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不是我白天见过的那位公子又是谁?本座本想称呼他名,但他并未亲口告诉我,如此似乎有些唐突。
“白衣公子?还要假装不认识我到何时?”
“难道我们曾经很熟?”
“曾经不甚相熟,但姑娘去救过我性命。”
“既不甚相熟,何必记得,就如这鸿芳馆,日夜客多如过江之鲫,若要我都记下来,委实不可能。况我现在记忆也不好,不喜为如此琐事消耗精力。”以流梦的武功和谋略权势还须人救,本座怀疑他在和我套近乎。“不过,我道是很好奇,在天下第一公子落难时,想本人如此弱不禁风的女子如何救得了公子。”只是不晓得这人图的是什么,才还是貌?本座自以为后者的可能居多,但明显流梦在相貌上较月倾楼更胜一筹,他就算回去自己照镜子也比看着别人好。
“弱不禁风?”流梦瞄了本座一眼,轻笑起来,仿佛听到一个很好玩得玩笑。仿佛突然手一动,扣住本座命门。本座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本座现在体内委实和常人无异。但以本座现在残存在灵魂的神力,也不是实在躲不开。但本能感觉他不会伤害我,便由他去了。良久,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本座一眼,有说,“应该中过很深的毒,武功散了也不算什么,索性性命是保住了。只是……你真的失去记忆了?”
“为何反复问这一句?”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有些搞笑。本座想甩掉他很来不及。但我说话却一向很随和。“逝者不可追,既无过去,何言开始?上天既让我失去记忆,一定有他的安排,也许过去的种种本不该重复。”
流梦有些玩味的看了本座一眼,说,“准备一直呆在这?如果是因为失去记忆被迫留在这里,不如跟我回蝶梦山庄。”
“我想先在这呆一段时间,在这里看各种各色的人来人往还是很有意思。况且,我还是很喜欢在闹市安身,太安静安逸的生活于我太无味。”哎,过久了空与静得生活,本座现在开始想念繁华。毕竟是在人间的最后一世,还是多看看周围的景致好些,在异世当然要尝便当地美食。世上最大的乐事,当属吃字。
流梦又跟我说了很多,总结来无非是想让我跟他回蝶梦山庄以报答我昔日的救命之恩。虽然真正救他的人不是‘我’,但既然本座承了这个身子,便有些心安理得的承了这份恩,向流梦要了三个条件。无论何时,本座让他为我做三件事,他都不能拒绝。本座原以为,像他这样的古代人考虑问题一定老奸巨猾的思索片刻,但看到他喜滋滋的答应,本座竟然有些后怕的觉得自己似乎掉入某种陷阱。
流梦走的时候,已近亥时。本座困意非常。当然,如他来时相同,他走的不是门。
朦胧着眼走向里间的床榻,因太疲惫而没点灯。接着外间的灯光,就势往床上躺去,却蓦然跌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胳膊也在瞬时围在本座腰上,温热的气息也向我的脸上喷去。
私潜入室的登徒子!!!
本座心中咯噔一下,睡意立消失。
一个个不走门专夜半拜访,看来这身体的主人委实惹了不少是非。她是散了,只是可怜的本座这么晚了不睡觉来解决这些是非。这是不是本座跟流梦要承诺后的报应,不过这报应来得,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你……”
你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为何在这里?
本座想说什么,却在他身形灵活一动,和本座体位互换后,感觉到温热的身体覆到身体上,本座大脑登时一片混沌。心中一动,隐隐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终究什么都没想到。
“我?”他嘲笑的看了本座一眼,继而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该向自己的丈夫解释一下,刚刚三更半夜和一个从窗户里跳进来的男子都谈了些什么。还那么开心,你以前是从不对外人那样笑。”带着醋味威胁十足的话语。他放在本座肩上的手捏的肩膀好疼。
如此黑漆漆的夜里一个男一女如此惨不忍睹的暧昧姿势和动作,仿佛若是本座不能说出让他满意的答案,他便身体力行的让本座知道什么是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
这人真是“我”丈夫?不知为何,他如此登徒子的行迹委实让本座不爽。若这个人当真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刚才本座与流梦说话时,他大可光明正大的跳出来下逐客令,也不必隐匿行径,现在才兴师问罪。本座不知‘他’与这身体的主人具体是什么关系,只是本座实在不想承这份‘责任’。这人太不可爱了,本座喜欢尊礼重道的男人。
第三章:问罪
“这位公子,好像认错人了……不过,你……能先放开我吗,你手弄疼了我肩膀。”陌生客气略带厌烦的语气,他身体一僵,捏着本座肩膀的手一抖,全身的气势减了大半。看他一时气短,本座就势一把推开压在上方的身体,转身从床上跳下。只是很悲催的是,本座的新裙子因还压在他身下一角,而被有些不幸。只能一声清脆的裂帛声,就……不过感谢古人穿衣服时层数多,本座尚未春光乍泄,但也很是尴尬。
“可能有什么误会,或是公子走错了房间。里屋光暗,不如公子到外间来细说些吧。”遇见登徒子,在无力反抗的情况下,为保自身,还是把对方当做君子对待好些。若是以小人之道对待小人,今夜吃亏的肯定是本座。以这人武功,本座还没喊人,说不定就被灭口了。
没看清他的表情,本座甩动了一下裙子,出了里间。纵然本座故作镇定,但这期间隐忍的怒气,还是让手忍不住颤抖。
当一个习惯强者的位置,一旦处于弱势,且毫无反抗时,再好的修养也会忍不住恼怒。更重要的是,本座都要快困死了,还要和一个看着像高智商的人斗智斗勇,真是……没有天理。
可怜的本座,如此被毒害过的身体,灵魂之力一点都发挥不出来,只能暂当一个弱女子。
待到他从里面出来,本座已坐在外间用了一盏茶,精神也比流梦走后好了许多。
看着他那张和司御清八分相似的脸,本座不禁有些讶然,此人应是皇亲国戚。再看那脸部线条刚毅果敢,冰寒气势,标准的冰山美男子。他又在流梦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潜到内室,这人武功自是高不可测。惹上了一个集权势、容貌、武功于一身的男人,若现不解释清什么,本座日后必定麻烦不少。或者就算本座解释清,日后也会有很多麻烦。哎,穿越后的各种关系处理,委实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只是,现在本座是实话实话,假话实话,还是假话假说?本座又该如何解释曾经的‘我’消失的现状?
“首先,说句对不起……不知道以前曾经跟你发生过什么,但是失忆后,任何人对我都是陌生人……请你谅解我现在所做的一些事。”
在任何人面前,先道歉总归没错。在聪明人面前,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至少本座说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真的。再配合上适当的表情,纵使他不相信,也不应该再对本座咄咄相逼。虽然觉得他不会怜香惜玉,但本座还是非常努力的装出一副受惊过度楚楚可怜模样。
本来就弱的情况下,假装强势不是明智的选择。这是本座成功活了千百年后一大经验。
在本座说话的时候,他低垂的眉睫抖呀抖,拿着茶盅的手抖了一下。几滴茶水溅在那月白的袍子上,很是刺眼。看来,他对从前的‘我’还是很在乎,但又似乎从前‘我们’关系并不是是非融洽。
“你打算以后从此如此待我?”良久,他说话一句让本座非常摸不头脑的话。只是落寞的语气,在黑夜中听起来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人都死过一次了,醒了已委实不易,何求其他。虽是失忆,我想上天已待我不薄。”听不懂他刚才的话,本座只能故作深沉的感慨自己的处境,用心良苦处也只想博得那人一点同情罢了。“上天既让我忘记一些事,应该有他的道理,公子何必太执着?”
“所以你便呆在青楼?”他抬头看了本座一眼,眼中莫名的情绪让本座心中一震。“你这是在报复我?”
报复?本座有些哑然,觉得他的话很不可思议,本座清闲惯了的小脑袋有点跟不上思路。不过从他的话中,本座可以听出这个一个意思:他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只是以后,本座该不该利用一下他的恻隐悔过之心呢。否则,以现在的实力来说,局势对本座很不利。
“青楼女子如何,大家闺秀名门望族又如何。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不如意之处,只要自己过的自在快乐便好,何须介怀别人怎么说。公子好像对青楼女子有些偏见,难道富贵权势人家的女子便比青楼女子干净多少,世俗如何浑浊,谁又能比谁高贵多少,很多人只是生的好一点而已。”看了一眼那张依旧面瘫的脸,本座又说道,“诚然,你也说了,我以前并不常真心的笑。我虽然不记得曾经的自己,却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惬意。很高兴能每天看到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我留在这里,并没有人逼迫于我,这是我的选择。而我既忘了你,何来报复之说。难道你曾经对我亏欠深到让我连失忆都不忘报复。”本座又看了他一眼,略微有些窃喜的发现,那张面瘫脸,有了丝裂缝,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那句话进了他的心。“前尘往事不过一梦浮生,人生不需要太执着,还是如现在这般相互维持原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