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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门毒女 [封推] (无风自飞)


  “他的妻儿也不行?”,萧泓咬了咬唇,心有不忍。那日所见,他只告诉了父亲与长兄,连姐姐那儿都没提过。
  萧泽轻哂,“他家只有个五岁的女儿罢了,能做什么?”
  是呀,如画中纯白乳羊一样的娇小女儿家,能做什么?萧泓垂下了长长的眼睫。
  “跪羊图歌?”,萧泽有些无奈地揽着心软的幼弟长吁口气,脑中模糊掠过些闪想。
  越想越觉着可行,萧泽兴奋地站起身,把小弟高高地抱了起来,在梅坞前转了个圈,“皇帝好名,是个想当千古明君的!”。

  ☆、第23章归乡路漫漫

  七月初二,洛京西郊十里折柳亭,刚在黎明时分下过一阵儿透雨的天空,碧空如洗。
  骤雨歇,天朗气爽,宜上路,也宜送别。
  不算大的六角亭,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得密不透风,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青瓦飞檐翘首,残泪点点。
  亭内外无论老幼,一律的青衣素袍,凝重庄严,虽不见朱紫,但依旧按着品级,自然有序。
  众人送行的是前任礼部尚书周显,但人堆儿里已有着几个便服官员讲究古礼地改称他为周国老了。
  从六月二十五日起,周显连着几天被已然重病辍朝已久的当今陛下召见。虽然被屏退的内侍也听不真君臣两个在一起究竟谈了些什么,但皇帝对着周显数度流泪,抚背挽手、赠衣赐食的几个亲近举动传出一星半点,就够让一帮子勋贵大臣心中有了共识。
  就在昨日辰时,圣旨颁到了周显出狱后暂居的大慈恩寺,恩准了周显的致仕,赏进正二品,准参与廷议国事,食全俸,赐安车驷马、几杖钱帛……
  周显的五子,本还是白身的周柘也得了个六品奉议郎的虚官衔。就算目前周家长子周松还关在狱里不得自由,周显上表严辞求请以国法秉公论处其子,不枉不纵,但牢头狱卒的脸色总归是由冬入了夏。
  若没有半月前的憾事,象周显这样的归乡也可算是恩宠备至的荣退了。
  几位老大人饮尽杯中送别酒,对着周显拱手行礼,眼角不禁浮上几滴浊泪,非关交情,更多的是触景生情,物伤其类。
  被围在亭中央的周显,已不见几个月前还如笑佛一般的团圆脸儿,入狱吃了些苦头的骤瘦让他的双腮瘪塌了下去,额上也多了几条皱纹,更刺眼的是在数日内就覆满了一头的银霜。
  发如雪,如同亭中正幔盖在黑陶骨殖坛上的白绫布一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陈朝虽说讲究停灵三月,入土为安,但周显出狱后亲洗儿身,恳请了大慈恩寺的和尚们做了法事,待周柘头七一过,就行火化。
  虽也有人暗自诟病原掌礼部的周显在儿子葬仪上居然过分的不讲究,但总归是念着他的失儿之痛,众人也对此默然不语。
  被同情着的周显,眸光低垂,透着安祥,静静地凝视着正在周柘灵前行礼的小儿。
  不同于此前兄长高绩的三顿而起,年幼的高维稽首长拜,端正肃穆,又带行云流水般的节韵,庄重非常。
  “小儿高维曾从周家五弟习过两年画,虽无师名,却有师实。”,高恭向身边人解释着,声轻语悄,但不妨碍如涟一般向四边散去,就连几位持重的老大人也暗自点头赞许。
  高绩对逝去的世叔行礼有节,而高维的大礼却更有情。
  周显明显也对高维更喜欢些,待他礼毕起身,就将小人儿拉到了身前,带着几粒淡褐斑点的大手攒紧了一只小手,声音发涩地轻唤了一声,“好孩子!”
  再望向肃容立在一旁的高恭,周显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哀伤,道:“长德!高周两家,世谊相交,又为姻亲,老夫想着能否让两家……”
  哒!哒!哒……一阵狂噪的马蹄声碎,踏破了十里亭的宁静,也将周显的未尽之言尽数吞没。
  “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你们都跑这儿来小朝会了!”,亭前堆着的人流分开一道,周显抬眼,却对上了正骑在马上的景国公萧睿。
  萧睿正当壮年,虽则人尽皆知他因是萧家独苗,自小被萧太后和皇后溺爱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一个,完全不类父祖。但架不住萧家世代相传的底子好,倒给他套上了个很有卖相的壳子,金玉其外,闪亮非常。
  这会儿,他倨傲地勒马亭前,剑眉星目,猿臂蜂腰,也照样儿显得颇为威武健壮。
  “哈哈!本公想起来了,周老头儿,你也是今日回乡的。”,看清送别情形的景国公未下马,只居高临下地用鞭梢遥指着周显,笑道:“原来,你这老货也有今天!”
  这一开口,就又引起了满亭哗然。
  十二年前,东宫身故,由云州赶回洛京的国舅爷萧睿自上而下大闹一场,带人痛打太医与参与调查太子死因的官员,其中就有周显。十年前,贬在燕州的周显曾参劾萧睿擅离封地云州,偷回到旧日景国公经营的幽燕之地……细究来,两厢很是有些积怨未解。
  但此时,亭中还供着周柘之灵,景国公就如此失礼,一时引起了送行官员的公愤。即便是外戚勋爵,敢于如此挑衅世宦清贵的,也就这么一位混不吝。
  看着挽袖拽着马头,硬要自个儿下马赔罪的小御史,萧睿冷笑连连,道:“弹劾?尽管去!要强留下本公问罪更好,反正老子不想离洛京!若不是你们这起子小人作祟,皇帝姐夫也不会用姐姐遗命压着,硬让本公带小子们回云州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人群中同样义愤填膺的几位反被同伴劝住了。令景国公于七月初一前离京也是陛下亲下的旨意,这位不肯走的瘟神已死磨硬缠地拖到了最后时限,若是此时被他找到了借口又强留下来,那被当筏子的可是要遭罪的。
  “周某多谢国公爷殷勤相送了。”,周显放开了高维的小手,自亭中缓步走了出来,微笑着从一脸通红的小御史手中抽出了马缰,放在一边。
  再接着,周显的干瘪老脸轻仰,一片祥和,拱手致礼,道:“归乡路遥,还请国公爷走好!”。
  一声冷哼,萧睿扯回马头,傲然而去,身后数骑默然景从,对人群中细碎的指责声仿若未闻。
  不知是那句话突刺入耳,本已前行的当先一骑突然地又停了下来,回缰数步,顿时亭内亭外,一片肃宁。
  只见马头重拔向北,却有男人恼羞成怒的高声喝骂响起,“呀呸的!老子养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有个鬼用!滚过去一个!我们萧家也不是不知礼的!”
  景国公身后的马队停了停,几匹小马踟蹰踏步。然后,其中一骑上有个童髻披发的孩子翻身下马,犹豫着牵着马绳呆站了会儿,才在兄长的催促下快步跑了过来。
  本以为理应是世子萧泽前来代父赔罪的众官员,眼角带上了几分不屑,接着在吃了一惊之后,嘲讽更浓。
  奔来行礼的是个*岁大的孩子,一身银白锦袍衬得小脸清雅干净,礼也行的很是标准,与此前的高维一样,稽首长拜,再而三。
  “礼过了!”,站在父亲身旁的高维用眼角偷瞄着和自己应该是同龄的男孩,心中暗起淡淡的愤恼,莫名,只是觉着属于自己的特殊被分走了一半。
  在高维动念间,灵前跪伏的小身子已肃立而起,转回头撩袍大步径直向前奔去,仿若刚才只是完成了一次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两对同样透明干净的眸子在空中交会一碰,又瞬间分开,不见痕迹。
  “他是谁……”,马蹄声渐响渐远,拂去了两个男孩心中不约而同涌上心头的疑问。
  远望着从玉穗园更晚出发的景国公车队先行向北,周显也团揖一圈,与众人最后道别。
  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挥开身边的仆人,亲手将置在亭中石桌上的陶罐抱在了怀里。
  “柘儿!咱爷俩也该启程了。爹……爹带着你,回家去!”
  老人微微佝偻的背影一步一步向着不远处的马车行去,四下悄然,只听得脚步声缓起缓落,默默呆立在亭侧的高维却觉得自个儿的小心脏擂动如鼓。
  他突然一下甩开与哥哥相牵着的手,大步地冲了出去,对着将启程的马车高喊出声,“周家爷爷!爷爷!”
  高维使劲地抬臂摇晃着小手,他忽然想到刚才周显要在众人面前跟父亲要讲的未尽之言,应当与自己息息相关。
  青布车帘半掀,老年人带着褐斑的手掌伸出,向着稚子声传来的地方摆了摆,重又缓缓收回摁在了怀中的罐顶之上。
  周显背靠着轻摇的车壁,闭上了昏黄的老眼,口中喃喃,道:“也好!一南一北终是隔着远了些。柘儿,待到家了,爹定会为云姐儿好好打算……我们先回家……”
  “回家,回家……”
  车轴轻响唱合,旧车老仆相随,南归路漫漫……
  相较于周显沉闷的护灵而行,北返云州的骑队,是恣意飞扬的。
  景国公队伍早早地就分开了两部分,一队带着十来个景国公在京一年新纳的姬妾大摇大摆地穿州过县,而性好玩乐的景国公亲带另一队钻进了莽莽山岭之中。
  日暮时分,随意找了处山林安营扎寨,孩子们又玩起了最爱的抓羊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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