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句话不仅偃墨予险些失笑,就连在门口站岗的殷杜都开始抖起了肩膀,闷闷的低笑起来。王妃看似好了,但这脑子好像还没好彻底......她竟然现在才发现这里有客人。
不过当收到一旁血影射过来的冷眼时,殷杜立刻挺直了腰板,干咳一声将视线转移别处。现在王妃能听得见了,这个死女人看着就很阴险,可别被她抓到小辫子去王妃那里嚼舌根才是,否则以王爷心疼王妃的劲儿,估计自己会遭罪。
偃墨予抿了抿薄唇,抬头时,目光清冷的看向白翰轻和贺兰氏,对白心染缓声说道:“这位大学士府的白大人乃是你的父亲,这位太夫人乃是你的祖母。你认真看看,可想的起他们?”
白心染一脸的诧异:“我还有父亲和祖母啊?”顿了顿,她似随意的说了句,“我还以为他们都死了呢。”
白翰轻尴尬:“......”
贺兰氏黑脸:“......”
偃墨予似纠正的对她摇头:“他们还活着。”
“还活着啊?”白心染张大嘴巴,尾音拖的有些长,好似人家活着她不乐意似地。
偃墨予余光偷偷的扫了一眼下手方很是尴尬的母子俩。在白心染手掌心中继续挠她痒痒。
如果有一天她的女人要把别人给活活气死,他一点都不会怀疑她的能力。
“染儿?”白翰轻站起身,对着白心染的后脑勺唤了一声,略带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是爹爹,你还记得吗?”
白心染回头,眼眸认真的看了一眼,随即摇头:“不记得。”
转过头,她朝偃墨予嘟嘴:“王爷,我记得我是在山里长大的,什么时候有了爹的?”
听她那话,就跟先有她再有爹一样,让白翰轻顿时老脸忽青忽白,心中莫名的有了怒气,可是因为心虚,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尴尬的看着白心染的后背。
偃墨予将脸移向一侧,嘴角抽了抽,才回头严肃认真的问道:“染儿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白心染果断的摇头:“真的没一点印象。”回头看着白翰轻难看的表情,她撇嘴,“王爷,你说他是我爹,怎么当爹的长这副摸样啊?是不是要吃人的?”
咳咳咳~偃墨予肩膀颤抖了两下。
手臂将女人搂紧,让她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用她发髻掩饰住自己的表情,嘴里温和的说道:“染儿,不可胡说,爹娘都是给予你生命的人,你怎么能忘记自己的爹呢?”
白心染坚定的回道:“可我在山中长大,真没见过自己的爹,而且,你说他是我爹,我怎么感觉他像是来讨债的?这么凶狠的爹,我才不要呢。”
“放肆!”贺兰氏在一旁早就忍不下去了。她儿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一品大学士,被外人品论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被自己的女儿品论,甚至还言词讥讽,这还有天理吗?
这孽畜没痊愈之前走到哪就将灾难带到哪,名副其实的克星、灾祸。如今她痊愈了,能听会说了,她原本还想着只要她心里有他们白家,那她就原谅她,对她以前的事就既往不咎,承认她是白家的种。
哪知道这孽畜旧病好了,新病更加让人气恨。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出来!
“母亲!”一听贺兰氏的斥责声,白翰轻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将她唤住。他知道母亲在气什么,他又何尝不气愤?可是这里毕竟不是白府,不可能让母亲肆意发怒,更何况现在的承王妃、他的女儿已经不记得他们了,他又如何能把气撒在一个失忆的人身上?
贺兰氏心里那是真心发恨,压根就忘了他们所处的地方,看着白心染的背影,那是恨不得用双眼瞪几个窟窿出来才解气。
“翰轻,你看看她,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天下间哪有不认爹娘的子女?她非但不认你这个爹,甚至还如此出言挖苦你,这是何道理?”
白翰轻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
偃墨予半眯起了双眼,冷冽的视线射向贺兰氏满脸皱纹且凶神恶煞的老脸。只不过还不等他出口,白心染先一步从他大腿上离开,面色从容的走向了贺兰氏。
“这位老婆婆,你是在指责我吗?”
贺兰氏狠狠的瞪着老眼,特别是白心染脸上那抹笑容,淡然、随性、不羁的笑容,刺得她老眼发疼,恨不得伸出手将那笑容给撕扯下来,看这孽畜还敢怎么对他们无礼?!
白心染迎视着她,偏了偏头,左看看右看看,看完了,她突然摸了摸下巴,很正经的说道:“老人家,气性别这么大,这要气出个好歹,我去哪找一把老骨头陪你?看你这穿着,也不像无知村妇,怎么能跟泼妇一样的指着别人就乱吼乱叫?丢了教养不说,自个儿还被气个半死,多不划算,对不?最重要的是你跑到承王府来撒气,这要是气出毛病了,你会不会讹上我们王爷啊?”
噗!
站在门口的殷杜首先没忍住,当场喷了出来。回头一双眼看向白心染,心里猛叹。
这当真是他们的王妃?
他无比诧异的看了白心染,随即又看向高位上的男人,见自家爷手握拳放在唇边,明显是在极力的掩饰什么,甚至连眼角都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顿时就有些不解了。爷这样子,感觉好像很习惯似地?
爷应该感到震惊才对啊!
血影也回了头,只不过表情没殷杜这么夸张,只不过冷硬的嘴角却是忍不住的抽搐。
被白心染讽刺暗骂了一通的贺兰氏,这张脸都快变形了,那老脸上的皱着都一抖一抖的,仿佛随时都会从脸上抖下来一般。
爆瞪着双眼,指着白心染:“你......你......你......”
白心染勾了勾唇,见她半天都‘你’不出来,好心的帮她接上话:“我什么?是不是我很大逆不道?是不是我目无尊长?是不是我该受天谴遭天打雷劈?”顿了顿,她微微皱眉,“拜托!老人家,我压根不认识你,你一开口就骂我,我又没在你家锅里抓饭吃,我凭什么受你指骂?再说这地方是我夫君的,你一个外人跑到承王府来又骂又嚷的,怎么,是打算来踢馆的?”
贺兰氏铁青着脸,只觉得一股血液涌上大脑,让她突然往后踉跄的一步,眼看着有些摇坠的身子就要往地上栽倒下去——
“母亲!”白翰轻反应极快的跑过去,将贺兰氏搀扶住。
而这时,白心染非但没上去搭把手,反而快速的往身后退了几步。
白翰轻因为担心贺兰氏身体,见白心染非但不帮忙,还站得远远的,顿时也忍不住气道:“还不快过来扶着你祖母!”
白心染动都没动,皱着眉头,问的格外认真:“你们确定只是要我帮忙,而不是想讹诈我?这里可是有众多眼睛看着的,她可是自己要倒的,我可没碰她一丝一毫。”
此刻,不光贺兰氏气得想吐血,就连白翰轻也气得都想吐血了。
这、这、这真的是他的女儿吗?
为何这一转变,不单单能说话了,且口齿伶俐、言语毒辣,让人不仅是震惊,更是有种无法接受的感觉。
这样的女儿,还不如以前的那个废物好!
“血影。”偃墨予突然出声,朝门口的血影淡声唤道。“将老夫人带去厢房,速去请大夫前来。”
自家女人说了这么多,有一句话特别重要——可不能让这老太婆出事,都则讹上他承王府怎办?
他承王府养什么都可以,惟独不养老毒物!
血影应声,面无表情的正要上前。
“不必了。”白翰轻冷声拒绝。看向主位上的男人,“王爷,叨扰了这么久,还请王爷见谅,下官这就告辞了。”
偃墨予抿了抿唇,起身,他走到白翰轻面前:“岳父大人,今日之事,还请岳父大人莫要见气。我先前已说过,如今的染儿记不得任何人,甚至心性大变,若有失礼顶撞之处,还请岳父大人多多包涵,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许是他出口的自称,让白翰轻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王爷,老夫自觉对染儿有愧,多年并未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老夫不求别的,只希望以后能多与染儿相处,让她尽早熟悉我们,这样也许就不会再出现今日的尴尬场面了。”
偃墨予目光微敛,点了点头:“岳父大人这番要求并不为过,以后若是想染儿了,岳父大人可以随时到承王府来探望染儿。”
只要你等不怕被气死,承王府的大门随时都为你们打开着......
临走前,白翰轻看了一眼那个明明惹了事却把自己置身事外的女人,眼底有过许多复杂。收回视线,他扶着贺兰氏告辞,由殷杜在前面引路,直接出了承王府。
等到客人走后,血影自动的为两人清场,将候在厅里的下人都撵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俩主子。
白心染一屁股坐到主位上,就着偃墨予先前喝过的茶杯,将杯里的茶水一口饮尽。
话说多了,嗓子遭罪啊!
看着女人的动作,偃墨予薄唇勾勒,脸上不见冷硬之色,深邃的眼底更是染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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