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曾经被几个嫉妒得红了眼的女人奚落嘲讽几句,可这也是最严重的困境了。
其他的,基本就没有了。
很显然,她是低估了后宫众人捧红踩白的能力和兴致。
当所有的一切发展到连一个小小的太监都敢对她冷嘲热讽,连她宫里宫女的月例银子都被克扣的时候,她终于不能再摆仙女的姿态,安之若素了。
贞嫔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事情的关键是在武德帝的身上。
尽管她就对那已经开始皮肤松弛的丧失生命力的躯体,和那股子深入到骨髓里的衰老的味道,依旧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然而这些日子她终于明白,恩*并不是后宫中必须有的东西,却是一个妃嫔想要有尊严的活下去的唯一手段。
贞嫔终于彻底放下了身段,亲手准备了一碗她以为皇上最喜欢喝的荷叶莲子羹,穿上了武德帝曾经夸奖她娇艳似花,她却最最讨厌的嫩粉色的衣衫,带着宫女一摇三摆的又一次往龙乾宫去了。
可是这一次不同于以前的任何一次——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放弃机会,就算是所有的奚落她,就算是王喜仍然阻拦她,她还是要坚持跪在那里等下去,就是为了见武德帝一面。
她相信,凭借她的容貌和才华,只要武德帝见到她,一定就可以想起她的美好。
她亲自拎着小巧的食盒,一路走在已经繁花似锦的皇宫里。
她本来最是喜欢这御花园中那美丽的蔷薇,可是如今却觉得它身上带刺,过分的倔强,只怕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她微微的皱了眉头,想要避开这里,转到另外一条路上。
谁知道,她刚刚迈开步子,就听见有人说道:“呦,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最最得*的贞嫔娘娘啊!”
这声音物美娇艳,偏偏说的话让人讨厌得很。
贞嫔不用回身,就知道,这必定就是近来不断找她麻烦的惠贵人——哦,不对,应该是惠嫔——她近日因为深得皇上的*爱,已经被晋升为嫔位了。
贞嫔本想着不予理睬,奈何现在形势不如人。
如今已经不是她能够嚣张跋扈、唯我独尊的时候了。
相反的,此消彼长,惠贵人早已经一跃成为武德帝的新*。
而她不过是昨日黄花。
贞嫔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里的食盒交给了身后的宫女,然后回身,勉强给自己挂上一个不怎么甜美的笑容,才行了个半礼说道:“原来是惠嫔姐姐,真是幸会。”
惠嫔原是比贞嫔大了两岁,叫上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可是惠嫔本就是看着贞嫔不顺眼,自然把她说的每一句都当成是嘲讽。在这里,她认为惠嫔就是在故意讽刺自己年纪比她大,看着比她老。那面色瞧着就不怎么好看了。
“吱吱吱”,正当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惠嫔身后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鸟鸣声。
贞嫔眼睛微微一错,就看见惠嫔身边的宫女拎着一个精致的鸟笼,那里面正关着一只羽毛五彩斑斓的小小翠鸟。
这只小鸟不同于往常所见的任何一只,那羽毛真是异常的美丽,在阳光的辉映之下熠熠生辉,虽然小巧,但是却有凤凰般的风姿。
恰巧惠嫔今日也穿了一条五彩月华裙,那每一个细小的褶皱都是不同的颜色,而这条裙子粗粗看去,似乎有上百个褶皱,微微流动之间简直如同月光浮动。
竟然是同那小翠鸟的羽毛相映成辉。
贞嫔即便是再不喜欢惠嫔,也不得不在心里称赞一声,这条裙子果然是美丽异常。
惠嫔眼珠一转,笑着说道:“妹妹觉得,我这裙子漂亮,还是这只西域翠鸟的羽毛更漂亮。”
这话倒是有些难以回答了。
要是放在往日,贞嫔自然是实话实说,可是今时今日,她可不敢再给自己的处境火上浇油。
她只能是假作真诚的说道:“自然是姐姐身上这条裙子漂亮!”
“果然是真话?”惠嫔似乎是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话。”贞嫔虽然不服气,也只能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
惠嫔突然一笑,不怀好意的说道:“妹妹的眼光一向是最好的。既然这样,那想必是皇上也一定会喜欢这条裙子。这样吧,如果皇上今晚召见我侍寝,那么就说明你不是在说假话,如果没有召见我侍寝,可见你就是在敷衍我!那么,我就会去禀告贵妃娘娘,罚了你这一年的月例作为惩罚!”
贞嫔登时愣在当场。这样无理取闹的赌注,也只有惠嫔这样的女人才能想得出来。
她想要不答应,可是惠嫔那个德行分明就是仗势欺人,不由得她不答应!
这不是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既不想要让皇上今夜召这该死的惠嫔侍寝,又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候没了一年的月例——她已经很久没有拿到家里送来的银子了。
她只能忍下心中这一口气,笑着说道:“这样的事情,又岂是我这样的人能够决定的?姐姐真是会说笑!我不打扰姐姐欣赏美景了。”
说完,她也不管惠嫔答不答应,就匆匆去了。
惠嫔冷冷的看着贞嫔离去时候的仓皇模样,心里简直痛快极了。
曾几何时,她就是希望这样狠狠的踩在贞嫔这个贱人的脸上,好让她明白这后宫里并不是她能够独领风sao的。
如今,终于被她看见贞嫔这副狼狈低贱的模样,总算是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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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静菡今日倒是空闲得很,坐在家中百无聊赖之际,本来想着要出去逛一逛,舒缓一下心情。
谁承想人还没动,就看见青凤小跑着进来说道:“王妃,这下子可是出大事了。”
柳静菡翻了个白眼,说道:“哪一回你不是大惊小怪,哪一回又是真的有什么大事?你有话就直接说,即便是不加上这么个前缀,我也会好好听的。”
青凤气得直跳脚,忍不住发誓赌咒:“奴婢对天发誓,这一回可真真是惊动京城里大门小虎的大事!”
“到底是什么事?”柳静菡倒是被青凤这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勾起了兴趣。
“明月道长回京了!”青凤大声说道。
“什么!”
这回惊讶的轮到柳静菡了!
明月道长回来了!?
上一次太子和楚王出京,其实最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明月道长,好化解当时京城之后总流言蜚语四散的局面。
这么料到人没有找到,两个人却是一死一瞎,弄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过好在京城的百姓已经被吸引了注意力,那些流言也算是不攻自破了。
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经趋于平静,人们对于太子的死亡也默然接受了,楚王的眼睛也已经恢复了,明月道长居然回来了。
柳静菡想起那位曾经在危难时刻帮助过司徒俊的苍松。
也明白他必定是在明月道长的授意之下,才会出手相助司徒俊。否则他一个方外之人,又何苦搀和到这储位之争中来?
她本是被事情惊得猛然起身,这时候也算是稍微平静了心情,又慢慢的坐下。
“这事情难道是已经传遍了京城不成?”柳静菡觉得明月道长不是这么个高调跋扈之人,应该不会把事情闹这么大。
反而是静静的走,静静的来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可不是吗?整个京城都传遍了,都说是明月道长是被皇上特意请回来的呢!否则又怎么可能被安排住进皇宫呢?”青凤一副侃侃而谈的模样。她也算是见过明月道长一面,虽然也不过是匆匆一瞥,但是也很是仰慕道长的仙风道骨的呀。
更何况,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明月道长明明就是最灵验、最慈悲的,真真是入世的活菩萨。想必是因为如今京城之中百姓水深火热,所以才特意又回来解救的。
柳静菡却是不认为这明月道长突然回来,是因为什么要慈悲之心。这必定是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储位之争?
武德帝这等人真的会求助于这等虚无缥缈之事?
她可不觉得那般阴鸷刚愎自用之人会真的觉得难以决断了。
只怕是有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
她一刻也不想耽误,也没有了心思去做其他的事情,就一心一意的等在府中,就想等着司徒俊赶紧回来。
谁知这一等居然等到了三更半夜。
等到司徒俊真的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的时候,一见柳静菡居然还打着呵欠等在那里,顿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睡?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赶忙扶了柳静菡起身,想让她去休息。
柳静菡用手轻轻拍了拍嘴:“这不是就是想着要等你回来吗?”她又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才说道:“听说明月道长回来了?”
“不错!”司徒俊按着柳静菡一同在榻上坐下,苦笑着说道:“当初那样千辛万苦的去请他,闹得个那般的下场,最终也没有能够见到他一面,没想到现在……居然不请自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是提前给了你们消息?”柳静菡也渐渐没了睡意。
司徒俊抿了抿嘴:“没有!今天一大早就突然出现在宫门口了。连行礼都没有,可以说是孑然一身了。”
柳静菡听到这里,觉出了一些不对劲,赶忙问道:“怎么,苍松那小子没有跟在明月道长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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