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老四先问了曼云的情形,再仔细看了看经了修眉画唇揣磨神情已与曼云有了四五分相似的红梅,神色复杂地沉声交代道:“红丫头!云姐儿交代你的话十之**都是对的。但老叔听着,还是觉着要提醒你句。”
红梅有些困惑地看向了吞吞吐吐的邢老四。
“你也是周家世仆女,应晓得对主的忠义。其他听着云姐儿的都成,但是叔只要你记得,若这世上红姑越张扬,越让人揣测身份,越让人认定七彩锦云帆是你的。云姐儿就越安全。”,邢老四一气说完,诚恳地补充道:“云姐儿说着自个儿心狠,却是最心善不过,她不忍心你替她受过,但你却得有时刻替她的准备。”
对面的女孩呆了好一阵子,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
邢老四欣慰一笑,挥手让红梅自去了,略带些佝偻的身体隐进黑暗。不多会儿。就攀着院墙出去,奔向了升平号。
周曼云提前到了!一听得消息,萧泓就捏紧了手中的几张信报,接着又缓缓坐下了。打更的梆子刚刚从街侧走过,要这时摸了去,估计不必等刺杀张绍雄,自个儿就又要着倒下了。
六月星空。河汉欲渡,却遇着时辰没凑,抛高落低的心绪难免天气一般霎时晴,霎时风。
但若是心定,未必需要掐准了时辰,只要有愿意,自也能风雨无阻地提前相会,叙了离情。
就在曼云进和州城的同时。高维正忐忑地等候在沧浪居的花厅里,手里捏着一纸墨香轻逸的素签。
诗签上的原诗是他那日作了送进去的。评了第一贴在沧浪居的榜上。这点荣耀对于清和县试案首的高维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真正让他心情振荡地是在侍婢的提醒下揭下诗贴之后看到卷后的一行墨字。
“素纨凝翰墨,纤玉抚清桐。”
当年初见那男装小姑娘时一句无意的调笑,她居然清清楚楚地记得。
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立在空无一人的花厅里,心绪复杂难明。
“维哥哥!”,一声轻唤,带着几分惶恐响在了身后。
高维缓缓地转过头,双眼瞬间就落入了一对如同散碎着星子的泪眸中,无法自拔。
一身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纯白抹胸儒裙,如瀑的黑发也只用根白玉簪子松松挽着,曾经丰润的小少女纤腰不盈一握,弱不胜衣。只一声唤,就轻靠在门边,无语凝咽。
“素儿!”,高维轻呓着少女的名字,缓缓地走了过去。
靠在门边的薛素纨含着热泪用力地点了点头,向前轻移了两步,又立刻站定,很是端淑地欠身施礼。
突然从久别的热情中又转成了客套的疏离,一行清泪不自沉地从高维的腮上划了下来。
“维哥哥!”,象是带着几分不忍,薛素纨的莲步向前挪了几分,将将地在高维的身前站定,一双眼依旧如儿时最后一次分别时一样依赖而又崇敬地粘了高维的脸上……
“小妮子调教得不错!”,正对着小花厅的一处高楼上,一脸端庄的王妈妈对着身边妖娆的林妈妈由衷一赞,立时收到一个媚眼儿作了回礼。
还在情感懵懂中的青葱少年再一次成为了检较薛家少女学业成果的道具。
“钓着他,让他为你着迷,对你倾心……”,默背着林妈妈的交代,薛素纨原本漂浮不安的心也慢慢地定了下来,渐渐地控住了再度相逢的节拍,且泣且笑将漫漫的长夜转成了迅速流逝的时光。
花厅之上,与当日亭中一样的冷香脉脉地为着重逢夜奉着郁郁香意,使人沉醉……
“什么味道?”,一大早到了和州升平分号的周曼云立时撇下了众人奔向了正晾着衣物的院子里,银子的示警让她的嗅觉也变得格处敏锐。
宽阔的院子里晾着两套衣裳,是卢鹞子和那天一起去沧浪居的护卫的。
“六姑娘!你也说有味道?我们小六也这么说,还自把一套崭新的衣服扔得老远。我们这衣服,也被他逼着洗了又洗。”,卢鹞子惊异地叫了出声,有些做作也有些后怕,周曼云的神情凝重,并不象是玩笑。
“我现在闻不出来,只是当时觉得难受的。心里不舒服才扔衣服的。”,萧泓轻声解释着,疑问地看向了周曼云。
“衣上有毒,被洗过了淡了许多,但如果借助着专门养着的寻香虫还是能找着来的。”
“有毒!”,卢鹞子蹦着奔向了衣杆,悔恼之色上脸。做为老资格的斥候居然犯了这样的错误,他自觉丢人丢到家了。
“不会致人死伤,只是用来定位跟踪,还有,如果闻多了,你们会再一直想回到散着这香的地方。”,周曼云捧衣深吸了口气,待银子确定后,很是认真地问道:“你们去哪儿了?”
“沧浪居!”,萧泓立时冷脸应道。
“那个薛素纨住的地方?”,周曼云明知故问得倒了一句。因着前世的关系,自周慎绑案之后,不管他人如何评说,周曼云还是让在和州的人看紧了周曼云,虽说无法近身知道她的行止,但大体上还是有所了解的。
当年的江南第一美人就是如此练就的。前世就闻着沧浪居之名的周曼云了然有悟,就更觉讽刺,再算算要在八月初进行的乡试,也大约估摸着高维与薛素纨如按着前世的步骤应当将要或者已经重又搭上线。
世上缘,有时也是奇妙。曼云正想着,萧泓就交待了他们往沧浪居一行的所见,也讲了见到高维的事。
曼云不禁哑然失笑,叹着气问道:“你们还有再穿这衣裳出过门吗?”
卢鹞子立马摇了摇头,因着萧泓原本是让把衣服都扔掉的,所以他也没有再穿。
“烧了吧!洗是没用的。”,周曼云轻声道。
原本并未被重视的沧浪居,重又被翻出了周边的地图。如此用心布置的地方,如果只是个失亲商贾家的弱女招蜂引蝶,骗钱花的居所现在讲着,谁也不会再信。
“既然六姑娘说那样的冷魂香只一片,配起来就够市井中的小户人家过活一月了。没了生计,无钱嚼用,随便抬一盆卖了就是,还用得着那贱人开园纳客。”,不慎中了招的卢鹞子听了曼云的解释,歪着鼻子狠声骂着,毫不怜香。
“还记得当初在霍城的那个玉娘吗?”
待众人点头表示还有印象之后,曼云细声解释道:“那阉人身上有用到一种定魂虫,也是用这种冷魂香喂大的。那虫子更狠些,即便是人死之后,虫子随着尸体埋入土中依旧会活上五到六年,只要用同样喂服过此香的异性虫子寻着,百无遗漏。”
当年,收到的定魂虫,周曼云在密室里用最快的速度拆解研透,也是立时焚了。
☆、第137章 情随海棠春
如果说此前周慎绑架案中对薛素纨的怀疑无凭无据,那么现在突闻到的一点残香却让曼云认定了前世的那位旧人并不简单。
是今生太多的改变让薛素纨也跟着变了,还是当初的自己从来就没看清过身边的每个人?
周曼云的右手狠狠地地掐住了左手食指尖,力求让自己更清醒些,不让对薛素纨的反感左右了判断。
现在在场的人大都认为薛素纨是第二个孙云翘,只是隐留的后患,而并非现在的威胁。
‘张绍雄现在去天香女苑会更勤些。只是天香苑就在他的官邸边上,临着府前大道,又训着要送去行宫的女子,根本不许外人接近。‘
余掌柜的手指划过不过百丈的府前大道,眼带遗憾。
刺杀之事如不能一击而中,就越来越难了。周曼云抿了抿嘴,没有言语,只凝神盯向了和州府城地图的方寸之间。
反倒是坐在她对面的萧泓心中微闪了些不安。此前刺杀张绍雄失手或多或少与他有关。
第一次行刺难免求全,还未制定刺杀计划,升平号倒却想着如何在张绍雄死后能在和州安排一个对萧家有利的继任者,信报拖到了自觉合适的时机给了周家,那一边张绍雄却也有了警觉,险险逃过。
再到第二次,萧泓潜击的利箭已插进了张绍雄的右胸,但却没听曼云的建议往箭头上淬了毒。一时抹不下傲气讲求的对敌道义,所带来的是当初潜伏的小山村被张绍雄施以报复,屠烧了个干净。
一而再的失败之后,已知处身之境的张绍雄更加地吝于现身,第三次干脆利落地被射杀的不过是他的替身。
实际上,在萧家潜伏在江南的间作中已对再次地配合周家行动已有怨声。
江南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盘剥地方的恶官自然是除之后快,但对于只是要在南方取利的北人来说,实际是和州越乱越好,如果原本想换来的接任者上不了位,管着和州的姓李还是姓张,根本没有差别。
只是萧泓一直坚持着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他想在八月前帮着周曼云完成由她主导的这件大事,因为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和周曼云合作的机会了。
云州来信已如雪片纷纷一样催了几个月,云州城里脾气并不算好的萧睿在信中将象是生根长在江南的六子骂得已是体无完肤。
所以,无论将要用了何种方式,萧泓都想将最后在江南的这次行动求个圆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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