男胎女胎?”
江与彬拱手贺道脉象强劲有力,皇上会心想事成,有一位嫡子。”
如懿松一口气:“本宫相信你说的事实话。齐鲁老成谨慎,他不敢对本宫论男女,也不敢对皇上说。”
江与彬笑言:“自然不敢。说了之后,万一不对,可是死罪。”
如懿笑着瞟他一眼:“你却敢说?”
“那是因为皇后娘娘不会杀了微臣。”
如懿扑哧一笑,继而正色,捻了一片酸梅糕吃了:“男胎也好。可本宫不想让皇上高兴得太早,也不想让旁人不高兴得太早。”
江与彬懂得:“胎象的事,除了请脉的人,旁人都不知道。他们若要揣测娘娘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只能看娘娘的饮食。”
如懿举着酸梅糕笑:“酸儿辣女?”
“民间传闻,有一定的道理。”
如懿微微一笑:“本宫嗜酸,如今可要多多吃辣了。”
于是小厨房流水价端上的彩色,色色以辣为主,辛辣的气味便在翊坤宫中弥漫开来,让所有进进出出的鼻子都闻见了。”
便有好事之人开始揣测:“皇后娘娘那么爱吃辣,别是位公主吧?”
有人便附和:“可不是?酸儿辣女。嘉贵妃怀德每一胎,都是爱吃酸的。今儿午膳还吃了一大盘她家乡的渍酸菜和一碗酸汤鱼了。”
“还是嘉贵妃好福气,胎胎都是皇子。皇后娘娘年纪大了,好容易怀上一胎,却是个公主,白费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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