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我,想必是肮脏丑陋到了极致,以至于他们险些没能认出来,但是凭借着那张脸,也许全身上下能证明我是昔日那个风华绝代的烈夙公主的证据,便只剩下这张脸了。
“王爷,时间不多,我们需要尽快撤退。”大概是,是袁肃的声音吧,那么,那么是不是,是不是慕醉他……
“本王知道。”然后便是一阵有些急促的步伐,热切的呼吸在耳边飘着,“诗雪,诗雪,听得见吗,疼不疼?”
我微微张了张口,但是已经长达一个月没有说话的嗓子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模糊地发出一个单音节,“清,清……”嗓子干涩沙哑,觉得充着血,在慕醉抱起我的时候,我难得的感到了这一个月以来的痛楚,身上的肌肤被磨蹭到,尤其是双脚的疼痛,这样的结果,是代表着,以后要在轮椅上坐一辈子么?
“我知道,先带你回去,好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也在抖个不停,但是却在袁肃提出要接过我时,断然拒绝了他,“本王来就好。”
第百一十九掌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时隔这么多天,感到风吹着面庞,心里微微一松,尽管双脚疼得让我冒着冷汗,但是只要脱离了那个地方总是好的,一下子放松下来的心情让我分外疲惫,被困着的日子里,尤其是双目失明后,只能望着虚无的黑暗失神。现在慕醉来了,他既然过来了,那么总是会有法子离开的,我不必担心什么。
深陷在睡眠中,直到被人唤醒,下意识地动了动手,仿佛千钧重一般,那一刹那便彻底清醒了,尽管看不见,但是双目仍然是瞪得大大的,慢慢地挪着能动的右手,轻轻抚着左手腕处,不是丑陋的伤痕,已经被人包上了轻柔的丝绸。
“诗雪,醒了么?”耳边是慕醉的声音,离我不远,大概是触手可及,外面很安静,没有人吵闹,“彩云做了你最爱吃的,先用了膳再睡,好么?”然后便是探过来圈住我的手臂,比起那日的颤抖沉稳了许多,可以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因为完全是一个废人,当他将我置于腿上,亲手喂着我时,我也安然地接受了。
全程几乎是慕醉自己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也许旁边还有侍候的人,但是周围很安静,“饱了么?”听到他搁下汤匙的声音,我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然后便闭上了眼,靠着他昏昏欲睡。
“大王,微臣有事禀报。”声音很磅礴,来自屋外,应该是某个武将,震得我微微一颤,有些难受的蹭着慕醉绵软的袍子,便要更深的将头埋入发丝中。
慕醉身上的怒气微微散开,压低了声音道:“把人带出去。”然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估摸着是黄公公的脚步声,“还想睡么?”靠着他不说话,但是那般模样已经摆明了,“把这些都撤了。”然后是一阵轻晃,当身体再次碰触到柔软的锦被时,便再也不想搭理慕醉反常的状态,径直陷入了沉睡。
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梦,没有不安,直到自己再次醒过来,无神的双眼凝视着某个虚空,其实我的视线里能看到的,不过是一片黑暗罢了,隔了没多久便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大概是慕醉。
“估摸着你该醒了,来,正好他们已经备了晚膳,睡了这般久,晚上还睡得着么?”鼻端闻到他身上有几分凛冽的味道,在这个——大约是夏季的季节里,有些微的凉意迎面而来。待他将我再次安置在他腿上时,我微微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裳,也不知道要看哪里,只是固执地瞪大了眼睛,他静默了片刻,才道:“慕清很安全,孩子也很好。来,乖乖用膳。”
我最担心的事情也不必再担心,安下心一口一口慢慢嚼着慕醉喂过来的晚膳,等到再也吃不下,才摇了摇头,示意慕醉我吃不下了。至于南昭与隆裕,现在我还不想知道什么,这破身子,总得修养好了,但是能好到哪种程度,便不得而知了。想到这个,心情便有些低落,无力地靠着慕醉,眼睛也闭上了。
等慕醉用完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他仍旧是将我抱上床,然后应该是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我,“诗雪……”他轻叹了一口气,缓步离开,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又折了回来,听到他将什么东西搁在木案上,“给你上药。”
感觉到左手腕处的肌肤露了出来,然后便是一阵凉意,闻闻味道,应该是治疗外伤的紫复散,慕醉换药的手法很熟练,没有碰到我受伤的地方,“王太医说了,左手的筋脉接上了,只要好好休养,便能痊愈。”他重新给我包上一条丝绸,将我抱在怀里,然后便轻柔地将我身上轻软的袍子褪了下来。
我有些不愿地想要躲开,但是因为全身乏力,只能被他褪了下来,“别扭什么,这几天的药都是我帮你上的。”话完,感到背部一阵刺痛,引得我倒吸了口冷气,“忍忍,身上的伤,总不能留下疤痕。”但是却又感到他放轻了手,耳边是他有些灼热的呼吸,我偏过头去,却牵动了背部的伤口。“乱动什么!”
等到药上完了,他才帮我换上了一件新的袍子,“这些日子不能沾水,等过些日子再沐浴。”然后便躺在我身边,“诗雪,不能开口说话么?还是,不想跟我说?”
似乎知道我没有说些什么的欲望,他自己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诗雪,南昭的气数,差不多尽了,等再过些日子,我们便到璟瑄殿上给你报仇,好么?你的身子,王太医看过,身上的伤坚持换药,不会留下疤痕,诗雪,你的眼睛和腿,他有些无能为力,不过没关系,等战事一了,我们便去寻大夫,天下之大,总是会有人能解这毒,治好你的,嗯?”
我觉得有些累,但是慕醉一直这般说着,我能做的,便是闭上双眼,将脸埋在柔软的锦被中。
“诗雪,还记得之前我问过你的事情么?我问过你,你是否还有事情瞒着我,你说没有,其实我知道,你有,还是一件大事。你习惯将事情埋在心里,不过,这也怪我,往日里对你太苛刻了。现在我问你,其实流景和倾心,是我的孩子,对么?”他的声音如魔咒一般冲入我的耳中,惹得我身子立即僵住了,“母后走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很想开口问问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不是连当年的事,还有我与慕清的关系都知道了,但是喉间肿胀充血,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诗雪,”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受苦了。虽然对慕清谈不上什么好感,但是他能照顾你们母子,我很感激他,真的。”已经不是以往那种不明显的反常,自从我被救回来后,他的表现几乎可以与往日的慕清相媲美,连往日里自称的“本王”都不曾在我面前说过,这样的慕醉不是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男子。
我睁开眼睛,知道他正盯着我,微微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便听到他的声音,“时辰不早了,你现在身子不好,早些休息,乖。”然后将我的眼睛覆着,他这般说着,没了他在一边碎碎念叨着,很快便觉得一阵困意袭来,慢慢陷入了睡眠中。
等到第二日醒来时,身边没了人,大概是早间时分,微微敲打着床栏,周围应该有着侍女,果然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夫人醒了?饿了么?”彩云将我从床上扶着坐了起来,伸手理了理我的袍子,“夫人待会儿再换件袍子吧,这件都睡皱了,今儿外间天气倒是挺好,不如待会儿出去透透气?”
我点了点头,总是闷在屋里,心里也不会好受,待彩云要命人去通知慕醉我醒过来时,我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裳,微微摇了摇头,我需要些时间来整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慕醉在一边,总会牵扯到我的心神。
被彩云喂了膳食后,便被挪到了院子里。院子里许是前天下过雨,空气显得清新许多,也有些凉意,彩云取了一床薄被帮我盖着,便寸步不离地站在一旁守着我。
我用完好的右手轻声敲了敲软榻的扶手,示意彩云将那日的情形以及这些日子外面的局势讲给我听听,闲着总是无聊。
“夫人,大王吩咐了不让你操心这些事,”见我一直敲着扶手,才无奈地道:“好好好,奴婢这就说,您别敲了。”她将我的手放入被子里,才慢慢开口:“奴婢那日晚上正在外面准备第二日离开时马匹需要吃的草,村子里那时人也不少,一个大意,便被人迷晕了,等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人丢在山上,便赶着下山,村子里的人都很错愕,为什么奴婢还会回来。然后奴婢赶着要去看看侯爷的安危时,便觉得水莲姑娘看上去情绪有些不稳定,细问之下,她才说刚刚因为要将伞给您送过去,结果赶到那里时,发现您被人带走了,说那人就是一直跟着您的弄影。奴婢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便想要劝侯爷离开村子,但是侯爷很固执,最后将奴婢赶了出来。奴婢没有办法,只能发了信号,让附近的影卫过来护着侯爷,奴婢便感到弋阳求见了大王,因此那日送信的人过来时,大王已经知晓了这些。”
“大王原先面上没说什么,只是奴婢看得出来,大王很担心您的安危,明面上不动神色地一直进攻着南昭,暗地里一直吩咐袁肃加紧寻找您的下落,因为那日后来下了大雨,原先山上的痕迹都被破坏殆尽,等查到您的下落时,大王连夜便赶过去了。夫人,侯爷后来被救出来时,对墨相的态度很不一般,好像是隐藏着什么恨意一样。让人惊讶的是,侯爷全身上下一点上都没有,夫人您可以放心了。”彩云的话一字一字地落在我耳中,让我大致知晓了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是由自己来猜测,真是费神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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