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红梅的只是一纸户籍,放她自由而已。
云锦帆的红姑,怎么能一直委屈着给人为奴作婢。
何况周曼云不需要替身,再活的一世,不困身也不困心,不论结果如何都已经比前世要美好了许多。
踩着水,从水底重又立身起,练过柔锦之术的少女袅袅如同水中仙。
玉臂轻展,湖水涟起,苍茫的天水一色中自有鸟翔鱼潜,自由自在。
(第三卷,终)
☆、第191章 雄性的责任
泰业十一年,春三月,云州。
鸣沙河套千里平冈,一阵烟尘突然由西至东狂飙而起,如同从青色天幕下的黑山山麓席卷来的飓风。
待渐近了河边的临时营寨,急速的马蹄声音才渐次地在引导下缓缓地慢了下来。
奔来的这群骏马无辔无鞍,起先是由牧者驱赶,但一开跑,就都凭着本能卯了劲儿地争先恐后抢跑到了目的地。
当先的一匹通身皆黑的骏马,翻腾雪蹄,长鬃飞扬,竟是后蹄蹬地人立而起,昂首冲着落后的同伴长嘶鸣声,仿佛尽透着按捺不住的得意。
过一会儿,就有着几匹毛皮顺滑,姿形优美的骒马被马倌牵引着凑到了黑马的身边,放开了缰绳,让它们在浅青色的草地上自由地追逐嬉戏。
矫健马身相互碰撞,优美头颈相靠相嗅,在连续粗鲁地尥蹶子踢走三匹上前嗅臀吻颈的骒马之后,倨傲的黑马似乎对一匹一直温顺立在旁边的栗色母马产生了兴趣。
黑色儿马昂首前行了几步,停了会儿,低头张嘴咬上了栗马的膝盖,再接着抬起的马头又靠上了栗色的脖颈上启齿轻啮。
远看着目的达到的牧者松了口气悄然离开。
开春流水湍急的鸣沙河滨,踏着方长出芽的新草,黑色骏马猛地一下压上了自个儿挑中的伴侣……
“影骓已经六岁了。本来我想着今年它要是还不肯找伴儿,就把它骟了!”,远处高高的中军寨楼上。仪容威严的中年男子看着河边正办事的一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岁月似乎很是优待着景国公萧睿,即便已近知天命的年纪,身形姿容却要显着要再年轻上十岁,甚至比青涩未脱的儿子们更多了洒脱自在的成熟魅力。
分列两排侍站在他身后的*个年轻男子或少年,肃手凝眸,口鼻观心。他们个头长相不一。但无一例外都姓萧,都得管景国公叫亲爹。
聪明的自在心底猜测着老爹话中带着的别意不好意思搭腔,而笨拙些的听话入耳却根本没有半点反映。
没人敢搭腔,自觉无趣的萧睿轻咳了一声,直接点了自己最笨的儿子问道:“小六!影骓算是这两年难得的良驹。你晓得为父为什么要骟了它?”
“阉过的儿马性情会安稳些,临阵对敌更为妥当。”,萧泓按常识答案应着,声音清冽如乍解冻的春水。
萧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刚才那副四平八稳的严父模样全然不见,仿又似回到了撩猫逗狗的荒唐时代。
“放屁!它象现在这样老实地多弄出些和它一样跑得快的小马驹子。老子阉它作甚?费十来年功夫,垫进上百条人命,万两黄金砸下去才辛辛苦苦越过陈瀚边境从祈兰引来的良种。还是个童身就说废就废。你当老子和你一样是脑子进水的白痴!”
骂得顺溜的景国公,径直捋了袖子露出截肌肉结实的黑胳膊,象极了擅打嘴仗的市井闲汉。
借机敲打的六子萧泓就立在他的眼前。
在云州重新被往糙里搓了一年后,萧泓个头儿又最后窜了寸许。晒得带上阳光铜色的面容已看不到刚从江南回来时还残留着的一点温雅,但是美少年的底子在,混在一堆兄弟中依旧是最打眼的俊美。
依稀故人影!
萧睿盯着儿子,原本极盛的怒意一下子烟消云散,化作了匝在心头的一声叹息。
如果说错,那么应该也是在他少年时就放他去了江南的老爹做错了,就象近年刻意养气敛性要想摆出副正经样子吸纳人才的自己。总是不经意就再现了少年时的荒唐。就算当初觉着自己是在做戏韬光养晦,但几十年下来,真的假的都也成了习惯。
溺爱之心起,萧睿的声音不觉地放软了,道:“小六,去岁末起诸事纷乱而现今更是收到皇帝要南巡的消息,我在年前可是已写信给南边又推了你的婚期。”
“爹!孩子知道了!”,萧泓低声应着。
“你倒是能忍!”,萧睿冷哼着摇了摇头。
“嗯!明白了!爹是在气着六弟又赶了您送去的屋里人!”,恍然大悟的一声从萧泓身旁嚎了出来,萧家三子萧渊在倒春寒的日子着单衫还露着强壮的胸肌,一身油亮黑皮快赶上了河边精力无穷的影骓。
除了夫人徐氏和萧泓的嫡亲兄姐,萧泓中毒之事,萧睿并没有告知其余诸子。
去年,在听长子报过南下详情后,萧睿请一直供奉在萧家的老神医齐世保给萧泓看过。
先解笑独眠,再给萧泓安排了女人服侍,等体内的未知淫蛊成熟,再想法用血引引出。齐世保也认为,这是维护萧泓身体健康最好的医治方式。
哪个当爹的乐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一直被疼痛缠着,还忍痛不语的撑着?
但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马驹子一样,萧泓的抵抗无所不用其极。三番两次之后,在他的背后多出了两个支持者,萧睿的夫人徐氏还有长女萧婉。
不听话的儿子麻烦,而上赶着添乱的女人更烦,还打不得骂不得。
萧睿原本打算待春暖花开后,捏着鼻子象吞苍蝇一样将还在霍城的那个周氏毒妇给小六娶回来就得了,但现下纷乱局势却明显地又要将萧泓的婚期再度拖延。
其实打从萧睿心底来说,他也如长子萧泽一样想对萧周联姻反悔了,否则一队轻骑往南接了周曼云来并不算是难事。
正因疼爱,才不想儿子被女人拿捏,即便以爱之名。
“萧泓!你自看看你的兄弟们,他们每一个都比你更配当了萧家男儿!”,既已被萧渊说破。萧睿索性抬起手臂,环指着自家的一堆虎狼。
“天地间优劣相汰,象影骓这样有着优良血统和卓越能力,它就得将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繁衍更多后代,让流着它血液的族群尽享这片沃腴草场。”
世间万物,大多是雄性比雌性更强壮有力。更风骚张扬。春暖时节,雄鸟展开艳丽的尾羽赛喉啭鸣,雄兽相拼相博力压群雄,莫不是为了争夺着能让自己血脉繁衍的交配权。
生为男儿,若不如是。
不论权势财力。萧睿自觉这一生已足以傲然到地下直面了萧家的列祖列宗,他承担并完成了一个男人对家族最基本的责任。
而显然走火入魔不顾自己身体的萧泓,太过令他失望。
但任萧睿口干舌燥地教训了半天,低头受训的萧泓面色依旧静若平湖,半点涟漪不起。
“萧泽!”,拿着六子没办法的老爹。愤愤扭头吼上了活该为弟弟们操心的老大,道:“你去跟贺家说,换了小八娶贺三小姐!”
“我娶?”。原本闷笑看六哥挨骂的萧泷,不可思议地将手指指向了自己的鼻尖。
“对!你娶!去年贺家姐妹在云州,你小子不是总在人家姑娘面前摇尾来着!”
“爹!不能因为六哥不肯娶她,您就推给我!故友亲旧现在谁不知道。贺明岚看上的是萧六!”,萧泷与三哥萧渊非同母,但鲁直的性子却象是同一个娘胎爬出来的。
“我已定亲,是没法娶别人的。”,萧泓终于开口轻声补刀。对他来说,曾为路人后却又在亲眷中扬言嫁定萧六的贺明岚简直就是亟待推得越远越好的祸害。
“我比她还小一岁,让七哥娶她吧……”。萧泷扁嘴继续挣扎,即便知道父亲下了决心更改的可能并不算大。
他不是嫡母所出的六哥,受宠有限,但是萧家男儿的自尊却一样。曾经对漂亮的贺明岚动心不假,但是把一个公开说过要嫁给自家哥哥的女人娶回家,还是觉得咯应得慌。
看着兄弟们对贺明岚归属的推推挡挡,立在父亲身边的萧泽敛了敛瞳孔,心下轻叹。
相较与其他几个年长已婚的兄弟,六弟萧泓给下边的弟弟们作了个极坏的榜样。萧泽等人的妻子都是由父母之命定下的,而小六的顽抗却提示着这群年龄更小的少年,其实就算要找个女人暖床生娃也是能去挑个自己喜欢的。
可是,萧家还是必须娶了贺家女,无论是谁。
为了萧贺同盟,也为尽了道义。
在去年八月间,贺明岚长兄贺鸣的丧讯报到了云州,他是在从清远北归路州的途中遇匪而死的。
来报信的贺家对萧家没有半句怨言。但是贺鸣是为什么留在清远,萧贺两家心知肚明。
“帮我照顾好两个妹子!”,当年故友离别的叮嘱如犹在耳。
会去江南是为了萧泓,而贺氏双姝是跟着他们一路回来的,贺明岚估计也是在风雨同舟的一路瞅上了小六。
周家女那边的婚约缔结未实,周曼云本人看着并不是实心实意要做萧家媳,如果让萧泓弃周娶贺,本是最好的结果,可奈何他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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