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见薛宝钗如此为她着想,现下更是喜欢的紧,拍着她的手背道:“还是你会为我着想,不像那狐媚子,来了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拿正眼瞧过我。”
薛宝钗见自家母亲甚少说话,精神有些萎顿,倒是起身告辞了,王夫人一直将人送到了院外才回去。
一回屋子,王夫人立刻打开那盒子,果见一叠子银票,看得她心花怒放,连带着这两天被贾宝玉总是念叨着林黛玉而积攒起来的怒火都消了不少。唉,要是贾琏将林家的财产带回来的时候能把那丫头扔在扬州就好了,那她就真舒心了。
刑部大牢里边这两天某个特定的牢房总是传来各种杀猪似的惨叫。
“留仙,听说薛家今儿个上午有人来打听这玩意?”梅沨一边欣赏着薛蟠死猪一般痛苦的模样,一边笑得毫无正形的问坐在旁边的林恪。
林恪微微扬眉,倒是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也会关注这些事儿了?不错,确实来了,而且刚才我的探子来说那家的母女已经求了王家和贾家,蠢不可及。”
“奥?”梅沨相当的感兴趣,走回林恪身边,满是奸诈道,“你打算怎么做?贾家,王家?蠢的可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来帮别人。”
起身准备走人,他可没兴趣再看梅沨那种血腥的嗜好,果然还是应该听岳峥的话,不该陪着这家伙。
“爷我可是良民,你说我能做什么?再说,我跟薛家那点子仇早就被你这两天的能为给磨平了,怎么,公子你想干点啥?记得,如果找我当军师,利益可是要对半开的。”林恪颇有些无语的看了梅沨一眼,不过后半句上扬的语调还是出卖了他奸诈的本质。说完,整整衣服,就往外走,他可不想再呆在这阴湿的牢房了。
“喂喂!”梅沨立即跟了上去,还不忘对后边的侍从喊道,“阿大,公子我玩腻了,直接让这小子断了命根子吧!留仙,等我一下,那啥,我们就对半开,你帮我想个主意,那薛家不是挺有钱的么!”
☆、41第四十一章 算计
薛家今日一大早就受到了王家的口信,听完之后,顿觉晴天霹雳。
王家倒是花了力气查清楚了情况,可就是因为查清楚了,所以那是准备撒手不管。
“也就是说蟠儿口出秽言的人是梅尚书家的公子?”薛姨妈拉着薛宝钗的手都在抖,眼中含泪,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啊,“当年在金陵也是尚书家的公子,如今亦是,他这是跟人家尚书家过不去么?”
薛宝钗现在也失了先前的冷静,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了许久,薛宝钗方才微微恢复了些。
擦干净眼泪,拍拍薛姨妈的手道:“哥哥对梅尚书家公子所做之事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哥哥还藐视了皇家威严,让睿亲王世子不高兴了,这也难怪舅舅管不了,人家那是皇室中人,谁敢惹?再者说,舅舅正是升迁的时候,自然不会为了哥哥的事情出手而累及他自己的。连舅舅都没办法,姨妈那边就更没有办法了,毕竟姨夫的官职更低。”一通话下来倒是将事情的轻重缓急给理了出来。
薛姨妈刚擦完的眼泪又掉下来了,那哀戚的模样活像是自己要死乐意一般:“那可怎么办啊,要是蟠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可是我们家的独苗,没了他,要这薛家还有何用?”
薛宝钗听薛姨妈如此一说,心里头更是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原来自己这女儿在母亲心中一点地位都不曾有过,不是她咒自己哥哥,难道没了哥哥,她薛宝钗就不值得自己母亲留下吗,就不能是薛家存在的理由么?果然,人的一切都是要靠自己!
“对了钗儿,不是说有三个人么?既然你弟弟没有得罪那第三个人,不如我们去求求他,没准他一心软就能和那两位说说,你哥哥不就有救了么?“薛姨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薛宝钗的衣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薛宝钗紧皱这眉头,唉声叹气道:“母亲,刚刚舅舅信里边不是说了么,另外一位公子就是当年哥哥在金陵得罪的林尚书家的公子,林尚书就是现在哥哥被关押的刑部的尚书,这都凑一起了。”
“没事,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人家没准早忘了,林尚书是刑部的最好,这不一起求了么,咱们多带些银子去,兴许就能行得通呢。对了,倒不如咱们给世子爷也送点礼,咱们见不着世子爷,但是那林公子可以,只要他把银子带给世子爷,没准人世子一高兴就把你哥哥给放了。”薛姨妈也不管薛宝钗的反对,这见风就是雨,立刻叫了人来更衣梳洗,就要往林家去。
“可是母亲,我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这林家也好,世子爷家也好,可不是贾家啊,弄个几万两就能打发了,那点子钱人家压根不看在眼里。”薛宝钗还想说点什么阻止薛姨妈,毕竟薛家耗不起给这两家送礼啊。
薛姨妈微微叹了一口气,走到薛宝钗身边摸摸她的手道:“这我哪里不晓得,可是你哥哥是非救不可的,我早就想到这么一天了。前段时间我们家不是卖掉了好些不盈利的铺子嘛,拿钱就拿出来用吧!”
“什么?”薛宝钗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可是那不是以后用来置地,用来买其他铺子的么?就这么送出去了?”
可惜薛姨妈现在心里只有儿子,银钱哪里有儿子重要,自然不会听薛宝钗的。
薛宝钗拗不过她,只得跟着她去了。
“请问你们是哪家人家?到我们府上有何贵干?”林家门口的小厮笑着上前问道,礼貌却不过分殷勤,显得恰到好处。
薛家一个小厮立马跑了过来,乐呵呵的笑了:“我们金陵薛家的人,那什么,我们太太和姑娘今儿个过来是想见见你们家主子,说说我们家爷的事情。”
林家的小厮一听是薛家人,立刻想到几年前在金陵的事儿,虽然嫌恶,却也没在脸上露出来,只是回道:“你们且稍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下。”
“大爷,刚才门口的小厮来报,说是那薛家来人了,是他们家太太和姑娘,您要不要见见?”这边林恪正在书房和梅沨说着话呢,就听见一个小厮在门外说道。
“公子,你说我要不要见呢?”林恪放下手中把玩的玉石,抬头问过坐在那里发呆的梅沨,“不过今日姐姐不在家,他们家姑娘反正是见不了了。”
梅沨听了这茬子,立刻得了精神,桌子一拍:“公子我还没去找他们呢,这都找到你们家了。来了正好,公子我今儿个就要好好占个便宜,见客。”
林恪无奈,这“见客”怎么那么像那些个花街上那老鸨叫姑娘出来见恩客时候的话呀。
不过还是打开门,对着外边的小厮道:“让薛家太太在花厅候着,至于那位薛家的姑娘,就说我家姐姐不在家,我一外男不适见一个姑娘家,给柳嬷嬷一个口信,让她安排着。”
薛姨妈才被带到小花厅,还没能打听些什么,就见那门口转进了两个少年,一大一小。
“想来这位就是薛家太太吧,在下林恪,家父今日上朝未归,家姐出门在外,遂由我这个小辈来接待您,请别介意。”林恪走到主位,浅淡一笑,“不知道薛家太太此番前来找我到底有何重要之事?”
至于梅沨则直接无视了薛姨妈,径直坐到了另外一个主位上,拿了茶盏,细细看里头的茶叶,似乎想要研究个一二三四出来。
薛姨妈见林恪也没有废话,直接问了她来意,再见林恪年龄不过十三四岁,礼貌上佳,完全是读书人的儒雅之态,故而也就放松了警惕。在他们商家看来,这读书人都是清高的,脑子转不过弯的,她哪里知道这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更甚于商家之间的争斗。
“是这样的,老妇今日来全是为着我家那不孝的逆子,还请林公子高抬贵手,求求林大人放了我那儿子。”薛姨妈抹着眼泪说道,一边急的要从椅子上站起,一副坐立不安的姿态,“我知道曾经在金陵我那逆子也差点害了公子,但是我们薛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实在是不能没了啊!”
林恪听着这话倒是好笑,没想到这和贾家有关的人家都是这么极品啊。
“薛太太,您这话说的可就是为难人了。我爹爹虽是刑部尚书,但是这放不放人也不是他说的算,而是国家律法,若是您儿子真没犯过事儿,肯定能被放出来不是?再说,这天底下也不止你们家这么一个人家就一个儿子,前些年在金陵,你儿子要打死的那位公子人家也是独苗,差点被你家小厮的石头砸中一命呜呼的我也是独苗,至于被你儿子当作小倌侮辱的梅家公子也是独苗。您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您家独苗金贵,难不成人家的独苗就不是人么?”林恪一条一条了说了,说的那叫一个有理有据,一下子就把薛姨妈噎住了,愣在了当场,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再说,人是睿亲王世子送进去的,谁敢去求情,那不找死么?”
梅沨现在已经放下茶盏,开始细细打量薛姨妈了,似乎要把她有多少根皱纹给数出来。
不过薛姨妈到底是老人了,也没死心,继续哀戚低语道:“我知道这是为难公子了,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么。这里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就当是给公子平日夫人零花钱。还有一份是老妇给世子爷的礼,求他开开恩,还望公子能替老妇带去,在世子爷面前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