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一条,尤其不能再找个如唐氏那般的,摸摸被抓的脸,想到阮员外那带笑不笑的模样,这出门带着幌子,谁看见谁笑话。
心中叹道:哎,动不动就上手,还往脸上抓的毛病,都是唐氏拐带的。
没想到峰回路转,吴先生这个老学究顾不上君臣大义了。
如今各地都是粮荒,人都要饿死了,哪里还管什么礼义廉耻,就连乡下也不少人家被抢被杀。
吴先生自己就是掉脑袋也要从容赴死的,但总不能因为自己就将谭庭芝的小命搭上吧。
更何况刘氏又诊出来有孕。这回还没等他说话,吴家老娘就死活不肯去乡下了。
就是侥幸不被乱民哄抢,那乡下地方毕竟苦寒,孙子生下来可不是要吃苦头?
儿子这般大年纪,要个孩子可不容易,再说小儿家家本就难养,再去那乡下地方。。。
老太太大手一拍,没等吴先生张嘴,赶紧让人搬家去寨子,一刻都不肯留。
自从听阮小七说姐妹们都被人接到了庄子上,谭雅就以为也如自己在乡下般舒服,谭家姐弟俩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而远在京郊庄子上的三娘子此时正一个人呆站在屋檐下,茫然地盯着垂下的溜冰子出神。
站了这么久,手脚都冻得发麻,也不曾有人将她拉回去。
没人再大呼小叫地好像出了不得了的大事,没人再给她端姜汤送热水哄着让她喝,没人管她是不是冷、会不会病倒。
她们几个虽然被九皇子救下接到了庄子上,但因为总是罪臣之女不好张扬,只能隐姓埋名,对外只说是孤女。
就连庄子上的下人都没几个,还是又聋又哑的。说起来九皇子也是好意,怕人多嘴杂平添了事端。
但却也再没了谭府家里的舒适,粗活虽不用自己动手,但小来小去的,却没有下人服侍,更不要说这引导谈心的事了。
毕竟不是官家小娘子了,没人前呼后拥的服侍,这种巨大的落差非但没让三娘子懂事明白事理,反而变得越发尖酸刻薄、怨天尤人。
她恨谭玉,无缘无故搅到了皇家之争,没有为自己安排好出路;恨崔氏,说好救自己出去的,结果走了就再无音讯;恨谭雅,觉得她必是得了消息才肯低嫁,现在说不上怎么笑话自己;甚至连谭庭芝也恨上了。。。
娇憨蛮横的三娘子从此再没了娇憨只剩下蛮横,越发惹人厌。
本来就与四娘子和六娘子不和,如今那两个庶女虽明面上没怎样,但早没了在谭府的恭敬顺从。
这种种不愉激得她仿若爆炭一般,时不时因为一点儿小事也要吵闹起来。
唯有李瑾来时才能让她一展笑颜,可惜李瑾既有差事,又有家眷,还要避人耳目,能来庄子之时少之甚少。
三娘子的脾气越发暴躁,终于四娘子一天忍受不住,回嘴与她吵起来,六娘子又帮着四娘子说话,从此这三姐妹真正撕破了脸,那两人与三娘子再都不说一句话。
冻得受不了,三娘子跺跺脚回了屋。庄子上的屋子虽多,但炭火有限,不能间间都烧暖,只好姐妹们挤在一间住。
四娘子和六娘子两人趁着日头还在,屋子亮堂,都在低头做绣活。虽然李瑾派人也送了些银子给花销,但毕竟容易被人说嘴,总不如自己动手。
自从上次吵架,两人再不与三娘子说话,倒也一劳永逸,少了很多服侍三娘子的活计,见她进来两人头都没抬。
李瑾已经足足一月没来了,这要过年了,他总该来这里一次,看看她有没有缺什么东西啊。三娘子难过起来,窝在自己床上,哀哀地哭泣。
李瑾还真是打算来庄子了。九皇子出面救出了谭家三姐妹已是极限,剩下的就交待给了李瑾去办。
李瑾总是心中有愧,对于谭玉,自己在元洲老宅呆过,也算是自己半个老师,自然要对其家眷加以照料;
更何况,要不是因为自己,谭家大娘子也不必孤身一人远嫁,听说那人极不成器,从此杳无音讯。
这么一来,就是九皇子没有交代,李瑾也要尽心尽力的。只是到底不敢明目张胆地帮忙,银子东西也只能将将够而已。
这些日子朝中大事频发,小事不断,也有一月没去庄子上照看。李瑾打算趁着年前去一趟,补一下缺的东西。
还没出门,就听到妾室小产的信,又赶紧过去瞧看。
李瑾阿娘早已到了。只听阿娘话里话外地就是崔四娘捣的鬼,要不好端端的,侄女这胎怎么就没了。
李瑾也心痛,就算没有期待,这也是他第一个孩儿。但如今却也只能拦住阿娘说话,毕竟没拿住证据是崔四娘下的手;再说,让二房先有孕,总是他们李家不占理。
崔四娘随后也跟着来了,还没进门,那妾就哀叫起来,李瑾阿娘也跟着道:“孩子已经没了,难道你还想要她的命不成?”
崔四娘却像没听到一般,径自进屋来,口中道:“婆婆伤心太过才会这么说奴家,这也是奴家的孩子,哪里能不心疼?”
又对着那妾室柔声道:“这小产也是小月子,得好好养才行,这么哭眼睛还要不要了?快别哭了。
这次你不小心弄掉了孩子,按说要罚你才对;不过我禀告了曾阿翁,念你初次有孕,也就不罚你,只好好养身子就是了。”
这话说得那姑侄两人都住了嘴,再不吭声。
看着柔声细语的崔四娘,李瑾仿佛又看见了那当初表面和气大度,背地里派人对付张数的狠辣;
想到李太傅嘱咐自己的话,心中一叹,只对那妾室说了一句“好好听夫人的话”,转身就走了。
☆、第73章
履行完正房娘子的职责,崔四娘回到了主院,不再强撑,卸了披风,无力地坐靠在椅子上。
身边的侍女马上给她端茶倒水,崔四娘摆手示意侍女下去,一个人右手支着腮,左手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来划去。
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划的竟是李瑾歌三个字。崔四娘不由心中一酸,想到了自己的新婚之夜。
当时只等着李瑾挑开盖头,偏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僵住了一般,喜娘催了好几次,才肯动手。
当时自己只觉得眼前一亮,顾不得害羞,抬眼想确定到底是不是他。
待看到他一身红衣那么英气勃勃地站在自己面前,这才放心那高悬了几日的心。
她真的很怕李瑾最后还是不肯来,好在他来了,自己终于如愿地嫁给他。
这么一想,崔四娘的心中就像有条夹杂了蜜汁的溪水在流淌,甜蜜地都想哭。
她甚至恨自己的心细,她那么柔情蜜意地注视他,结果发现他老神在在的,根本心不在焉。
她知道李瑾心里有人,可就像八娘说的,那又怎样?这正房娘子的名头只能是属于她崔四娘。
便是以后那人进了李府,也得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
要是有个孩儿,那就更好了,庶子庶女的算不了什么,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正好用来拿捏她。
再说,那时的她,心中还是有把握将李瑾的心慢慢掰过来的。你看后宫三千佳丽,不还是得敬着崔皇后吗?
李瑾挑了盖头就出去待客了,回来却醉得一塌糊涂。
这新婚之夜不成事可不行,又是醒酒汤又是丸子药的,他终于醒过来了,却还是呆呆的。
崔四娘不禁埋怨外头的人不知深浅,哪有这么灌新郎官的。
好容易要安置了,李瑾却死活不让她脱衣服,可能也是喝醉了,张口就来一句:“你要是脱了我怀疑就真个圆不了房了。”
崔四娘不明白这事后的缘故,但这话就算是醉话也太难听了。强忍着泪,心里跟自己说了千百遍醉话不能当真,真个就穿着衣裳睡的。
也是从第一天开始,两人以后就一直和衣而睡,就是碰触也极少,根本没有自己所期待的甜蜜新婚。
崔四娘不恨李瑾,反而觉得他是个痴情人,她只恨他心中的那个女人不要脸,勾搭自己郎君。
所以等到她打听出他心中的人竟是谭家大娘子时,这才失了冷静,不管不顾下了狠手。
其实这真是冤枉,李瑾新婚之夜那番话,以及后来不碰她纯粹是张数使的绊子,所以才有了阴影。
婚前那次喝酒,张数有意无意透漏出,说是崔四娘的身上像男人一样,毛重!
李瑾本也不信,就是亲戚,也不能随便看哪个小娘子的身上啊。
偏那张数一脸猥琐地,话里话外,就是他偷了崔四娘身边的侍女,那侍女亲口说的,每日要帮她剃毛的。
这可就不由李瑾不信了,不管怎么说,他真是怕崔四娘打开衣襟,本来她就有些个粗糙,再浑身如男人一样。。。
这么一想,李瑾□立时就软了下来,第一夜还能借着酒劲成事,以后却再难展雄风。
等两人因为谭大娘子吵闹,崔四娘去了家庙,回来以后又有了一妾两通房,两人亲热的时候真是用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崔四娘指甲抠断,恨道:你儿子不近我的身,我怎么可能有孩子?你想让你侄女先生下庶子,做梦,我没孩子,谁也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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