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是正经带着诰命的三品高官夫人,而自己也不过是个荣退二品官的庶子媳,这样的低头娶妇实在是低得不能再低了。突觉受宠若惊的闵氏,脸皮一阵发烧,手中的帕子几乎就要拧出了水,一个好字险险的就要出了口。
奈何坐在一旁的高氏看着自家嫂子的纡尊降贵,更觉眼皮大跳,不等闵氏开口,又开口抢了话劝道:“弟妹,一家女百家求自然是好的,但忱哥儿媳妇还没从新柳带了准信回来,到时弄拧巴了,彼此都是亲戚,反倒把美事搅成坏事了。”
再转了头,高氏对黄氏陪笑道:“嫂嫂,这谈婚论嫁也讲着先来后到,此前音姐儿的婚事正跟霍家商量着还未出个结果,我们高家就来抢着来说,也急了些。不如您就带着维哥儿在霍城稍住,我们这就派人到新柳再催催看?”
“新柳霍家太不爽利了,若果真跟他们做了亲家也是麻烦……”,有了高家作比,闵氏对霍家的不满也自然地嘟哝出声,但高氏的话她也听着了,反手握了黄氏,歉疚言道:“曼音得您青眼实是万幸,还请姐姐再等上几日吧!”
黄氏笑着点头应了,只心中一柄小刀直恨不得将陪坐在身边的小姑子直戳了千洞万孔,想着高氏周家媳高家女的身份,一并叫上本想是让帮个腔,却不想一径坏事的偏偏就是高蕙其人。
被这么一拖着,周家妯娌再报了周老太爷,兜转一圈,说不准又是被下了颜面否了。
出师不利的黄氏心中暗恨连连,而另一边,在霍城街上晃荡的高维也暗带着碰壁的郁气。
不比年少时在周家后院的通行无忌,甚至于连前一次来霍城周家还安排内宅姐妹见了个礼的待遇都没了。周恪妻子柳氏年轻媳妇主中馈,力求的就是个稳当,传言中曾勾搭过良家女的男子即便是再亲的亲戚,也都不会放了家中未嫁的姐妹露脸相见。
“还说让我对周曼音上点心,这一次却是连周家兄弟都忙得无人相陪……”,高维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权当是重游着少年读书的旧地。
“高兄!高兄……高维!”
刚刚转了一处街角,高维就听得了连迭的几声惊喜呼喊,待停住脚步回首看去,却见个微胖的年轻人喘着气拎着袍角追了过来。
“郗诚霖?郗兄,原来是你!”,认出了昔日传芳书院的同窗,高维脸上的微愕渐化了淡淡的欣喜。虽然求学时,关系并不算亲近,但颇受冷遇的现在,见着个对自己满脸堆笑的人,高维的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几句寒暄之后,郗诚霖就把住了高维的手臂,力邀其往家中作客,热情非常。
高维望了望等在丈许外的墨竹和其他几个下人,有些为难地摇了下头,但就在此时从郗胖子袖口吊下的一块翠绿通透的玉佩轻晃着粘住了他的眼神。
“她?”,高维脸皮抽动了下,一个侧身挡了众人看过的视线,作了个嘴形疑问地看向了对方。
郗胖子眼中含笑地点了点头。
“墨竹!我要跟郗兄到他家中一叙,你们且回去报了夫人就是!”,高维扬声尽数打发着跟着的下人,约着过了黄昏,再到不远的星角巷接人就是。
青天白日,道路平阔,跟在郗胖子身边往他家走的高维深一脚浅一脚竟象是踩在松软的泥地里,几几无法自拔。从郗胖子手上又转到他手里的玉佩是他年少旧物,当初也是在霍城时送了出去,此后多年在另一个人手上珍惜藏着。
“维哥哥……”,高维刚被郗诚霖让进自家的二进院子,院中一个腹大如箕的年轻妇人就淌着两行清泪向着他扑跑而来。
“素儿!素儿……小心……”,男人半是心虚半是紧张的话语,被久别再逢的薛素纨尽数地吞在了嘴里。
无怨无悔,一如既往的温存,似乎当日在夏口不管不顾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力委屈着自己,理解着男人种种难处的佳人,不但宽着高维的心,还不顾着自个儿六个月大的肚子宽慰了他的身体。
手搁在薛素纨隆起的腹部上,高维尝试着感觉着胎儿的动静,一时间尽将在周家受到的冷遇抛到了一边。
“素儿还有孩子要顾着,无法好好伺候夫君。不如下次让柳叶儿一道跟着伺候了。”,轻抚着高维趴在自个儿**肚腹上的脑袋,薛素纨淡红着眼眶哽咽建议着。
“素儿不嫉吗?”,高维重又觅上了芳唇,边吻边问着。
“只要夫君能顺心达意,开心就好。倒是怕到时曼云妹妹进了高家门,会容不下孩子和我们……”
“谁说我要娶周曼云?”
“高郎几次来霍城不是为求了曼云妹妹为妻?周六小姐出身名门,自小就有父兄宠着,不比素儿命苦,只能自个儿捱着活路!”,哀着自家不幸,薛素纨的眼泪又忍不住要掉了下来。
“不是周曼云!”,高维坐起身将薛素纨搂在怀里,轻声言道:“是周曼音,那个要面子,耳根子软也会对你更好些的周曼音。”
“高郎是为我退求其次吗?”,薛素纨感动的热泪不受控制地垂了下来。
抱着她的男人郑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轻声叹道:“只是就连这么个婢生的假嫡女,周家还拿乔着不肯嫁我。”
“那是周家有眼无珠!”,薛素纨愤然地在高维怀里直起身,瞪着一双黑漆美目,怒意之下也极具了美态。
高维大笑着,又重将美人儿揽回了怀里。
一而再,再而三地黏糊了许久,高维才起了身到了前院,诚心地与郗诚霖道谢,再接着却是正经地与这位昔年同窗把酒言欢了。若高夫人派人来接,高维当然不想被堵在后院薛素纨的被窝里,几经教训,他多少学会了**要节制要做好面上事。
黄昏,墨竹来接时,看到自家少爷与郗诚霖讲文论诗,谈兴正酣,也就领着周家派来的几个护卫自在门口等着。
“周家是怕承纬兄你天黑晚归,安排了车马和护卫,还是派人看着你这个准孙婿?”,郗诚霖借着酒劲儿,低声调侃。
高维笑着摇了摇头,就刚才在帮了薛素纨的郗诚霖面前,他同样透了与周家谈亲不易的底,话入耳也就知是人家在打趣。
“说来小弟也是怜着她恋着承纬兄的一片痴心,才出手帮了。那样好的女子肯屈身为妾,若是遇上了恶毒主母折损了岂不可惜?小嫂子良善又无娘家依凭,你若不护着,周家女借着家势可不就欺她欺定了。再说,周家现这样在婚事上拿大,到时周五小姐自觉是高家苦求,自家委屈嫁了,也会让你夫纲难振。”
郗胖子见自个儿的说词引得高维连连点头,立即更压了声,建议道:“我倒有计,能让高兄娶了周五小姐,又能打压其人让她服服贴贴地让小嫂子进门……”
高维附耳细细听了,为难地摇了摇头,道:“周家现下治家甚严,我是连周五的面都见不上。更别说按郗兄所为。”
“承纬你也是过来人了,女人心随身走,身子是你的心也就是你的了,名门大家讲着颜面也只能捏着鼻子嫁女。而周家管再严,只要用心也是能找着缝的。”
清源镇见到的一双俪影重又灼上了高维的心头。想起那对显然是私通在前订婚在后的狗男女,高维就恨不得直接去揭了周家道貌岸然的虚伪面皮。
“他做得,我就做不得?”,高维嘴里低呤一句,对着郗诚霖探询的目光,狠狠地点下了头。rs!~!
☆、第159章 谁为黄雀
“素儿!你又何必一门心思地非要挤进了高家为妾,若是你肯,我自娶你做了正头娘子……”
赤身从薛素纨身下爬下床的郗胖子,自端水拧帕,极尽温柔地为床上yu体横陈的佳人擦拭着身子,只瞥向她隆起腹部的眼神微带了些冷意。大凡女子怀胎多见肿胀不堪,也唯见了这天生尤物即便挺着肚子,依旧身段柔软,风情万种,让人爱不释手之余更期待看到她无孽胎在腹时的绝代风华。
“滚出去!”,床上闭目的薛素纨摸上肚子,扬声喝着尽显冷冽。
世上男人皆相同,所重的不过是个欲字,又何来的真心实意。在和州府险被高恭派人拿了是第一次,而在夏口再次来的高家人显然也是要杀人灭口的,如不是王妈妈得了消息护着离开,高维那边却是递个信也是没有的。
眼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胖子也同样,若没有用身体笼着,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带自己来了霍城。
薛素纨仰面躺着,直觉身心酸累,直想掉泪,却又硬生生地憋着。
偏郗胖子不老实,非但未走,摆着副要帮着净身的样子,又开始抚弄起薛素纨的身体。气极的女人扶着腰肢,忍不住地大骂出口。
“出去!”,再一声喝,却是响在门边,一脸严肃的王妈妈两眼灼灼地瞪紧了还在毛手毛脚的男人。
“这可是在我家中!”,一块帕子往盆里一丢,郗胖子哼声扯了外裳披着,径直光着双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妈妈!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一待王妈妈坐到床边,薛素纨就抱紧了她,大声地哭了起来。
王妈妈叹着气,一边摸着薛素纨的长发帮她顺着气,一边轻声劝道:“素儿,等你入得高家就一切都好了。妈妈不也应了你,到时自会让这死胖子成了正经的死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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