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大患,竟然自取灭亡。果然这老天,还是向着她的钰!
“小月儿……”看着孟溪月因为恐惧和失血而惨白得可怕的脸色,拓跋苍沙哑着嗓子开口。“不要怕,有本王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听着这坚毅沉稳的语调,孟溪月颤抖的心忽然多了几许力量。情不自禁侧头看去,只见这个自从相识以来就被她拳打脚踢恶言相向的男子,已不再是平日里那般嬉皮笑脸软弱可欺的样子。
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器宇轩昂,虽然身上满是灰尘鲜血,可是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高贵和沉稳却足以抗衡高台上负手而立的君王咬。
拓跋涵似乎也并未想到拓跋苍会如此自信,锐利的鹰眸微微眯起,与拓跋苍傲然的视线在半空相撞,谁也不肯让步。
这样的对峙势均力敌而且针锋相对,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难以忍受这样僵硬的气氛,打着旋纷纷逃离,宽阔的校武场上狂风乍起,卷动着在场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僵持片刻,拓跋涵主动移开了视线,重新落在孟溪月的身上,在她双肩上稍作停留,终于冷笑着开口道:“不会有事?对于皇兄的这份笃定,朕倒是颇为好奇。只是不知这份自信,是从何而来?”
不只是拓跋涵,就连在场众人也都为了拓跋苍这句话而惊诧不已。大多数人都暗暗嗤笑,觉得这个失势王爷只不过是逞一时之气,想在美人面前逞英雄罢了。倒是也有少数几人期待着拓跋苍能有什么意外之举,以便让这场闹剧更加有趣。
无视高台上诸人神情各异的脸色,拓跋苍稳稳站在场中,单手扶着孟溪月的身子,迎着拓跋涵的锋芒笑得淡然自若:“本王既然说了这话,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说着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向着拓跋涵高高举起。阳光从厚厚的云缝中透过,照在上面反射出绚丽的光芒。
“免死金牌?!”有眼尖的看到了拓跋苍手中拿着的物件,当下失声惊呼。话出口才想起拓跋涵就在身边,又吓得急忙捂住嘴垂下头去。
不过此人之举实在是自己吓唬自己,拓跋涵此刻哪有精力注意这些?他的视线早已落在了那块镶嵌着偌大一方上等翡翠的金牌之上,先前眯着的眼睛蓦地圆睁,诧然地看着视线坚定的拓跋苍。
“这就是皇兄的底牌?”沉默片刻,拓跋涵面露不屑。“别忘了,先皇赐皇兄此物,只是准你在这宫中来去自如,并允诺无论犯下何罪,均可免去一死。朕登基之后,上呈孝顺之道,同样承认此金牌的作用。不过若是皇兄想借此救这许多人离开,却是不能!”
“皇上说得还真是重情重义,可是无论怎样掩盖,也改变不了你谋权篡位的事实。”听了拓跋涵的话,拓跋苍同样不屑地笑道:“不过本王既然输了,那便认了。今日拿出此物,并非要昭示或者证明什么,而是要以它为条件,交换他们三人的性命和自由!”
“皇兄想用免死牌来救他们?”拓跋涵愣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难道皇兄不怕失了牌子之后,朕会斩草除根吗?”
听了这句话,在场的妃子太监宫女侍卫们皆大惊失色。
虽然早有传闻说拓跋涵并非是名正言顺登基为帝的,可是这却是第一次听他亲口承认此事。妃子们尚且勉强坐着,而那些宫人们却忍不住两腿打颤颜面变色。若是一会儿拓跋涵后悔说了此话准备杀人灭口,那么他们的小命,就全交代在这里了!
“怕,不过我更害怕她会死在本王面前。”拓跋苍说着,将孟溪月拥得更紧。长睫垂下,将那双清澈的眸掩盖得深邃迷离痴情流转。虽然是在回答拓跋涵的问题,可是那眸光深处,映照得却全是孟溪月的影子。
被这样深情的视线迷惑,孟溪月同样怔怔的回望着拓跋苍。看着那张与拓跋涵一模一样的俊颜,她的心却有着别样的悸动。狂风卷起二人长发,旁若无人的缠绕起舞,映在拓跋涵眼里,越发的刺目。
“好,既然皇兄心意已决,那朕就满足你这个心愿。”拓跋涵沉吟片刻,忽地纵身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走在二人面前,伸手将孟溪月从拓跋苍怀中拉了出来,丢给了身后紧随而下的侍卫。
“带她回朕的寝宫,让御医速速诊治。”视线扫过脸白如纸,已经有些昏厥迹象的孟溪月,拓跋涵冷声下令。
“不,我不走!我要和姐姐在一起!”孟溪月挣扎着想要挣脱侍卫的钳制,不肯离开。
“小月儿,别担心。你赶紧去治伤,你姐姐这里不会有事的。”无视拓跋涵阴鹜的脸色,拓跋苍走到孟溪月面前,伸手擦去她额角粘着的灰尘,柔声安慰道。
“不!我不要你用免死牌来救我,不要!”孟溪月泪流满面。
她不能让姐姐死,可是也不想让这个男人深陷险境。抛开心中那份悸动和疼痛不提,单是这份恩情,她便无以为报。
“而且,我不只是担心姐姐,我也同样……”
话未说完,孟溪月忽地眼前一黑。虚弱的身体终于撑持不住激烈起伏的情绪,昏迷了过去。而那还未出口的“担心你”三个字,便这样停留在了喉间,只有她一人知晓。
……
不知过了多久,孟溪月被肩头剧痛唤醒。睁眼看去,便是拓跋涵寝宫那熟悉的布置。
“姐姐!拓跋苍!”昏迷前的一幕迅速涌入脑海,孟溪月翻身坐起,却不防扯开了肩膀上刚包扎好的伤口。鲜血涌出,很快便湿了那白色的绷带。
“姐姐,你别动,别动啊!”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样的拓跋嫣见孟溪月终于醒来,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急得大叫道:“御医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你伤口清理包扎好,万一要是裂开了,将来会留下疤痕的。”
嫣儿,我姐姐呢?还有拓跋苍和段子息,他们怎么样了?”见到了拓跋嫣,孟溪月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哪里还顾得上疤痕不疤痕,急切地抓住了她的手,连声追问。
“无奈地摇摇头,拓跋嫣小声道:“我不知道,皇兄命人把你送回这里之后就再无消息。我也派人去打听过,可是无功而返。”
听了这话,孟溪月哪里还躺得住,一把推开拓跋嫣的手就往外跑。正巧大门打开,孟溪月收不住脚,便直直撞了上去。幸而来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胳膊抓住,这才没有摔个狼狈。
“你醒了?”清冷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孟溪月急忙抬头看去,只见一张俊颜冷漠淡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参见皇上。”两边宫女见状急忙施礼参拜,拓跋嫣也急急跑了过来,一边伸手搀扶孟溪月,一边面露怯色低声道:“皇兄,我……”
“你们都下去。”拓跋涵沉声道。拓跋嫣不敢怠慢,担忧地看了一眼孟溪月,暗暗使眼色让她不要任意妄为惹恼了他,这才忐忑不安的退了出去。
听到门扉在身后悄然合拢,拓跋涵眼中波澜不惊,弯腰将孟溪月抱起,重新放回了榻上。还未说话,忽然被孟溪月一把将腰紧紧搂住,她肩膀上的血渗出,沾湿了他银白的锦袍。
“太好了,你没事!”无视肩膀上的阵阵抽痛,孟溪月双手用力,将脸埋在那宽阔坚实的胸前,哭得梨花带雨。
听了这话,拓跋涵瞳孔一缩,随即慢慢舒展,眼中再也没有了那种冷寒和淡漠。
黑眸深处有喜悦与伤感交织,慢慢泛滥开来。长臂张开,将孟溪月拥住,面无表情的俊颜染上了温暖和欣慰。
“小月儿,你认出本王了?”
“嗯。”闭上眼睛听着拓跋苍有力的心跳,孟溪月轻声应道。
虽然他与拓跋涵极像,可是她却可以轻易分辨出二人的不同。不是外貌,而是那种感觉。在拓跋苍的身边,她的心便有着不同的雀跃和悸动。
“拓跋苍,我姐姐呢?他们怎么样了?”见拓跋苍平安无事,孟溪月欢喜片刻,随即想起了孟溪浅和段子息,便又忐忑起来。急忙坐起身子抓住拓跋苍的手,颤抖着问道。
“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会办到的。”拓跋苍轻抚着孟溪月的长发,温柔笑道:“皇上已经免了你姐姐的妃子头衔,破例放他们离开了。”
知道孟溪浅没事,孟溪月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焦急,紧紧扯着拓跋苍的衣襟仰头追问:“那你呢?你的免死金牌呢?是不是给了拓跋涵?”
“那个牌子啊?”拓跋苍满不在乎的笑笑:“虽然是金子做的,可是也没多重,不值几个钱的。”
“你真的把免死金牌给了拓跋涵?”见拓跋苍这样说,孟溪月已经猜到了结果。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尽皆涌上。
与这个男人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像是画卷般闪过脑海,这才明白原来他的身影早已经嵌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此时听到他竟然真的用保命的金牌救了姐姐性命,再也忍不住情绪激荡,坚固的堡垒瞬间坍塌,陌生的情感在心中喷薄而出,化作泪水冲破了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