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孟溪浅,这一次她豁出去了!
柔妃姐姐,月儿来喽……
“阿嚏!”明霞宫中,柔妃正画着一幅花开富贵。忽然一个喷嚏打出来,手一抖,笔锋顿时偏了出去,雍容的牡丹上多了道红痕,狰狞刺眼。
“该死的!”
柔妃怒极,将手中的画笔重重掷在地上。这幅画她足足费了十余日的功夫,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却毁在了最后一笔上。
站在身后服侍的宫女石榴见此情形,立刻吓得瑟缩起来。还没来得及跪下,一个巴掌已经重重地摔在她的脸上。
肿痛的感觉瞬间爬满脸颊,嘴里也散出了腥咸的味道。石榴踉踉跄跄滚翻在地上,又慌慌张张撑起身子跪好。
“娘娘息怒,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拜访明霞宫
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可是石榴还是一迭声地连连赔罪。自己这位主子的脾气之差是出了名的。后宫之中除了皇上,她再也不曾把谁放在眼里。嫔妃娘娘都经常领教她的冷言冷语,何况她们这些下人。挨打受骂,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错了?错在何处?”柔妃冷笑一声,随手拿起另一只毛笔在砚台上慢悠悠地润了墨,视线越过柔润浓黑的笔尖落在石榴脸上,好似钩子一般慑人。
“奴婢错……错在……”石榴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打摆子般抖成了一团。见柔妃发问,嗫喏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惊惧间突见黑影一闪,冰凉的毛笔已经掷在了她的眼睛上。
“呀……”石榴痛呼一声抬手捂住眼睛,泪水混着墨渍从指缝中滚滚而下。纵然痛得钻心,她还是强自忍住匍匐在柔妃脚下哀声告罪:“奴婢愚笨,请娘娘明示。”
厌恶地瞥了一眼狼狈的石榴,柔妃抬脚将她踢到一边怒道:“一个个跟着本宫吃香喝辣的,眼睛都让金子糊瞎了!今日外面那么冷,都不知道多备上几个暖炉。本宫若是受了风寒,非得把你们的皮揭下来做毯子不可!”
“是,奴婢们这就去准备!”石榴不敢辩解,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其他宫女太监朝外跑去。视线被墨渍蒙蔽看不清楚,一头撞上了门外蹦跳进来的人。
”哎呀,当心!”孟溪月没有提防,被撞了个踉跄。眼看着石榴重心不稳向后栽倒,急忙伸手将她拉了回来。墨渍滴下,在孟溪月鹅黄的裙摆上溅出几处乌黑。
其余的宫人也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孟溪月之后,惶恐之色立刻褪去,也不请安便擦身而过。
对于这些势利的下人,孟溪月并未放在心上。朝着站稳了的石榴歉然一笑,绕过她朝着柔妃冲了过去。眉眼弯弯笑逐颜开,声音清亮地打了个招呼:“柔妃姐姐好。”
柔妃发了一通火方才觉得舒坦了些,又冷不防被孟溪月的举动吓了一跳。见她疾步而来又笑得诡异,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一不留神踩住了裙角,尖叫一声朝着旁边的桌子撞了过去。
孟溪月眼疾手快,斜跨一步挡在了柔妃身前。“咚”地一声二人摔作一团,桌子晃荡了一下砰然歪倒。笔墨纸砚呼啦啦砸了一地,将那幅花开富贵涂抹得一片狼藉。
“柔妃娘娘,你没事吧?”孟溪月上上下下打量了柔妃一番,见她安然无恙总算安下心来。她可是来溜须拍马的,要是一不小心把马摔了就得不偿失了。
陪着笑脸扶着昏头涨脑的柔妃站起,将她架到了美人榻上坐了下来:“姐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眼看着自己朝着桌角磕了过去,结果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竟然平安无事地坐在了美人榻上。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猴子一样的女人面前出了丑,柔妃憋屈之余更是添了几分羞恼。甩手将孟溪月的手打开,指着她的鼻子怒吼道:“你来干什么?!”
君心难测
“月儿昨日冒犯了姐姐,今日特来赔个不是。”面对着柔妃那浓妆艳抹的脸,孟溪月也是厌恶至极。无奈有求于人,只得放下自尊低声下气陪着笑脸。
“赔不是?”听了这话,柔妃却是有些呆了。这**未见,她怎么转了性子?莫非是……
“皇上教训你了?”
中午的时候,她听说拓跋涵去了残月宫,原本还有些妒忌吃味,现在看孟溪月这样的表现,应该是拓跋涵说了什么,逼着她不得不来吧。
“啊?哦,是……对啊,拓跋……皇上晌午的时候来骂了月儿一顿,让月儿来和姐姐道个歉。还说姐姐秀外慧中性格和善,一定不会和月儿一般计较。柔妃姐姐,皇上对你可真好啊。”听了柔妃问话,月儿反应极快,立刻顺着话茬接了下来,昧着良心把柔妃好一顿夸。
虽然孟溪月这马屁拍得有些离谱,可是听着柔妃耳朵里却是相当受用,郁闷的心情一时好了许多,嘴角忍不住轻轻弯了起来。
虽然她看起来是这后宫中最受宠爱的女人,但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唯有她知道自己这所谓的受宠,只是个假象而已。虽然常伴君侧,拓跋涵却从未和她说过什么蜜语甜言,也不用提呵护关切。她之于他,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之所以夜夜来这明霞宫,大概只是因为她是拓跋涵登基之前便纳的妃子的缘故吧。
在这后宫之中,拓跋涵不相信任何人。毕竟他的王位,是从拓跋苍手中抢来的……
本还幻想着为拓跋涵诞下龙子,彻底坐稳这后宫之主的位子,可是那每个夜晚过后的一碗苦涩汤药彻底打消了这个希望。
她能做的,只有守住现在的位置,仇视防备这后宫中所有的女人,尤其是卫国将军孟楚生送进宫里的两个女儿。
现在,她们一个进了冷宫,一个奉命道歉,这些举动使得柔妃心中又多了几丝希望,看起来皇上……真的很在乎她。
看着柔妃脸色由阴转晴,孟溪月心中偷笑,脸上笑容更加诚挚了些,嘴上继续恭谨道:“月儿初来乍到又任性惯了,昨日不懂事冲撞了姐姐,还请姐姐大人大量,饶了月儿这一回吧。”
“饶你?可以,但是你得让本宫看到你的诚意。”看着卑躬屈膝的孟溪月,柔妃心情愈发的好。可是拓跋涵的恩宠与孟溪月昨日的冒犯是两回事,那么多嫔妃在场看了好戏。若不借此机会杀鸡儆猴,今后她在这后宫中如何立足?
见柔妃松口,孟溪月心中喜悦,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没问题,柔妃姐姐说怎么做,月儿就怎么做!”
见孟溪月回答得如此爽快,柔妃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视线从窗外的冰天雪地中扫过,将唇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道:“既然如此,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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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刑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拓跋苍再次熟门熟路地摸进了残月宫的大门。
“美人儿,今天可有想着本王?”拓跋苍贱兮兮地说完,立刻双手捂脸做好防御准备。
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并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声高亢的尖叫:“来人啊,有刺客!”
“呸,你才是刺客呢,你们全家都是刺客,你见过本王这么英俊潇洒**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刺客吗?你见过……,诶,不对,你家主子到哪里去了?”拓跋苍放下手,眼前这个尖叫的女子他认识,正是昨夜里被他点了穴道的侍女小环。左右看看,昏暗的大殿内空空荡荡,除了这个侍女之外,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皇上?!”等看清了来人样貌,小环又是一声惊叫,扔下护身的烛台,跪倒在地匍匐到拓跋苍脚边哀嚎:“皇上!皇上救命!月妃娘娘未时便去了明霞宫,已经过了快三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奴婢去寻过,可是柔妃娘娘说并未见过我家小姐,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发生了事情,人又在哪里……”
不用小环多说,拓跋苍已经猜到了孟溪月去明霞宫的意图。
看着她脸上那清晰的掌痕,拓跋苍已知大事不妙。顾不得和小环解释,急急转身奔出残月宫。轻捷的身影像是一只夜巡的枭,几个纵落间明霞宫已在他的脚下。
夜色下的宫殿,像是大张着口的怪兽。漆黑的内院中间,隐隐有几个人影晃动。
孟溪月不知道第几次狠狠咬住下唇,用疼痛来刺激已经渐渐涣散的意识。嫣红的血顺着小巧的下巴滑落,滴在身前青铺就的地上。双膝早已经没了知觉,全靠着她坚强的意志维持着跪立的姿势。悬在头顶的铜盆将她双手冻得冰凉,摇摇欲坠中清水淋漓洒出。溅在脸上身上,很快便冻成了冰。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水都撒到我身上了。”身边一个宫女不满地斥责道,皱眉搓了搓手,身子向旁边挪了挪,避开溅出来的水。
“月妃娘娘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腰挺背直身正手稳的规矩没学过吗?这才一个时辰,怎么就抖成了这幅样子?水都换了三盆了,月妃娘娘是想累死奴婢们吗?”另一个侍女翻着白眼附和道,随手拿起旁边的水桶哗地一下将洒了多半的水盆补满。