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脑子里嗡的一声:粗使丫头?!他们竟敢把我,未来的世子妃当粗使丫头?!
还没转过弯来,一旁又过来两三个膀大腰圆的粗壮妇人,一起把李丹往屋里扯:“真是反了天了!看着细皮嫩肉的,性子怎么这么野?!”“少跟她废话,她要再闹腾,一条绳子绑了,嘴里塞上抹布,丢在屋角冻她半宿,她就老实了!”“正是,赶紧收拾了,回屋睡觉是正经!”
屋门口还有妇人打着呵欠:“啊……是啊,快着点儿吧,别跟着丫头发疯!再睡一个时辰就该起来生火做饭了!”
李丹很快被弄进屋里,她独自裹着被子,离那些女人们远远的,缩在炕上最边沿的角落瑟瑟发抖,一颗心直往下沉。
她不是笨人,恰恰相反,能够被绵延几百年的宗族选为代表的嫡女带出来处理回收家族旁支的事务,已经证明至少她的聪明强干在家族内部是早已公认的了。但是她就是不明白,为何李云兰这样一个商女出身的女子就成了堂堂王妃,而且看起来还深得王爷夫君的宠爱。
这一份轻视与不甘心,或者是导致她一系列行为语言失常的最大原因。但她不能就此被打倒,自小在大家族里混,她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既是现在还留得一条命在,那么一切都还不晚。她要想法子摆脱困境!
屋子里还黑着,那些女人们已经重新回到了梦乡,一阵阵的呼噜声间杂说梦话、砸吧嘴和磨牙声在夜色里传播,又有人偶尔放了臭屁的,整间屋子的空气是混杂不堪。
李丹憋着气,慢慢缩脚,团成一团躺下去。她知道李家大院孤悬雄城之外数十里,即便自己有幸逃离,但若没有代步工具,那么在这个严寒的北方冬季,也只有默默冻死的份。不如先忍过了这一宿,慢慢打听出来爷爷和其他家人都去了哪儿才是正途。
这样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李丹缓缓睡着了。
天已大亮,流云也已起来洗漱。但直到她快修饰完毕了,也仍然没有人来请自己去堂前与众人一起用餐,便知道了燕王的用意,当下微微一笑。绣月却不过意了,一边替流云梳着头,一边讷讷道:“定是他们忘记了,待会子待奴婢去责罚他们!”
流云笑着:“这样岂不是很好?云兰姐姐重回正妃之位,而我流云也恰好躲个清闲——今儿咱的大席还未散呢,若是王爷没有特别吩咐,自然是不用流云出外见客了,好极,好极!”
绣月忐忑地看看流云的脸色,确定她不是强作欢颜,方陪着小心道:“若是这么说,侧妃娘娘您今儿想做些什么?”
流云眼珠滴溜溜转了一会儿,笑嘻嘻地道:“我瞧咱们李家后院的大山很是俊秀,趁着还未下雪,想去那头看看呢!”
绣月开心地点头:“好极了,奴婢这就去帮您安排!”
燕王在堂前与李云兰、李振庭共进早餐,瞧着那兄妹二人都是衣着光鲜、一表人才,李云兰更是眉梢眼角都透着红润润的喜色,心下也很是喜悦,再想起流云,便微微晃神:罢了,这样聪明得有些过的女子,先自放一放吧!毕竟这才是我的正妃,而本王的妻兄更是需格外借重的力量,是需多加安抚培养的……正思索着,他猛然想到这正是流云昨天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眉尖微蹙,唇角不知不觉泛起一丝苦笑。
李振庭在旁边看得分明,笑了笑:“王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燕王转念极快,淡笑:“无他,惦记玉堂在雄城是否安好。”
李振庭点头:“放心,这一日我们准备良久,之前便陆续派了六十多名最得力的李家私兵编制进了雄城兵营,现每人率领一伍十兵的,长兄不是单兵作战。另,昨晚长兄也带过去一百人,都是自家信得过的弟兄。”
燕王思忖:“嗯,本王当年在军中厮混,留下的些许人手都在雄城了,想来玉堂处事极稳当,必能物尽其用。”
李云兰一双眸子从燕王身上转到李振庭身上,尽是不解:“长兄怎么啦?对了,长兄怎么不来一起用餐?”
李振庭笑着转向妹妹:“长兄昨夜已接了雄城守将的职务,连夜赴任去了!”
李云兰脸色一变:“这……若是有战事,莫不是要上阵作战,怕是很危险吧?长兄他……”说着恳求地看着燕王。
燕王轻轻摇了摇头,看着一副手足无措模样的李云兰,眼中瞬间掠过了失望,忽然觉得无趣:“……男子汉大丈夫,若要谋求出头之日,军中是个好去处!”
放下了筷子,燕王想着:罢了,午宴还是让流云出来待客吧。
绣月不会骑马,流云想着左右今日不会有事,便自己去马棚选了一匹性格温良的骏马,在众仆人的一片叮咛嘱咐声中慢慢向山上行去。她却不知,燕王已然又转了念头。
流云装束利落,一身月白色窄袖骑马服,外披藕荷色茧绸夹棉风兜斗篷,小心地催动着马匹,绕开了后山居住的小村落,行走在后山狭窄的小道上,两侧密林如云,遮蔽着天日,淡淡的松柏香弥漫在身周,十分好闻。周围一片安静,偶有虫鸣鸟啼,反而更衬出一片深幽。
她小心而快意,露出了难得的悠闲表情。对她而言,燕王是否看重自己,别人又如何看待燕王正妃之位,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最要紧的,她梦中那段记忆始终载沉载浮,不肯离去,反而历久弥新,竟是无从割舍。
放不下,那就不要放。这是她思量已久,唯一想得到的解决之道。
如果要寻找到失去的记忆,就要从记忆最深刻的地方入手。
山林、沙漠、草原、大海这些都是不断在记忆片段中闪烁的场景和碎片,也许经常融入这样的景致,便总有一天会串联起破碎的记忆吧。
这样想着,流云继续催马前行,却不防眼前忽然掉下一个人影来,直挺挺戳在了路中间。
马匹猝不及防,几乎受惊跃起,幸而流云骑术娴熟,迅速勒着马缰,抚摸轻拍着马匹的脖子,将之安抚下来。
“吁,吁……”流云一边轻拍马匹,一边抬头看去,却见是一位五官轮廓深邃的俊朗年轻男子,唇角带着惊喜的笑容,湛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流云心头猛地一沉:沐梭沙!他怎么来了这里?!
流云定定打量、饱含戒备的神情落入了沐梭沙的眼帘,他唇边的微笑骤然多了三分苦涩,舔了舔嘴唇,他缓缓开口道:“你,你还好吗?”
流云警惕地:“我很好,倒是你——尊贵的沐梭沙王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沐梭沙张了张嘴,湛蓝的眼中满是惆怅和不解:“我……我是罗飞啊,你不记得了吗?!”
轰的一声,流云骤然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
第八十六节 关键
更新时间2011-10-18 21:49:23 字数:2399
流云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下炸开了,痛不可挡!她一手捂着头,一手拉着马缰,无声地痛叫着,马匹似乎有了感觉,开始在原地快速转动,她几乎快要握不住缰绳,眼看要从马上掉下来!
意识混乱中,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手一下子紧紧托住了她的腰肢,瞬间腾云驾雾一般离开了马鞍,落到了一边的草地上。流云紧紧捂着头,耳朵里嗡嗡的一片,等她稍微缓和一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罗飞?这个名字,为何让自己这么疼?!
流云感觉到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掌裹住自己按住头颅的双手,似乎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从那双手掌上传播了过来,疼痛在缓缓退去。
她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对上一双湛蓝的眸子,里面装满了震惊与痛惜。
她讷讷地问:“罗飞……是谁?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里这么难过?!”
沐梭沙一下子愣住了,他定定地看着流云: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机警调皮,只有痛楚、痛楚、痛楚!
沐梭沙哦了一声,声音哽住了:“……原来,你忘记了……”
“我……忘记了吗?我忘记什么了?”流云讷讷地反问,注视着沐梭沙,忽然大声问道:“告诉我,罗飞是谁?!告诉我,我是谁?!”
她一把抓住了沐梭沙的手,越抓越紧:“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快点告诉我,这些日子以来……你不知道我都快疯了!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罗飞……罗飞是不是我梦里的那个人?!他说如果我丢了,就在原地等他……”
“……我会回来找你的。”沐梭沙轻轻说着,用唇覆上了她的手掌。流云猛地颤抖了一下,呆住了。
“我来找你了。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找到你……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你,可是不知道,你已经忘记了,罗飞是谁……”沐梭沙说着,眼眶中充盈着泪水。
流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年轻,干净,温暖……但是,熟悉吗?最重要的是,沐梭沙的眼睛是蓝色的,和梦中那双眸子完全不同。看着那张属于异族人的面孔,她心里有些发慌。
沐梭沙看着她愣怔的样子,长叹了一声。他托着流云的手,低低地说:“你不记得了也不要紧,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会帮你找到记忆,让你重新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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